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呵斥青青
“掌櫃的,你怎麼就由着王二虎又吃又拿的,而且還應允他老往酒肆來?
我看着他就跟個蛤蟆似得,讓人犯惡心。”裴青青似是反感王二虎到家了的,王二虎前腳一走,後腳青青就抱怨道。
“有些人還自比天鵝了。”二斤揶揄。
青青眼睛一瞪,滿臉怒氣,嚇得二斤這個膽小的往後一縮,忙把秀才往前推。
眼瞅着兩人又要鬥嘴。
“別吵,以後對王二虎客氣點,朝廷的人惹不得,否則便是犯了大忌,你我現在上頭無人,就是這芝麻兵也夠咱們喝一壺的,懂嗎?
而且我看着王二虎只是好打官腔,人倒是不壞,衙門裡有個熟人,以後一手消息也知道得多。
特別是你——青青,不可再如此了,你不喜歡他便兜着點,他如果真要強把你吃了去,你害怕沒有人給你做主嗎?”
這是蘇小小第一次表現出了一個做掌櫃的威嚴,語氣雖然緩和,但是幾個夥計知道,蘇小小果然露出真面目來了。
這真面目是什麼?是俠義心腸還是蛇蠍毒婦?幾個夥計沒有一個吃得準。
慕容曉掌櫃提起他的拜把“兄弟”,每每只言“你們真該聽聽我夏兄弟彈琴,琴音繚繞,繞樑三日而不絕,配上一壺桃花釀,那簡直是當神仙都不換的好日子。”
而蘇小小來到酒肆之後,未給過世的慕容曉上柱香,初來之時臉上也全然沒有任何悲慼的成分。
瞅着她也不像是什麼慈眉善目的主兒,不由的都警醒了幾分。
蘇小小見青青雖然不滿倒也不敢反駁,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二斤,你趕緊張羅飯菜去吧!我需要趕緊把杏花給醃漬起來,否則花瓣該不好了。
秀才,你把伙房裡的兩個褐色的瓦罐搬到儲物的那間耳房裡。
青青,走,挖坑去吧!”蘇小小假意無視尷尬的氛圍,反正她在當美食編輯的時候也見得不少,要是看下屬的眼色,還能熬出頭來嗎?
自是面色如常地吩咐着,幾個夥計也就各幹各的,王二虎這事兒引起的爭執就算是過去了。
嚐了嚐酥餅,幾個夥計還算沒偷懶,一直盯着烤爐,火候掌握的不錯,焦黃酥脆。
“掌櫃的好。”
蘇小小聽到這甜膩膩的聲音,知道張小妹回來了。
蘇小小已經習慣了她從學堂下學後的這聲招呼,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蘇小小也從來都把她當成酒肆的一份子。
張小妹的孃親過世得早,她比其他孩子早慧,特別會察言觀色,知道整個酒肆最不能惹的就是蘇小小。
其他人……就不好說了。
小妹的房間和裴青青連在一起,是一個大屋隔出的兩個小屋,隔出兩屋的牆上鑿了一個出入的門洞,並未安裝木門,而是用一塊花布擋着。
“小妹,先生留的功課做完了麼?”
小妹擡頭蹙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先生留的功課就像他的絮叨一樣多……永遠都做不完。你有什麼事兒就說吧!別一副吃了虧的樣子。”
小妹扮演着小大人角色,經常開導青青。
青青從蘇小小哪裡憋得一肚子氣,正愁沒有地方宣泄。於是也不客氣,擡了根方背椅子,坐在小妹旁邊,把蘇小小說她的話跟小妹學了一遍。
小妹的包子臉鼓囊囊地,讓人很想捏捏。凝神思忖了片刻:
“俺覺得掌櫃的說的沒錯,俺們敢惹先生,但是俺們不敢惹俺們學堂上那個特別臭屁的班長,他特別喜歡打小報告……惹他,比惹誰麻煩都還大。
再說了,俺也覺得王二虎並不壞,他從沒有做過什麼壞事,頂多有些混吃混喝的而已。”小妹繼續做着學堂的功課,小嘴巴拉巴拉說着什麼連她估計都不知道。
“反正俺覺得掌櫃的很好,就你們幾個夥計,沒把掌櫃的氣死就算她肚量大了。”小妹說完,才發現青青臉色鐵青,抱着自己的課本,悄悄地遁走了。留下青青一個人若有所思。
蘇小小纔沒有功夫想那些事,她滿腦子都是單鐵刀,還有“龍居鰲頭”。
……
“有了,我終於想起來了,原來從野史上看得事情是真的。”蘇小小並未注意夏歌笑和平日裡有和不同,只是饒有興致想跟他討論“廚神”單鐵刀的事情。
對她突然的喊叫,正在打坐的夏歌笑不置可否,只是寬和地笑笑。
笑過之後,便繼續緊鎖雙目,但見他渾身散着幽幽冷光,額中的火焰圖騰不停的撲閃,似狂風中的燭火,煞是怕人。何事讓他如此心緒不寧?
蘇小小初見夏歌笑時,只覺得夏歌笑溫文如玉,翩然一身不沾煙火,並非是魅,倒像是謫居俗世的仙人。
可是相處下來,常見夏歌笑眉頭緊鎖,總覺心事深沉,故此難展笑靨。
蘇小小當然知曉這世間幾多煩悶,幾多苦楚,許是這樣纔有了李白的不願屈服權貴,一心逍遙買醉的心態。(http://.)。
夏歌笑和李白雖然有些相似,但是又如此不同,雖然跟李白只是淺淡交情,但是能夠從他清亮的眸子裡看出他孑然一身的瀟灑自在。
夏歌笑則不同,他似乎在戰鬥,在較勁兒,在掙扎,在痛苦……總覺得他額頭上的那團火焰,是由他受的罪烙印篆刻一般。
平時只見他鎖住眉頭,幾縷極其不易捕捉的愁思,是夜卻感受到他內心動盪,需要動用靈力拼命壓制。
蘇小小如此想着不知爲何,心下涌起一絲心疼和不忍,想要安慰他,無奈他坐在雲團之上,離她還有點距離。
不知從哪裡來的歪腦筋,蘇小小搬過梳妝檯旁的小木凳,站在木凳上伸手意欲拽夏歌笑的衣袖……指尖碰到夏歌笑的瞬間,便被一股氣息震盪開來,重重地甩了出去,撞倒了屏風才停了下來。
蘇小小雖住在東廂房,但是屏風倒下的聲響,響徹酒肆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不一會兒青青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掌櫃的,你還好嗎?”
蘇小小自覺強忍着嘴裡讓人作嘔的腥甜,故作輕鬆的說:“瞧我笨的,取放在屏風上的衣服時,勾住了屏風都不自知,屏風倒了而已,不妨事,我現在只穿了中衣,就不給你開門了。”
強忍住等夥計們走遠了,這才吐出一口血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