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攙扶着穆晨來到正廳,高歌早已等在門外,當他見到穆晨的時候,臉上明顯的閃過了一抹猶豫。{shUkeju?}看小說就去……書@客~居&?
“高丞相急着見我,莫非還有你處置不了的事情?我不是說過城內大小事務丞相可一力做主嗎?”走到高歌面前,穆晨對他招了招手,說道:“我們進去談吧!”
侍女伺候穆晨坐下後,穆晨朝她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偌大的廳內,只剩下他和高歌兩個人。
“大王,新蔡傳來消息……”高歌先是看了看穆晨,旋即把頭低了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新蔡怎麼了?”穆晨皺了皺眉頭,他從來沒見高歌這樣過,心裡不由的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有些焦慮的向高歌問道:“高丞相,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像個娘們似的?新蔡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莊丞相出了什麼事?”
高歌搖了搖頭,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高丞相,你到底怎麼了!”穆晨急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因爲動作幅度過大,體內還沒徹底清除乾淨的毒素頓時涌了上來,他“噗”的一下,又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大王!”高歌見穆晨吐血,連忙站起來攙住他,關切的說道:“這件事還是等過些日子大王的身子好利索了再說吧。”
穆晨顧不得去擦嘴角的鮮血,一把揪住高歌的衣袖,瞪圓了眼睛看着他,高歌的表現已經告訴他出事了,而且還是出了一件他難以接受的事:“高丞相,你是想要急死我是嗎?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高歌低下頭,重重的嘆了口氣,對穆晨說道:“大王,我知道一旦我說出這件事,你恐怕受不了,可是我實在不能隱瞞大王,荊霜將軍在平陽出事了。”
“啊?”穆晨圓睜着眼睛,鬆開了抓着高歌衣袖的手,向後踉蹌着倒退了兩步,隨後他又撲向高歌,雙手扳住高歌的肩膀焦急的問道:“荊霜怎麼了?她受傷了嗎?傷的怎麼樣?有沒有讓呂先生過去看看?”
“荊將軍……荊將軍死了!”高歌重重的嘆了口氣,把頭偏向一旁,哽咽着說道:“有人在新蔡城外發現了她的屍體,她的脖子是生生擰斷的,可是她在死的時候臉上居然還帶着笑容……”
高歌話還沒有說完,穆晨鬆開了扳着他雙肩的手,踉蹌着向後退了幾步,“噗”又是一口比先前更多的鮮血從他的嘴中噴出,他痛叫一聲,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shUkeju?}看小說就去……書@客~居&
“大王!”高歌見穆晨摔倒在地上,連忙撲到跟前,一邊把穆晨的頭托起來,讓他枕在自己膝蓋上,一邊回過頭朝廳外喊道:“快來人,大王暈倒了!”
府內頓時亂作一團,一些人連忙跑出去請呂喬,還有一些人慌亂的到處跑,卻不知道該忙些什麼。
蘇涼和劉茹剛進劉茹的住所,才交談了幾句,一個侍女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跪在地上對她們說道:“兩位娘娘,大王暈倒了!”
倆人連忙站了起來,向正廳奔去。
穆晨躺在牀上,他猶如做了場夢一般,當他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蘇涼和劉茹掛着淚痕的臉龐。
他聽的到許多人在屋外小聲談論着什麼,那些談話聲很雜亂,他很想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可任憑他如何努力,也聽不真切。
“我一直都在昏迷,這是一場夢!”穆晨輕輕的呼了口氣,他還沒有忘記高歌對他說的那句話,他真希望自己一直都沉浸在昏迷之中,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只是做了一場夢。
“荊霜呢?她沒有來嗎?”穆晨環視了一下屋內的幾個人,蘇涼和劉茹分別坐在他牀的兩側,呂喬和高歌站在離牀不遠的地方關切的看着他,在他們身後是一羣曾與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將軍。
當穆晨問起荊霜的時候,屋內的所有人臉色都變的十分灰暗,一個個低下頭默不作聲。
“大王。”蘇涼抿了抿嘴,猶豫再三還是對穆晨說道:“荊將軍已經不在了!”
一陣劇烈的疼痛向穆晨心口襲來,他失望了,他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但現實卻告訴他,那一切都真實的發生過。
他仰面躺在牀榻上,雙眼無神的看着房樑,過了許久,才悠悠的問道:“她是怎麼死的?是誰殺了她?”
“夜鶯堡在平陽的基礎被連根拔起,不過衛卻傳來了消息,荊霜將軍是爲了不讓自己陷入敵手,擰斷自己脖子自殺的。要抓她的是個三十多歲,來歷不明的青年將軍,衛正在調查,不過當時包圍荊將軍的卻是西魏國的軍隊。”高歌見穆晨發問,不敢隱瞞,連忙說道。
穆晨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閉上了眼睛,對衆人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蘇涼還想再說些什麼,劉茹卻拉了拉她的衣角,對她使了個眼色,蘇涼會意的低着頭跟劉茹一同出去了。
衆人離去後,穆晨獨自躺在牀榻上,剛纔強忍着的眼淚再也無法抑制,順着眼角嘩嘩的流了下來,浸透了身下的鋪墊。
荊霜死了,在他們即將舉辦婚禮的前二十天死了。
她活着的時候,穆晨並沒感覺到虧欠她很多,可是她死了,帶着四年的期待和等候死了,他再也不可能揭開她的蓋頭,再也不可能給她一個名分,這一生他都將活在對荊霜的虧欠中。
無聲的眼淚比嚎啕大哭更來的撕心裂肺,穆晨的胸口很疼,體內的毒素翻騰着,在他的四肢百骸裡衝撞着,胸口的疼痛更是在他已經劇痛無比的心上撒下了一把細鹽。
“荊霜!”仰躺在牀榻上的穆晨大叫一聲,再次噴了口鮮血昏迷了過去。
三天後,整個蔡國一片縞素,原先一片火紅的喜慶氣氛被無盡的潔白沉寂取代。
夜鶯堡沉寂了,再沒有人看過堡內這些女人的笑容,她們又恢復了以往的滿面冰霜,而且她們臉上的冰霜顯然要比過去更森冷的多。
一口棺木在千餘名渾身披着縞素的蔡軍簇擁下從新蔡出發,棺木內堆放着香木的碎末,荊霜平靜的躺在裡面,她的面容很安詳,臉色也略微顯現出一些紅潤,一點都不像是已經死了的樣子。
爲首的將軍身披白布,長槍的槍桿也用白布包裹着,他的眼睛裡閃爍着淚光,不知是迎面吹過來的風迷了眼睛還是他強忍着心中的悲痛抑制着淚水的流出。
隊伍緩緩的前進着,當他們走到離下蔡還有十多里路的地方,迎面走來一隊同樣身披縞素的武鋒衛。
領頭的正是武鋒衛頭領樑雲和胡成,這倆人原本就是荊霜的手下,此次他們的任務是要迎接荊霜的屍身入城。
走到送葬的蔡軍隊伍前,樑雲和胡成沒有說話,同時翻身下馬跪在地上,朝着棺木深深的行了個跪拜禮。
給棺木行過禮之後,樑雲和胡成站起身,對騎在馬背上的張彤拱手行了個禮,說道:“末將樑雲、胡成奉大王詔令,前來迎娶荊娘娘回宮!”
張彤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穆晨這次是要給荊霜一個名分,她活着的時候等了穆晨四年,一直沒有成爲他的女人,這一次,穆晨是要在她死後給她一個成爲他女人的名分。
樑雲靜靜的站立在原地,胡成大踏步的向武鋒衛的隊伍走去,走到隊伍中央,他扯住一塊蒙在由八名武鋒衛士兵擡着的轎子上面的白布猛的一拽,一輛雕着大紅牡丹的花轎呈現在衆人面前。
“請荊娘娘上轎!”掀開白布之後,胡成滿眼含淚,回過頭朝送葬的蔡軍隊伍喊道。
張彤對擡棺的幾個蔡軍點了點頭,那幾個蔡軍連忙把棺木落下,從棺木中扶起荊霜的屍身,擡着向大紅花轎走去。
花轎和棺木一樣,裡面鋪滿了乾燥的香木碎屑,幾個武鋒衛士兵從蔡軍士兵那裡接過荊霜,將她擺放在轎內,讓她端端正正的坐好。
等到這一切做完之後,一直站在旁邊的樑雲高聲喊道:“荊娘娘起駕嘍!”
擡轎的武鋒衛將轎子擡起,顫悠悠的向前走去,與此同時,迎親的隊伍中一隊樂手捧着竽吹奏起來。
悠揚的樂曲飄進了擺放荊霜屍身的花轎,花轎中的荊霜彷彿是微微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下蔡城內,街道的兩側系滿了紅白的布條,城中的百姓全都聚集在街道的兩側,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極其複雜的表情,像是想哭,卻又好似想笑。
穆晨在蘇涼和劉茹的攙扶下站在侯府門外,他一大清早就等在這裡,這一次他不顧衆人的反對,堅決要在荊霜屍身回城的時候將她迎娶進門。
荊霜死了,他已經失去了彌補她的機會,如今的他能給荊霜的只不過是個虛無的名分,讓她在死後能夠享受到王妃的待遇。
迎親的隊伍進了下蔡城,百姓們紛紛踮起腳尖,看着那張大紅的花轎和迎親隊伍後面送葬蔡軍擡着的漆黑棺木。來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