小時候一心想離開這裡,離開這裡的大山,到外面的世界去。可是現在覺得原來這裡,這個寧靜的小山村這樣的美。我深深地吸着家鄉的清新空氣,覺得生活原來這樣美好。
媽繫個圍裙從新房那邊匆匆趕了過來。
“雪,你起來了。楊安一早就在新房那邊等着你呢……”
我一下子被拉入冰窟,像是冰雕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僵在那裡。
“他昨天夜裡到了,想讓你多睡會,一直不讓我們喊你。看得出,他對你真挺好的。長的也是眉清目……”
我看到楊安正走過來,本能想逃避便進屋關了房門。
“你不要總是使小孩子脾氣,要學着好好和人家相處。以前這樣,現在還這樣……”我媽在門外擔心地批評我,然後默默走開了。
“開門。”楊安在門外冷冷地喊。
“我不去北京了。你自己回去吧。”我用身體抵住已經反鎖的木門。
他的聲音一下變大了起來。對我吼:“開門!”
我擔心還沒走遠的媽媽會聽見,會知道我過得不好,便趕緊打開了門。生氣、失望地瞪着他:“你就不能在我家人面前裝得對我好一點?”
楊安推門而入,打量着屋內淡淡地說:“那你應該先裝得對我好一點。你就在這裡長大的?看看哪像女孩的房間,亂七八糟的。”
我鼓氣勇氣,輕輕抓住他的胳膊,軟聲求他:“求求你放過我。不要讓我再去北京了……”我低頭欲哭。
他直直立在那裡,像是在考慮。過了許久他冷冷問我:“他的項目進展得很順利,我該怎麼辦?”
我把頭靠在他胳膊上,討好地求着他:“你舉手之勞的事,而且對你也有利處!你就可憐可憐他,可憐可憐我。”
“我若說不呢!”他的語氣又變得強硬起來,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帶着對楊安的失望、憤恨鬆開手,倒退幾步。學着他的冷漠說道:“你好卑弊。”
他轉身面向我,雙手牢牢握住我的肩。帶着冷笑壓低聲音說:“我好卑弊?哼,我不卑弊,你就天天躺在別懷裡,獻媚歡笑。會想我一丁點嗎?”
也許劉洋不應該在他面前吻我,我不應該拒絕見他那一面。原來他一直懷恨着我們。覺得可能是我害了他,便低頭不語。
他慢慢地把脣貼在我耳際,聲音變得低柔無力帶着欲W:“我不卑弊,就不會知道你到底多美。你好美!我好想你~”他開始吻着我的耳垂……
我一把推開他,對他低聲吼:“你瘋了!這在我家!”
他冷冰冰地說:“我纔不管。反正等下我就走了,以後……”現在的他什麼事都可能做出來,我趕緊走出房間。
楊安真的很會演戲,在我家人面前變得文文而雅,對我也盡是溫柔體貼。臨走時,楊安攬住我的肩和他們道別: “伯父、伯母,那我們走了。二老在家多注意身體。”
“唉,你們在外也別苦自己,記得一起常回來啊。”
“雪,你的脾氣要改改啊!過年就二十四了,別總是孩子脾氣。”
我低着頭,什麼也沒說。因爲我知道一開口就會哭,會惹他們傷心。
楊安並沒有帶我回北京,而是帶我去了高中學校。強行拉着我的手,像遊街一樣的,在學校裡走了個遍。然後又帶我到學校後面的山頂。
那個山頂不再翠綠,也沒有曉紅那株美麗的四葉草。一棵棵樹落光了葉子,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生命,裸光地立在那裡。
從離家到現在楊安一語未發。他依在一棵樹上,冷冷地望向山腳下的水庫。當年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閃過,我還猶記年少時爲他流着的淚。可是眼前這位已然不再是少年。他衣着講究、身世顯赫、行爲卑劣……想到這,我深呼了口氣,轉身下山,離開這個曾對他幻想過的山頂。
他追了過來,把我往樹林裡拖。我聯想到他之前對我做的事,便開始害怕。開始用力反抗。
“你幹嘛,放開我。”
他陰冷地說:“我帶你去,你讓我傷痛的地方。”
“我不去,我不要去!”我死死抓住一棵小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