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問這個幹嘛?”林躍押了口茶水,在嘴中含了片刻便吐了出來。在古代,尤其是先秦時期,人們一般都用茶水漱口,後用手指蘸着青鹽擦牙,後來直到東漢末年纔有牙刷的出現。林躍對此倒沒有太多的顧忌,往往都是漱兩口茶水草草完事。
“哦,沒什麼!”頗有些緊張的瞟了眼林躍,見他的注意力似乎是不在自己身上,關琴這纔在心裡悄悄的鬆了口氣。雖然弄不懂,自己那半包瀉藥怎麼會突然失靈,但見林躍沒有懷疑,關琴在心中慶幸之餘,不禁感到有些懊惱,暗道邪門。
從驛站用完早餐後,林躍便駕着着馬車出了城,掏出從驛卒那個搜刮出的地圖。雖然羊皮捲上,只是手繪的寥寥數筆,但卻也不難分辨這其中,主要幾座郡城的大致方位。
隨着馬車越駛越遠,官道上週邊的人煙也越見稀少,逐漸由槡陌良田轉入一片荒郊野嶺。大約走了半日,林躍發現,自己現在正處在地圖中僅有的幾處紅圈區域。
原來,雖說秦朝橫掃六國,但是這只是大範圍上的一統,在這遼闊的國土上,仍有一些小股的軍事力量,沒有棄械投降,而是或明或暗的,轉入反抗秦朝的戰鬥中。
有些力量較大的,則是在鄉間四處尋找代理人,並幕後推動一起起作亂。比如,秦末的陳勝、吳廣起義,然而這些所謂的農民義軍,其中有絕大部分,都是原六國士兵,但由於各位其中,才致使了起義的失敗。
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例子,還有一些相對而言較爲弱小的力量,則在暗中作亂,行些佔山爲王,落草爲寇的勾當。據地圖上所示,林躍現在駕駛的馬車,所經過的路段,便是這些草寇門經常出沒的場所。
一眼望去,綿延千里的羣山丘林,此地爲上黨、三川、潁川的交界地段,可以稱得上三管三不管,其中三管就是,每到出征稅收、徭役之時,三個郡都會到這裡管着要。至於三不管,就是三郡卻都相互推卸,結果沒有一個郡監管此處治安。
所以,到後來本地的村民,不是陸陸續續的搬去其他地方,就是被山上的寇匪招入,吸收壯大,成爲以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以至於連地圖上都要用圈畫標明。看了看兩旁鬱鬱蔥蔥的樹林,林躍並沒有對圖示中的註明太過在意。雖說這一帶有山匪出沒,不過林躍自問還是有些本事,就沒有特意繞遠路,而是依舊照着官道走。
林躍認爲。雖然這裡的形勢複雜,但是好在山多林多,這方圓百里的的丘林之中,自己只有一輛小小的馬車,能有機會與這些山匪,碰面的概率實在太低,所以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林躍還是低估了,這些山匪的敬業程度。其實,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就算是山匪們討個生活,也是艱苦異常
。尤其是隨着周邊村戶的人去樓空,還有官府所貼的提醒告示,以至於常常十天半個月,纔有一筆生意經過,這叫這夥人怎能不打起精神,緊盯着每一處的過往官道呢!
所以,幾乎是每隔個山頭,都會有山匪駐守。每當有生意經過時,在第一個山頭值班的山匪,都會以特殊的傳訊方式,在第一時間,將所經過的行人及攜帶財物,告知到總部。隨後,總部就會即時根據,描述對象召集人手,爭取在第二或是第三個山頭將其攔下,如此分工明確,頗有些效率。
馬車剛剛經過第二個山頭,正坐在前面趕馬的林躍,便敏銳的發現周邊樹林中的異常。隨即,提高警惕的林躍招呼了一聲馬車裡的關琴,讓她千萬不要發出聲響。
之後,林躍便又恢復了以往的散漫模樣,特意放慢下趕馬的速度,實則卻在暗裡蓄氣凝神。果然,在林躍的馬車,剛剛走上一條較爲寬闊的山道時。只聽樹林中,一陣嘹亮的哨音從中傳出,並在空曠的山林中迴響。
哨音響起的片刻間,呼啦啦的從左右林子裡,涌處大量身着黑衣的山匪,大約有一兩百號人,而都是清一色的彪壯漢子。剛一出樹林,這夥人就訓練有素的列出四個陣列,將林躍的四面阻斷。
看着這些兵不像兵,匪不像匪的黑衣大漢,林躍遂搖頭失笑,口中不禁呼道:“可惜呀,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竟然淪落到打劫過路人爲生,真是可笑…”
爲首的大漢,一身黑色金邊披風在山匪羣衆極爲扎眼。此時的他在聽到了林躍這番話後,似是被揭開了內心深處的傷疤,原本因爲遇見一單生意,而頗露些喜色的臉上,一瞬間變了顏色。
不只是因爲被林躍說的有些羞愧,還是被林躍的話所激怒。古銅色的臉龐上,此沉靜如水,左右瞭解他的士兵,在看到他的臉色時,都有些不解。不知是因爲面前這個年輕人說了什麼話,竟會惹得平時一貫和善的二當家,如今卻處於爆發的臨界狀態。
似是爲了聽明白林躍想表達的意思,爲首的二當家兵沒有扯夥似的,喊着所有人衝上去,將林躍五花大綁。而是在半刻沉默之後,對林躍冷聲問道:“不知,閣下此言何意!”
“有門兒?”林躍一呆,原本他只是想諷刺一頓,這羣落草爲寇的山匪。不想,眼瞧着那個爲首的大漢,見他似乎是對自己的說法,深有感觸。林躍心中一動,心想,趁着那個老大模樣的人立場搖擺,自己爲何不說服這些土匪,一起放下手中屠刀,隨自己去咸陽建功立業。
想到這,林躍也不由一陣激動,心中所念,皆是日後朝廷的嘉獎。便施施然,走下了馬車,行步至那爲首的大漢面前,聲情並茂道:“我觀這裡數位好漢,無一不是訓練有素,可以一敵十的精銳。試想一下,諸位英雄放着威武的大秦將士不做,卻跑來這種小山溝中,做些殺人越貨勾當,此真可謂是拿着牛刀殺雞,看到諸位英才被這麼埋沒,以至於終身碌碌,連我一位旁觀者都看着於心不忍啊
!”
說罷,林躍還有些動情擠了兩滴眼淚,一副悲天敏人的滄桑樣。周邊數位大漢也在聽到此言之後,有些動容的低下了頭顱。看到衆人被自己的忽悠大法,煽得有些心神不定。林躍正要再接再厲,充分發揮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的優勢,將這夥人拉回正道。
不想,那爲首的大漢卻打斷了林躍的發言,當着所有人的面,朗聲道:“弟兄們,你們聽後有何感想!”
“他不是普通的路人,而是秦朝的走狗!”出乎林躍的意料,在那首領話音剛落,這一百多黑衣大漢遂異口同聲道。更讓林躍吃驚的是,剛剛有一部分林躍以爲,被自己的語言打動而低下頭去的山匪,此時擡起的臉上,淨是無盡的殺意。
林躍這才發現,自己是自作聰明,一下子捅了馬蜂窩。原來,這些山匪,無一不是原六國遺留下來的將士,都因爲親人慘遭秦軍毒手,而在之後的數年中,不斷的反抗秦朝,始終沒有投降。
現在,林躍這番讓他們跟着自己投身秦朝的話,無異於是火上澆油,一時間過去的種種在那些低下頭的大漢眼前浮現,仇恨、憤怒在每個人心中蔓延,這時的林躍瞬間成爲衆矢之的。
然而,那首領似乎並未就此罷休,而是繼續向所有人吼道:“那我們應該如何,對待秦朝的走狗呢?”
“殺殺殺……”無盡的的喊殺聲,從山林中響起,驚起了大片寒鴉飛過……
夜裡還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