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嘩啦啦,嘩啦啦,暴雨如注,沒有一點預兆,就突然傾瀉而下,街上的人四向奔走,趕緊往家裡趕,但很顯然很多人還是被淋成了落湯雞,而各個小店的屋檐下更是擠滿了路人,原來還有些爲行人阻擋自己店面一臉不滿的商家,隨着幾個顧客閒着無事消費了幾筆後,店家立馬就笑開了花,甚至還端着幾條凳子讓站累的行人休息。
噼裡啪啦,噹噹噹,啪啪啪,雨點砸落在地面的聲音,擋雨板水滴的敲擊聲,雨珠砸在鐵門上的聲音,紛至沓來,黃毛就那麼仰面朝上躺在穿上,雙手枕在腦後就那麼望着天花板發呆,噪雜的雨點聲讓他感到有點煩亂,臉上掛着一絲惱怒的他抱着枕頭堵住兩隻耳朵。終於清靜了不少,黃毛聊以**,但不知爲何他依然有些煩亂。
黃毛一眼不眨的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漸漸的眼神變的朦朧,然後就像是幻燈片般天花板閃過了一張張圖片,而不管圖片中的情景怎麼變,總有一個身影定格成一個不變的主題。
那是一個女孩,瀑布般柔順的長髮下是一張白皙無暇的臉,那嘴角勾起的一抹淺淺微笑更是讓人迷醉。
“小柔。”黃毛嘴裡呢喃了一句臉上掛着一絲苦澀,像是心中藏着千言萬語卻無從說起,就像一股潮水般涌來的沉悶,讓的黃毛難以喘過氣來,他甚是煩躁的一把扔掉枕頭,然後一躍而起,一臉沮喪的走到門前,開門低頭走了出去。
轟,嘩啦啦,轟,噼啪。一打開門便是電閃雷鳴,風雨交加極具震撼力,黃毛頓時感覺自己的耳膜嗡嗡作響,眼前也是一花。
等他好不容易揉揉眼睛適應過來時,他正準備仰起頭來大罵賊老天,但很意外的他目光停留在一個地方,再也挪不開了。
景浩躲在窄窄的屋檐下,縮着身子蹲坐着,雙手抱着腿,頭枕在膝蓋上,傾斜而下的瓢潑大雨早已將他全身打溼,在這寒風中,他凍得有些發抖,雨水順着他額前的髮梢一滴滴的往下留着,可以看到那張已經有些發白的臉頰,還有那掛滿雨珠的睫毛下那迷茫的雙眼。
“小皓。”黃毛心裡一急,立馬顧不上雨幕衝出了房門,跑到景皓所在的屋檐下,立馬一把拉起林景皓,然後將他扶穩放在自己的背上,起身跑回了居住的地下室。
進了房間,黃毛立馬利索的將景皓的溼漉漉的外衣扒了,只剩下一條內褲,把他輕輕放到小牀上,然後掀開將他嚴嚴實實的蓋上,後又感覺被子有些單薄,又是將晾着的幾件外套統統起了下來,蓋在景皓的身上。
“小皓,小皓。”黃毛一臉焦急的輕拍在景皓的臉,看着他已經凍得有些發紫的嘴脣,還有那近乎顫抖着想努力睜開的眼皮,黃毛的心徹底慌了,“你醒醒,小皓,小皓,醒醒啊,醒醒啊!”
景皓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的夢,剛開始伴隨着說不清的痛楚,隨後漸漸的變得麻木,漸漸的迷失。等他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時,他感覺自己躺在一張牀上,映入眼簾的暗黃的天花板,然後眼角的一束光刺得自己的眼好疼,景皓有些受不了,重新閉上了眼。
“難道我又回到醫院了,不會吧!”帶着一聲不屈的悲嘆,景皓重新睜開眼,他的目光從天花板移開,他掃了一眼四周。空蕩蕩的房間,一張小桌,桌上除了一盞檯燈什麼也沒有了,然後是更遠處的幾個紙箱,康師傅桶裝方便麪。
我似乎想起這是哪了,景皓撐起近乎虛脫的身子半坐起來,靠着僵硬的牆壁,有些磕着疼,他在背後塞了一個枕頭這才稍微舒服了點。
“表哥呢?”看着一覽無餘的房間,並沒有黃毛的身影,景皓不由有些疑惑,窗外似乎還是有稀稀落落的雨聲,但比起剛纔,姑且算剛纔吧,至少在這緊閉的房子呢,着永恆的昏暗和那無力散發光和熱的白熾燈下,景皓根本不能確定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緊閉的大門隔絕了一切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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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出去了?他上哪去了?”景皓現在無所事事,大把的時間無用,便開始亂七八糟的猜測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景皓此刻是極度的無聊,身子虛弱的讓他連下地走路都成了一種可望而不可求的理想。周圍什麼都沒有,家徒四壁是真實的寫照。
“嘎吱。”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門開了一條縫,露出一束光線來,然後是一個身影,正努力的儘自己最大努力想弄得安靜點,但顯然滄桑的鐵門很是不給面子,開門的響聲就像發動的火車。
黃毛伸着頭朝着屋內看了看,只見景皓正一臉好奇的望着自己,這才一臉尷尬的一把推開鐵門。
“把你吵醒了吧。”黃毛走了進來,一手提着一個白色塑料袋,他將袋子放在桌子上,衝着景皓笑了笑。
“沒有,早醒了。表哥,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剛纔去哪了?”景皓也是微微一笑,這是黃毛主動朝着自己微笑,景皓感覺心裡很暖,連疼痛都減了幾分。
“現在中午了,你昏迷了一個晚上,肚子餓了吧,我幫你買了點吃的回來,還有這是從藥房買來的藥,你昨天淋了雨,發了一晚的高燒。”黃毛說着打開塑料袋將裡面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一邊是一碗皮蛋瘦肉粥,一邊是各種盒子裝的藥,就擺在桌子上很是顯眼。但景皓卻一直盯着黃毛,一臉的愧疚,“表哥,你眼眶黑黑的,應該是昨晚一晚上沒睡吧,現在又早早的幫你出去買東西,對不起。”
“小子,別說這些廢話,趕緊吃點東西,把藥吃了,趕緊好起來,然後立馬滾蛋,我煩都快被你煩死了。”黃毛臉上掛起一絲厭煩,像是很不爽的樣子。
景皓的嘴角卻勾起了一彎弧度,他剛纔一直盯着黃毛的眼睛,他看到了許多,是關心和呵護。
“表哥,我前些日子剛出院,現在又生病了,身子虛弱不堪的,你叫我怎麼走。”景皓嬉笑着臉皮看着黃毛。
“誰叫你不堅持鍛鍊,以前有我盯着還能動嗒幾下,現在沒人管了,野了是吧!”黃毛隨口罵了句,一臉的怨氣。
“表哥,你還記得以前拖着我訓練的事啊。”景皓臉上笑開了花,他的眼前又浮現起了以前的幾幅畫面來。
一個破舊的田徑場,一個少年跟在一個更加弱小的少年身後,嘴裡喊着口號,“一二,一二,深呼吸,不要放慢腳步,步子邁大點,再大點,再快點,控制住呼吸,保持節奏。”
“表哥,我不行了,咱們,咱們休息一會好嗎?”前面的小少年氣喘吁吁的哭喪着臉懇求道。
“在堅持一會兒,還有兩圈,不要放棄,跑完再休息。”後面的少年毫不留情面的嚴肅說道。
“就休息一小會,一分鐘,我保證一分鐘後立馬跑完剩下的兩圈。”小少年依舊苦苦哀求。
“不行,趕緊跑,想捱揍是吧。屁股又癢了,趕緊跑,再敢慢一點小心屁股開花。”後面的少年怒喊了一句。
“啊,別,別別,我跑,我跑還不行嗎,我昨天的傷還沒好呢,你還來啊!”小少年就像貓被踩着尾巴一樣,立馬向前竄了幾步,一臉擔驚受怕的咬牙往前跑。
“你身子太弱,大姨既然把你交我,叫我幫你鍛鍊鍛鍊身體,我當然不能讓他失望,趕緊跑!”少年大喊了一句腿下也是加快了幾步跟上前面的小少年。
“表哥,咱們可是兄弟啊,你不能這麼絕情啊,不至於這麼狠吧,我媽只是叫你稍微督促下我,可不是讓你這麼玩命的訓練我的啊!”小少年幾乎臉都快成了苦瓜狀了。
“呵呵,就你這點強度,連我的六分之一都沒到,就能要了你的命啊,趕緊跑,不然等着被收拾吧!”少年又狠下心說了句,向前追去,前面的小少年一看,立馬就撒丫子往前奔去了,那樣子就像看到了瘟神一般。
“少廢話,囉哩囉嗦的,先喝點粥墊墊肚子,然後過一會兒在吃藥,你就老實呆在這,我有事出去了!”黃毛又是冰冷的回了景皓一句,就扭身走出門外。
“表哥!”景皓喊了句,沒有任何迴應,顯然黃毛已經走遠了,景皓看着緊閉的房門不由嘆了口氣,“哎,表哥,你到底在逃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