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當時就迷了:啥意思?
他一直覺得:白姓女子,是一出生就被人丟進了鎮妖塔,怎麼着他爹也在這呢?
“嗡!”
一尊怒目金剛出現。
韓非傲立在這飛卷的黃沙之中,“叮叮噹噹”的敲擊聲,如同雨點一樣敲擊在金身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韓非再次用出執法力量的時候,發現這尊金剛虛影似有一種活了的感覺。
通常情況下,執法之力,某種程度上就象徵着一個人所走的路。比如,這金剛虛影,當時韓非想走的其實就是煉體修行,偏向無敵路的一條路。
但此刻,自己大道變成了白霧之橋,目前只露出了一丁點初顯的力量,好像和執法之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韓非本以爲:自己的執法之力和自己道並不相融,但好像並非如此。反而,執法的力量,似乎也變強了?
因爲韓非本就鑄就了半金身,少說也有半尊級的體魄。就算自己不用執法之力,任由這些黃沙利刃,敲擊在自己的身上,也不一定能破開自己的體魄。
但是,韓非考慮着:能在鎮妖塔裡活下來的生靈,到底是有其獨特之處的,何況是在一層之地佔了一隅之地的強大生靈。或許,還會有什麼特別手段呢?
可當白姓女子喊出了“父親”之後,韓非就知道:這女人好像沒這麼簡單。這鎮妖塔,好像也沒這麼簡單。
如果這女人的父母,都在這鎮妖塔中,那這女人爲何會去到鎮妖塔的第一層呢?難不成,有人在第四層生下來的孩子,不經過傳送陣,還會自動出現在第一層不成?
韓非和這白姓女子都在等待,但是,這黃色的攻擊並未減弱。
卻見那白姓女子的身上,也覆蓋了一層白色的鱗甲,同樣被敲擊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韓非的感知一遍又一遍掃過,的確沒在這片沙海之地,發現什麼特殊的生靈啊!除了這沙海之下的一些枯骨之外,好像並無活着的生靈。
韓非不禁道:“白姑娘,你確定你父親在這?這飛沙的力量,越來越強,他是不是沒聽見?要不,你再喊兩遍看看?”
說話間,韓非對老烏龜道:“老元,這片沙海里的生靈在哪兒?我怎麼沒察覺到?”
老烏龜的聲音悠悠:“死了,被埋在了沙海最底下。”
“嗯?”
韓非的面色微動,感知正欲瘋狂往沙海之下探去,只聽老烏龜道:“別感知,要出來了。”
韓非當時,就覺得有些頭皮發麻:“不是,你不是說已經死了麼?怎麼又出來了?”
老烏龜嗤笑:“你小子不會連這點世面都沒見過吧?不死生靈唄……尋道巔峰轉修不死生靈,可不就是死了?”
韓非頓時眼睛一眯,追問了一句:“轉修?”
聽到轉修這個詞,韓非就知道:這裡面有大故事。暴徒老祖李大仙,也是轉修的不死生靈!人的意志和力量都保留着,那所謂的不死生靈,和活着有什麼區別?
“呼啦~”
就看見黃沙隆起,仿若一座小山從地下升起。
此刻,韓非的感知中,終於出現了一具頗爲俊美的人類屍骸。
那屍骸雖然一身的白衣破碎,面容極其蒼白,但劍眉醒目,英氣逼人,看似極爲穩重沉靜。
“咦……人?”
韓非看愣了一下:果然被老烏龜說中了。這女人,是人類和海妖生下來的?
韓非的心頭,不禁遐想:如果人類和海妖生下來的孩子,能長成這姑娘這樣,那其實完全可以接受的嘛!一出生,就滿滿的都是仙氣,養出這麼個閨女,有啥不好的?
“嘭!”
沙丘爆開,那身着長衫,面相蒼白而清冷的中年男人,站在了沙海之上,靜靜地看着那白姓女子。
此刻,飛沙驟停。
韓非暗暗鬆了口氣,這人看起來不弱的樣子。父女相見的畫面,終究比父女相殘的畫面要好看一些。
白姓女子似乎心裡有些激動,又叫了一聲:“父親?”
那中年男子的腦袋,有些僵硬地擡起,似乎在努力地思考或者想着什麼。
韓非發現有點兒不太對勁,喊道:“老元,這是啥情況?這人不是轉修不死生靈麼?怎麼現在看起來,好像不認識他閨女似的?”
老烏龜道:“應該是認識的,你且耐心等着。”
韓非稍微往後退了一點。人家這父女相見,自己在旁邊當個燈泡,總是不太好。
卻見那中年人盯着白衣女子,看了許久,面容開始微微扭曲,似有痛苦之色。跟着,黃沙之中,就有一片片藤蔓伸出。
片刻間,藤蔓已經覆蓋了方圓數十里的空間。
韓非瞧着:這些藤蔓,正拖着一個裹住的球體,在慢慢地冒出海底的地面。
當那藤蔓和藻葉裹成的球體,出現的時候,韓非、白姓女子、白蛇的目光,就都看了過去。
而那中年人,則慢慢走到了那球體跟前,微微一擡手,藤藻舒張開來。
卻見一具半人半蛇之軀的女子,正蜷縮在其中。那蛇妖抱握雙拳,像是怕冷一樣,看起來十分可憐。
韓非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這人沒死,但已經是風燭殘年了。嚴重的缺乏生機,似乎隨時都會隕落一樣。
在這女子身體上,有些地方的皮膚,被極細的藤蔓扎破,伸入她的體內。啊藤蔓之中,還有氣血之力,在緩緩供養這女人。
韓非當即就吸了口氣:“這男人自己轉修不死生靈,將氣血生機,全都用在了他媳婦兒身上?”
老烏龜“嗯”了一聲:“應該如此。而且,此人轉修不死生靈,也一直努力地壓制着自己的修爲,封印自己的實力,讓自己沉睡。”
韓非眯着眼睛:“所以他一開始纔會出手。出來後,纔會露出痛苦之色……實際上,是他的封印在解開?”
老烏龜:“封印解除,恐怕就由不得他了。他怕是得去往第五層,繼而破尊,到達第六層。”
此刻,那中年男子,輕輕撫摸了一下那蛇妖:“夫人……咱們的……閨女……來了。”
只一句話,說得韓非都有些動容:這當初,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會搞成這個樣子?
白姓女子聽聞此語,眼中不自覺地流出一行清淚。而那白蛇,支起的身體緩緩蟄伏,趴在白姓女子的肩頭,看上去十分的哀傷。
在中年男子的呼喚下,就看見那面容憔悴、瘦弱的蛇妖,快速地汲取靈植中的氣血,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只是,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韓非明顯感受到了生機的流逝。這流逝速度,已經快到了韓非可以直接感知的地步。
不止是韓非,白姓女子和白蛇也能感受到。
因爲那蛇妖的頭髮,在慢慢地變得枯黃。雖然還沒有變白,但是應該也快了。
白姓女子一步跨到那蛇妖跟前,有些驚慌地喊道:“娘!”
韓非這時候,不由道:“她的生機在流逝。按着這種速度,不出一個時辰,她就得隕落。”
白姓女子連忙看向韓非,然後有些慌張地看向那中年男子。
卻見那中年男子,努力地讓臉上出現一絲笑容:“一個時辰,夠了!丫頭……想見你,又怕見你。因爲見面,就是永別。爲父……兩難啊……”
那中年男子的眼神柔和,深深地看了眼白姓女子,又神情地看了一眼那蛇妖,喟然長嘆。
所謂永別,就是蛇妖隕落,自己解封,他們最多也就能相聚這短短的數個時辰而已。
白靈第一次從那女子的身體上,遊動了下來,爬到了那蛇妖的身上。
在那蛇妖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白靈和白姓女子的時候,當即喜極,眸中淚光閃爍。
蛇妖震驚地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真是丫頭?”
中間男子:“我知道,我兒有大福庇佑。”
那蛇妖頓時喜極而泣,拉住白姓女子的手,不肯放開。
白姓女子,本以爲自己一路找下來,可以一家團聚呢!誰知道,剛見面就是生離死別。畢竟,自己還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哪經得住這種考驗?
白姓女子:“爲什麼……會這樣?”
卻見中年男子,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秀髮,某種似有愧疚:“爲父,乃人族天驕,與你娘結合本就是禁忌。許是我們的結合有違天道,孕育你時,天象異動,有震世白蓮現世。爲免仇人追殺,這才遁入鎮妖塔以避大禍。誰能知,爲父與你娘,還有你,因境界不同,落於塔內各層。爲父不得不自降境界,前來尋找。可惜,最終只能找到你娘。當時,你尚在襁褓之中,無自保之力。爲父以爲:你恐在危局之中。可你之誕生,又有逆天大運,當有福佑。可是你娘,氣血虧虛,生機幾乎蕩然無存。爲父這纔不得不轉修不死生靈,保住你娘……”
只聽那蛇妖帶着愧疚之色道:“丫頭,勿怪你爹不能自降境界去找你。若是自降那麼多的境界,你爹不僅找不到你,自己也極可能隕落。”
白姓女子和白靈蟒蛇,此刻哪裡會怪罪?她們的眸中,淚花連連。
而韓非,腦子嗡嗡炸響,不由訝異道:“震世白蓮?”
中年男子看了韓非一眼,因韓非身上並無殺意,又與自家閨女同來,這才道:“不錯,是大福,也是大災。以青娘天資,何以能孕育麒麟兒?是故,那震世白蓮雖然好,卻也剝奪了青娘全部的壽元。如此,才誕下我兒。”
這會兒,韓非和老烏龜幾乎同時道:“借體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