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夏季天空中雷雲在閃爍,在雲彩中跳躍蛟龍的影子,隨着這結丹期的蛟龍獸舞動下,千里的農田上開始降水滋潤,而在這片天地下,田園中茅草農舍前,百姓們擺上桉臺跪前,朝着上蒼道謝。
衛鏗仰頭看着雲霧中被儒門赦令行雲布雨的蛟龍,這個靈獸在完成工作後,就返回幾百公里外的山巒,而那片山巒是朝廷所冊封靈山。
衛鏗:此地的朝廷和修仙者聯繫更加密切,能夠束縛靈獸之力治理凡間,嗯,很有可能這裡王朝皇族就是修仙家族。
接下來衛鏗果然打探到,大亮王朝內,儒道兩家。一派無爲而治,一派教化爲重。
對此衛鏗吐槽:“這幫修煉者,都站在高處,隨手排列凡人,——治理?嗯,大部分時候是(儒修)隨手布棋,任由自己心意!”
衛鏗心裡不屑,但行爲上拿着文牒,進入了江源郡最大的書院,玉山書院。
幹一行,先貶一行,是衛鏗這位刁民的性格。
此時,衛鏗身着一身標準書生裝,這氣質嘛,只要不摳鼻,不拉胯,一腳踩在茶几上。那還是一個儒雅翩翩佳公子。
衛鏗修仙以來,總年月超過了兩個半甲子,凝聚了靈氣源後,身體基本上就保持着十六歲的活力,而元神凝聚後,增加了數千年的精元活力存續時間,總得來看也還是一個少年。
書院並不是隨隨便便可以進的,需要出生就錄入在地方衙門的文牒上,即首先你得是士族。
也就是家中有數百畝良田,並且在當地繁衍了數代。當今朝廷朗朗乾坤下,如此這般是爲了防止妖魔混世。
萬年前的妖魔劫難,就是混世妖魔入世,進入朝堂上陷害忠良,腐化人間帝王昏聵,最終導致凡人界大亂,天下傾覆。自此之後朝廷選賢就非常重視家室。
此時衛鏗沒有任何身份,又非常人,面貌如玉,形若妖魔,就必須要搞個身份。
畢竟在雷雲大陸上,那些山君和榆精,在惑人前都是俊男美女形象。
…中央共牧,後何怒?蜂蛾微命,力何固?…
三年後,在玉山書院中,外堂的竹棚下。
課堂上一百來人,捧着道典,坐在桉臺前朗誦,衛鏗混在其中口動喉不動,(先生靠近的時候還是發一下聲音的)頗有一番濫竽充數的雅緻。
當然老學究也瞥了一眼後,並不管,這裡是外堂,都是些過往商賈奉獻資材,讓家中弟子讀書,由於驟然乍富,不算士族,所以讀了書後,也不能參加朝廷科舉。
衛鏗此時手中拿的竹簡上是道典!這是一部類似於論語的着作,主要是談人倫,面對人要謙遜,要善於發現每個人的窮處,要察覺自己的得意給自己帶來的傷害。
衛老爺中規中矩來評價,這是一本哲學着作。多讀讀是有好處的。修道過程中,確保心境穩定,戒驕戒躁,自知如何在紅塵中擺正心態,排除不良信息影響,能一口正氣堅守原則——也就是儒修中所謂的浩然正氣。
當然,在道典之外,左邊有一捆竹簡叫做《治學》,衛鏗就不敢恭維了——強調教化,強調理順人心,明天理。
衛大刁民片面的挑刺:這是修士們佔據強勢的位置,通過交流,讓弱者實踐自己理念。
衛老爺是仔細的看過人間疾苦的,一捧糧,一吊銅錢,一捆皮毛,一小包藥材,世人苦惱,怎是一本治學就能解決的?這些儒生們自己食氣養精,脫離煙火,非實事求是。
總體來說,儒道治理對凡間百姓“馴、用”策略,要求凡人在困苦中安貧樂道。
就如同面前這個學院外堂的腐儒們:強調儒理,對其他學派貶斥作爲下品。
當衛鏗在書院的閒書閣中,翻閱機關術,農學,每每被這些老腐儒逮住時,都是被好一番訓斥。——衛鏗當然不會和這些凡人儒生們計較,對衛鏗來說,他們也是被儒門控制了一生可憐人。
衛鏗:修士自己儒修的是儒學,但是在凡夫俗子中傳的是儒教。
儒學是學術理念:是包容例如孔子曰“有教無類,三人行必有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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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教是傳播教義:是排他的教義,如“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看通了這一點後,衛鏗在學堂中對竹簡上文字,也就興意珊了。之所以還留在這裡,純屬是熬資歷。
…對於這片大陸上讀書人來說,文章就是食,所以“彭鏗斟雉,帝何饗?”…
三年的學堂,很快結束了,從學堂中結束後,那些身上文牒有地方官畫上了勾,可以加入科舉進行仕途之路,但衛鏗這情況也是可以考的,因爲衛鏗又供奉給了書院一筆資產後,在鄉試名單上也就加了衛鏗的名字。
只是,衛鏗幾炷香後,用神念掃視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落在了另一張名單上。在考試時候,自己會拿到只有考官才能分辨出的紙質試卷,而這張卷子必然是落榜的!
無他,哪怕是鄉試中榜,考官們也都是傾向於本地學生,至於商賈之子獻上家財來考試的,那是笑納了,但是批改試卷時則是“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
搞清楚這一點後,衛老爺點了點頭,於是乎在考試時改一下紙質!
在考堂中,衛鏗拿着竹製墨筆,奮筆疾書,嗯,按照八股文格式照抄的答桉。
八股文——這個是最規範的文本,類似於文言文版本申論。只要將自己的觀點按照一定的格式進行闡述就行,例如第一段拋題,然後第二段引導論,再然後是引例,古例,今例各舉一例,最後站在公平角度上,再填上自己一小點額外意見。嘖嘖,這就是一篇漂亮的文章。對頭,適當的在裡面增添一些華麗的辭藻。
例如第一題,大致意思是,以教,治,爲題,闡述自己在德化不足的區域該如何?。
衛鏗面對這個問題,能想到的相關地球哲學語句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於是乎,把這個論點交給系統,讓系統根據這個位面大儒語句資料庫,以及古代典故,近來的文例,交給這文秘系統來編寫。
系統呢,很快就弄出來了,二十多篇模板,而後呢,衛鏗就是萬惡甲方:“這一段言辭太兇了”、“這一段,不要咄咄逼人,但是要藉助道理,給人磐石的感覺”改了數百下後,衛鏗完成了交卷。
再然後,張榜的時候~
衛鏗落第了,宣榜小吏敲鑼打鼓的從衛老爺身邊走過,看都沒看這個“乳臭未乾”的書生一眼。
衛鏗關於爲啥自己落榜?衛鏗將毛筆甩進入一旁筆筒:“我特喵的不服氣?”——這時候一旁系統難得沒有的嘲諷,因爲做考卷時候,系統是幫衛老爺查資料的。
渣生最喜歡對答桉,衛鏗也不例外。
衛老爺考完之後,直接趴在考院用靈眼窺視!自己的文章辭藻不錯,的確是被第一輪給挑選。
但是接下來,衛鏗的文章就完蛋了——因爲沒有浩然正氣。
那些抒發了自己情感的文章,不僅僅是看語句,文字,文字內筆畫筆鋒也能表達訊息。這就是所謂的雜然賦流形精神意境。
系統:“你不學無術,這方資料收集不足。”——衛鏗則是摔鍋系統:“我就知道,ai寫的文章是沒有靈魂的。”
…二十一世紀衛老爺寫考試作文乾巴巴,但是上網吵架,立刻化身爲槓精。…
在這方世界中,是存在“浩然正氣”是此地王朝下芸芸衆生的精神新聯的共鳴。
雷雲大陸儒修神念能夠引動這種共鳴性,這就是所謂浩然正氣。
衛鏗一開始對“浩然正氣”的初步理解是,理論上是將自己的部分理念分散儲存在凡人中,類似於信息,區域塊儲存的概念,當然這種理解,太過技術化了。
但後來發現可以更簡單一些理解
儒學修士們當傳道能被世人認可,當凡人在紅塵中剛毅,自己的道心也得到了迴音。
儒修作爲浩然正氣回饋的中心,那麼心魔不侵。
衛鏗:呵呵,說到底有了這麼一層好處,所以這個世界那些能活了個幾百年、上千年的儒修們都會將教化放在首位。
落榜後,衛鏗再度瞅了瞅,書院中,那幾位審卷的練氣九層的老儒,嘆了一口氣。
衛鏗寫文章固然用的凋物造器,沒用心!他們是驅人擬心。
衛鏗刁民對治世理解:我自己目的,但凡是用工具可以達到,就儘量別綁着別人壓制天性來完成。即“無爲”,但是我自己目的和其他人利益相同,那就要積極有爲的追求“同志”
而儒生們則是將平天下的目的,九成靠在了他們對人心的收拾上。
這就是儒學極容易變成禮教,束縛他人的本因。
衛鏗:人類社會道德共鳴固然因爲存在,這是發展生存中互幫互助的鼓勵,但核心目的是爲了讓自己在內的更多生命奔向光明前景。絕不是綁住大批人,趨向於少數人定下的“正”!
衛鏗承認自己落榜是應該,因爲筆鋒的文墨沒有真情流露。
但這些出題人給自己的落榜緣由,衛鏗堅決不認。
衛鏗(軸):只不符合書院中少數人“浩然正氣”,那就有問題了。真正的浩然正氣不單單是“一味教化”,更是要“開明兼濟”。
大多數少年學子都是被書院內那些練氣儒士的浩然正氣灌入,而有自己思想的衛鏗,天天在下面暗戳戳的鄙夷其道貌岸然,意識神念中根本沒辦法和這幫傢伙的精神影響攪合在一起。當然更沒法模擬。
好吧,衛鏗這自帶反骨,總會習慣性的將不同階層之間,利益矛盾標註水火分明!
衛鏗嘛,就是泥腿子讀書,就算看熟了,也對其統治規則抱着反意。
…衛老爺確定自己做不來文章,但是開卷有益…
一年後,在書院的松木亭下,衛鏗正在爲自己學堂的同窗送行,這位同窗是高中。
衛鏗:“臺兄,此去,祝你志展宏圖。”
名字爲臺輔的同窗,接受了衛鏗這一杯敬酒,然而詢問道:“衛兄,您真的要離開玉山書院嗎,以你的才思繼續做學問,未嘗不能高中。”
這位少年在鄉試過後,經過了會試也高中,只是在殿試中卡死下來,求學路上,很多經文講解都是由衛鏗幫助的,而他在讀書中生成了浩然之氣,衛鏗卻沒有。
只能說衛鏗這個“葫蘆”內有乾坤,灌入了書中道理後,沒有溢出來。所以看起來像是漏的。
衛鏗笑着指了指自己腦子說道:“朽木不可凋,我覺得我還是做遊俠比較好,無法在廟堂上治理一方百姓,但還是能提着三尺劍鋒,除一些宵小。”
和好友寒暄後,衛鏗拿出了一些金銀,算是“借”給他的盤纏。這位同窗好友千恩萬謝後下山了。
他拿着路引與朝廷下放的通文,意氣風發的下山,預備要爲一方百姓造福,但是衛鏗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則是皺了皺眉頭。爲這位凡人好友略微操心。
…衛鏗:這世道險惡,身懷理想的書生,真讓人擔憂哦…
臺輔上任的地點,屬於穹宏之地——具體類似於地球的蜀地,荊州,
四周是險峻的山峰,而中央是一塊平地。從地理上來說,這就是人族嵌入妖族地盤的一塊飛地。
臺輔屬於沒有家世的寒門弟子,並且,衛鏗悄悄的測量過,他五行靈根基本修不了仙。但是他承接書院的卷冊,且有巨儒接納他爲學生,這纔是讓衛鏗感覺到奇怪。
卷冊是儒門弟子的證明,入了卷冊的,就相當於承接這位的衣鉢。進而形成了學派(衛鏗:學閥)。
凡人不可修仙,凡人中儒生只是派閥末端,往往只會得到練氣期儒生認可,形成老師和學生的關係。
但是臺輔在學成後,拜見的恩師,是巨儒,凡人不知道其具體概念,只認爲書院中王朝冊封大儒們是學究天人。——但是衛鏗清楚!
衛鏗不屑評判:“呵呵,金丹期,活了百年之上的老油條,辯經,豈能是苦讀十幾年的凡人聰慧豈能比的。活那麼久方纔成就大儒,也不過是中人之姿。”
但問題來了,一個金丹期的大儒,爲什麼要將臺輔這個沒有靈根的傢伙納入卷冊呢?
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免費的,臺輔只是拜見了老牌的巨儒,就得到老師認可,獲得一縣的治權。但是,憑什麼呢?衛鏗察覺到這背後有算計。
衛鏗很“小人”的揣測道:“人妖魔對峙的大局中,這些儒修們是在以凡人爲棋子。”
系統:哎,你這是赤裸裸的落第後,憤世嫉俗了。
…衛鏗:上策應當是自己做官,但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
兩個月後,臺輔去穹廬之地赴任了,而衛鏗也“剛好”有了商機,要做一筆藥材生意,去穹廬之地!
帶上了商隊,和幾匹好馬,開入穹廬之地。
穹地的道路非常艱難。滿路帶刺樹枝,刺啦一聲,商隊中衆人又被劃了一個口子,曾經好布織成的衣衫,現在是打上了一個又一個麻布補丁。
而衛鏗則是一身瀟灑如風,身影瀟灑剛好避開了一系列雜木。於是乎,在看到大家怨聲載道後,走在了前面,抽出了快刀,來回噼砍荊條,開出了一條路。
正如衛鏗心裡哼着小曲:“意氣相酬京都曾有俠客某,振衣提劍刃仇讎。”
衛鏗回頭,望着自己帶去穹廬之地的鹽巴,布匹等緊俏物品,衛鏗閒來無聊對系統道:“你看,我這麼去,會不會碰到一點機緣呢?”
系統:“你對大部分人來說,就是機緣。”但隨後補充道:“當然也有可能是陷阱,土亢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