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太冷情了?昨夜的交心,今日的利用。站在他的面前,她笑靨如花,不動聲色在他心中埋下猜忌的刺。
她看了看屋外的朦朧天色,空氣中帶着冷冽的味道,都道秋風肅殺,怎麼心也覺得如秋一般清冷到底?她淡淡收回眼眸,不願再想。
宛蕙站在一邊,看着楚霍天離開,對歐陽箬輕聲道:“娘娘這句話真不露痕跡,估計這刺就在皇上心裡種下了。”
歐陽箬優美的嘴角一勾,劃出冷媚的弧度,輕輕搭上宛蕙的手臂靜靜地笑:“也就是一根刺而已,要讓這根刺在皇上心裡扎得深,扎得痛,還需要做太多的事。”
宛蕙扶了她進去,宮人安靜地在各處做事,兩人說的話又低又快,自是旁人聽不見。歐陽箬看着天色尚早,命宛蕙叫宮人伺候她更衣,梳洗。
宛蕙疑惑道:“娘娘要到哪裡去?這天色還早呢。”
歐陽箬笑道:“先給柳國夫人請個安,然後去各宮走走。”宛蕙也不再問,只趕緊命宮人準備停當。
一行人往柳國夫人的“延禧宮”而去。去給柳國夫人請安之時好幾宮的娘娘都還未到,柳國夫人笑道:“柔芳儀真的太守禮了。昨夜皇上不是宿在你宮中麼?怎麼這麼早就起身了?萬一累着了就不好了。”
歐陽箬柔聲笑笑:“柳國夫人就會取笑臣妾,臣妾昨夜早早就睡了,皇上來了都不知道。最近總是覺得倦怠得很,許是身子笨重了。”
柳國夫人凝了眉,抿了一口清茶這才道:“莫不是要快生了?要讓吳老太醫好好看看纔是,也得準備妥當,要不本宮去給你置辦置辦?”
歐陽箬心中一突,忽然想起林氏二皇子的乳母,強笑道:“好啊,那就勞煩柳國夫人多多費心,只是那些小衣物臣妾都準備好了,只這一項,柳國夫人不必備了。”
柳國夫人聞言,看了她一眼,眉眼彎彎笑得十分舒暢:“那就定下來了,過幾日本宮給你挑幾位能幹的嬤嬤與乳母,你到時候也看看。”說罷翹起玉指,拿了帕子拭了嘴,那手指上的鑲貓眼綠纏金絲護甲晃出一片冷光來,刺得人心頭髮寒。
歐陽箬笑着謝過了,出了“延禧宮”,宛蕙低聲又緊張地道:“娘娘你怎麼不推了去?難道還真讓柳國夫人給咱宮塞人來?”
歐陽箬苦笑:“能說不要便不要麼?先應着好了,等到時候再看。先去宛妃處。”宛蕙應了一聲,歐陽箬又皺眉道:“不,先到張小儀處。”
說罷叫德軒一路令帶了過去。
到了張小儀住所,歐陽箬先派人進去探聽人有沒有在。
不多時,問話的小內侍身後便跟着一個小宮女,那小宮女面色有些發白,趕緊大開了門,將歐陽箬迎了進去:“柔芳儀娘娘恕罪,我家小主昨夜染了風寒,還在病中呢。實在未能遠迎,娘娘見諒!”
歐陽箬眉頭一挑:“哦?真是生病了?本宮今日在柳國夫人那邊就沒見着她,沒想到讓本宮猜中了,快些去領路,讓本宮看看。”
還未到張小儀的暖閣樓前,就聽得她對着門外道:“婢妾身體有恙,不敢將病氣過給柔芳儀娘娘,娘娘還請止步纔是。”
歐陽箬聽得她聲音沙啞,心中微微一躊躇,便又上前道:“無妨,就是染了風寒而已,本宮不怕,倒是張妹妹你可有命人去請太醫麼?”
她說着便命宮人推門進去,轉過繪金雕花屏風,見張小儀一臉病愁之色,半依在牀榻之上。窗外的淡淡晨光打了進來,照到她面上,一片青白,隱約可見面下細細的青筋。
歐陽箬一愣,緊走幾步坐到她身邊:“張妹妹怎麼了?幾日不見消瘦得如此厲害?”
張小儀見她面上關切,心中感動不已:“娘娘……”才說了一聲,便要哽咽。歐陽箬轉頭對張小儀身邊的宮女道:“可有叫太醫?還傻站着幹什麼?”
那小宮女趕緊應了一聲道:“娘娘,不是不去,是小主不讓奴婢們去請太醫來,說幾日就好了。”
她說完咬着下脣看着張小儀,眼中滿是委屈。
歐陽箬聞言,看了看張小儀見她面上除了病色,還似滿腹心事一般。歐陽箬握了她纖細瘦弱的手嘆息道:“怎麼那麼不小心呢,是不是昨夜賞月賞得着了涼了。”
張小儀輕輕恩了一聲,低了頭不說話,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頸,我見尤憐的模樣。
歐陽箬知道她平日不多言,正想着如何開導她開口,忽然身邊那小宮女一時嘴快,衝口而出:“娘娘不知道,我家小主是想家了,昨夜趁着十五,派人回家問了一趟消息,夜裡就整夜睡不着,只坐在窗前發愁呢。”
歐陽箬聞言,恍然大悟,正欲要說,張芳就冷了臉斥責那小宮女:“小綠,就你多嘴,趕緊退下,娘娘跟前豈是你能插嘴的份?”
叫小綠的宮女見她發怒,只得趕緊退下。張芳對歐陽箬道:“小綠是婢妾從孃家裡帶過來的,不知禮數,娘娘還望見諒纔是。”
歐陽箬心中有了計較,笑道:“不妨,只是張妹妹實在是太見外了,想家也是人之常情呢,本宮昨夜也想家了。可是家沒那麼近……”她說着帶了幾分的真切。張芳聞言便要落下淚來。
她面容嬌美,雖不如當時一起進宮的幾位小主美豔,但是卻也也有一份耐看之色。
歐陽箬看着她落淚,含了一絲淺薄探詢的意味,慢慢開口:“張小儀若是相信本宮,且跟本宮說說,是不是家裡有了什麼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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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國夫人的倒臺比較慢,要慢慢鋪墊……所以請親們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