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人會強調一些名義,來加強他們某些行動的合理性,從而爲他們削弱我們必要權益的權重打掩護。”
眼前的火焰越來越盛,但已經逐漸感覺不到疼痛了。
大樓外消防車的警笛似乎不那麼響了,當然,自己在這一世的怨氣似乎也出了。哦,也許就這樣吧。
這輩子,哎,怎麼走錯到這個樣子啊。呵呵。
最後聽到的聲音,是遠方城市敲響的鐘聲,以及報時,——現在是首都時間晚上10:00,
結束了,201~
……
“知了,知了……“
年僅五歲,剛剛有整理上一世記憶能力的衛鏗。
現在呢,如同小小的一團,蹲在地上拿着筷子夾起了一隻漆黑的蟬。他伸出小手指,一邊觸碰尋找蟬震動的鼓膜,一邊惡狠狠地兇:“都特麼幾百年了,還是叫得這麼吵人。”
少年不識愁滋味,衛鏗是重生者,上輩子經歷了不好的事情,重生到了六百年後,再世爲人,希望這輩子能重新開始。
對衛鏗來說,這一切都是新的。
在這個公共醫院自帶的花園內,懸浮的無人機正在給每一株花草噴灑水霧,清除葉片上的浮塵。水霧迎着陽光,造一道彩虹。
在衛鏗的招呼聲中,這架無人機飛了下來,承接起衛鏗小手放上去的蟬,隨後,這架無人機將蟬放回了樹蔭中。
幾分鐘後,聽到那裡再次響起蟬鳴,五歲的衛鏗用袖子抹了一下鼻涕,吐了一口氣:“迴歸正常。”
……
回顧歷史,五百年前的21世紀,如今已被稱呼爲近古時期。
地球,第一次大戰爲內燃機變革鋪平了道路,第二次大戰開啓了核子時代的序幕,第三次世界大戰催化了人工合成有機物、核聚變宇宙航行等種種科技的成熟,核武更是改變了人類在地表城市生活的習慣。
在22世紀後,地球文明也繼續發生着種種讓先前時代的人難以預想的超級變化。
隨着第三次世界大戰的結束,戰時成熟的大量應用科技轉爲和平時代的國家競爭,無人機體系在太陽系的各大星球開始了人類造物羣建設,而醫療技術領域,理論上也完成了永生。
【理論上而已,人類的大腦要重新增生神經細胞,這一過程中各類情緒激素的調整,讓記憶和思維變得極不穩定,必須要以大意志對曾經的記憶和思維進行維繫。在這種手術中,受術者一不留神就會自己忘掉自己。】
饒是如此,人類社會的矛盾和衝突依舊存在,新型科技會發現新的領域,而這些新發現的領域,就代表着國家、民族、社會的財富。
所以第四次世界大戰仍然爆發了
這場戰爭發生在2400年,爲期223天,而這場以地球各個大陸爲主戰場,月球、火星、金星爲次要戰場的超級戰爭,造成了多達9330萬人類生命的消亡。
其中殺傷力最大的一次是在2400年8月6日。
北美聯盟爲了完成對亞洲對手戰爭潛力的戰略性破壞,於西太戰區,策動了行星尺度的星表破壞方案,在東北亞島國脆弱的板塊上用了六千億當量的核武。讓該地區的太平洋板塊和亞洲板塊之間脆弱的平衡被打破,儘管整個亞洲已經在這樣的前沿區域對這個老牌工業區完成了老弱人口遷移,和多種抗損設施維護,還是有六百萬人死亡和失蹤。
慘烈的戰爭最終以世界上當時大部分國家政府系統性崩潰結束。戰爭沒有勝利者,在戰後的一片廢墟中,人類用了二十年的時間重新組建了政治體系,恢復了經濟和自由貿易。
但是,不同於前三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戰前科技大規模躍進,讓全人類獲得發展紅利的結果。這次沒有紅利。
所有世界大戰的原因背後都是經濟問題,誰能用戰爭帶來的科技進步解決民用經濟問題,誰就能開啓下一個時代。但是第四次世界大戰的原因是全球各個工業民族的現實消費習慣和前沿高科技脫節。
所以第四次世界大戰打完後,世界依舊是老樣子。
最先進的量子技術,航天技術雖然還有進步空間。但是在這個時代距離實際民用還有一段時間!普通民衆,買的房子,吃的大米,用的手機產業,和太空無人機系統毫無關聯。
別說什麼星際殖民時代!二十一世紀所有稍硬一點的科幻反映出的太空飛船生活,都有十八世紀大航海時代的影子,幽閉狹小的船艙,渾濁的空氣,以及相互猜忌的船員關係!地球的普通人支持科技發展,是爲了生活更好,可不是憶苦思甜。
眼見着,地球上技術和經濟脫節越來越嚴重,分配不公,很多人口被邊緣化,導致結構不穩。矛盾橫生,眼見着只能通過爆發第五次世界大戰破局,通過國家民族的生存危機,來促進文明集力,將科技繼續拔高一層。但就在這黑暗的前夕,危機突然解除了。
因爲,基礎物理突破了!
2533年地球科學家通過中微子訊號發射器,穿透地心後發現了奇異的迴應,經過五年的研究,他們發現,在地球中心這個引力心區域內,是可以通過高能物理產生蟲洞效應的。
而更早的時候,生命科學領域,也恰好有相關技術儲備
2455年的時候,醫療領域的大團隊,在人腦中確定了人類意識現象掛鉤的微觀物理現象。
2478年,用特定的物理試驗場,將身患絕症的自願實驗者,在其大腦停止運轉的三分鐘內,臨時保存了意識,植入到了碳基芯片中,維繫了五個月的思維存活。
所以在,2545年,全球進行重點攻關,將物理場保存的人類意識和芯片,成功地在一個新生大腦中重新構建了自我思維。
自此位面穿梭的基礎已經完成了,人類可以以信息態的模式,探索微觀蟲洞另一側可能的物理世界。
在2587年,人類的太空飛船在月球,火星,金星,乃至木星,土星核心測繪,確定了這項技術可廣泛應用各大星體上。
……
萬古長夜終結了。
從21世紀,到26世紀,經歷了兩次有核的世界大戰後,這個世代的人類陡然發現,未來也許不是星辰大海,而是,多元位面的探索路途。同時人們發現,地球文明其實不那麼孤單,在諸多平行宇宙上,如同的倒影一樣,存在着各種人類社會的跡象。
衛鏗出生於2590年。
……
時間:2608年地點:浦海四號區域。
在第四次世界大戰後,這裡已經重建了高樓大廈,但是這些現代建築之間,是一條條藍汪汪的海水河道。——和曾經的威尼斯一樣。
由於第四次世界大戰過程中,大量海底甲烷被釋放到大氣中,全球急速變暖,所以南極冰川融化了。曾經繁華的大都會,現在已經變成了平均水深兩米的水澤之地。不過沒關係,海平面的上升,這並不代表就能讓海洋生物在這裡浪了,人類的工程基建能力反客爲主。
人類修建了一個個壩體,將這些大陸架上的區域分割成一塊一塊的,在這一片片淡水區域上建造了一塊塊類似蘇州水城一樣的行船城市。
這樣的建設不僅僅沒讓人類活動範圍減少,在大地上衍生的方格體將淡水區域快衍伸到過去的大陸架了。25世紀後在過去的黃海區域涌現了的一座座新都會,纔是瀕臨大洋的城市,現在的浦海反而算是內陸了。
一條條私家小船穿過城用小河道,一條條萬噸輪船穿梭在城用河道,都是由城市內的信號站導航——無人駕駛?哦,這在今天不算什麼噱頭,就像智能手機微信qq視頻通話時代,可視電話也不算什麼了。
在這一片繁榮中,自然少不了大量運轉的工業區。
第五次工業革命後,工廠在信息技術的加持下徹底自動化,智能化了。
整個工廠中就如同過去各種手動控制拉桿的蒸汽機車,變成了智能屏幕化的座艙汽車一樣。曾經需要預留大量人員辦公空間的工廠,現在變成了電子模塊控制的緊湊生產集成園。
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時候,一個工業區還要佔地數百公頃。其中包括道路,公園,還有水電設施。而現在,在佔地三公頃的土地上,向上衍生四百米,向下衍生六百米,在這麼一座密集的大廈中,塞滿了各種機器,而一隻只帶着鏡頭的機械蜈蚣遠程控制機器人通過管道攀爬,作爲工人們的替身在裡面檢查。
好吧,還有一批懸浮的小蜜蜂機器人,也是在這個工廠內進進出出,這些是實習生們控制的全傳感器機械替身。
……
當一架小無人機竄入工廠後。
視角來到十五公里外的某學校居住區內。
“歡迎登陸騰龍12號工廠,這裡的工業項目負責生產1到123號內燃機設備,234類工業基礎。工程軟件員請按1,職崗工人請按2,……”
“6,6,6,我是6……”
幾公里外,某摩天大廈公寓中的衛鏗躺在座艙裡,手指瘋狂的戳擊屏幕。
作爲一個工科研究生,衛鏗的學習非常廢宅化。
……
這個登錄工廠進行學習的過程,早在十天前,是由導師親自帶隊講解,但是由於可以自己隨時來選擇遠程登錄,大部分人都逃了,畢竟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嘛。
最後一日,衛鏗終於從大頭覺中覺醒了,開始上線,緊張複習,預備要過關考試。
“歡迎登陸,衛鏗同學,你的導師有給你留言。”
衛鏗戳開屏幕,上面出現了報紙臉的導師:“你是最後一批登陸複習系統的學生,很抱歉,你的成績我會重點關照,考試不過80分,將算你這門成績掛科。”
衛鏗:“我日,你爲啥早不說?偏偏到最後釣魚執法。”
一邊嘴上碎碎念,一邊把桌子上的碎紙屑掃到一邊。
不管上一世怎麼樣,衛鏗對這一世比較滿意,唯一有些遺憾的就是沒怎麼和父母交流,自己就變成了遺孤。
……
衛鏗的父母是最後一批被亞洲聯合政府時空探索部門義務徵召到亞位面探索的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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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紀的太空幻想裡,動輒是哪個星球上有異種生命,但實際上,整個宇宙中大部分可能存在生命的星球上,多數都是多細胞生命都沒演化出來的戰五渣。
但是在亞位面裡,存在着各種各樣,似乎爲地球文明倒影的情況,——這些有着生命,智慧,乃至文明的星球,非常危險。
正如同早期太空探索,都是徵召軍事飛行員一樣,衛鏗的父親也是被專門選中的意識活躍者,負責對危險位面進行探索。而衛鏗的母親則是陪伴的監控艙負責人,用來確定穿梭節點物理現象的穩定度。
而就在三年前,不知道怎麼了,他們直接在太空中失聯了,據說父親直接在目標位面遭遇了該位面掌握高等智慧技術的土著偷襲,連帶着中繼監察信息艙的母親也隕落了。
當然,地球一方絕不是吃素的,確定了該位面存在有礙於地球文明探索的危害,時空穿梭部門快速抽調了大量人員,對該位面進行了清掃式處理。
也算是給了家屬一個交代。
作爲官方探索編隊隕落者的家屬,衛鏗呢,自然是得到了較高的教育權利,也算是考入了當代理工科的研究生行列。
……
在這個和平盛世中,人均義務教育達到18年(大學生),而研究生嘛,在當代也是非常普通的,如同四條腿的蛤蟆一樣。
第三次世界大戰驗證了這樣的社會情況:
儘管現代高科技只要很少的人就能運轉,而其餘的人只要吃福利即可,但是單純的吃福利會導致社會各階層的知識量匱乏,社會活動低智化,例如在飯圈追愛豆,亦或是在網絡上,搞來搞去,不利於國家層面的競爭,所以都拉過來上學了。
爲了完成個十八年的義務教育,天天瞅着分數,也就沒時間去社會上亂吼亂叫了,更不會跟着偶像工廠製造的“活人玩偶”發表腦殘言論。
作爲有着宿慧的人,衛鏗少年有智慧,但是隨着時間流逝,逐漸就是中人之資。
衛鏗:“我呢,沒多大野心,就這樣,就這樣就好。”
衛鏗的手指,敲擊在全息投影的考試題上,開始了背題目。
學分還是要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