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自謙和夜趣兒立即湊上來,眼睛閃亮亮的盯着常縷的手,口水都能流下來:“餅餅……”
林逸衣看着夜正,最終沒對他剛纔的舉動有任何言語,有時候她也會覺得她太想當然了,不尊重他人是在人性平等的基礎上,而夜正身後的下身,他們所處的身份就不相等。
重要的事,下人們並不在乎你給了他多少公平,他們只在乎主子有什麼能力,只有主子強大,他們往後的路纔會平坦。
甚至,能爲主子跪下當凳子,在他們眼裡是榮幸,至少在場的所有下人,只要夜正一個眼神,多的是想匍匐過去,即便是謙兒身邊的奶孃,也會去執行夜正的命令,只因爲,兩人的爹不同。
林逸衣因爲不明白,所以不再開口。每個時代有它相應的教育觀念,溫和謙遜並不適合骨子裡的夜正成長!
林逸衣有時候覺得人跟人就是不一樣,夜衡政從來不介意她把他兒子養成什麼樣,即便沒有棱角他也從不插手她當初的教導。
元謹恂則完全相反,元謹恂恨不得她不參與兩個孩子的成長,並不會因爲她是孩子的母親,對她在教育上禮讓三分。
或者元謹恂已經很委屈的禮讓了?
常縷看眼林逸衣,一人手裡給了一塊薄薄的綠豆餅:“又看着正兒想什麼呢?惹你生氣了?”
“我可不敢生他的氣。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他們三個現在都不吃我做的糕點了。”
“你就誇張吧,誰能比得上你的常來養人,看我們家池月和雲裡,一聽來你這裡,這不,都給來了,這是惦記你家的鮮蝦水晶餃呢。”
“娘——”陸雲裡頓時耳朵發紅,這樣的年齡被母親說出事實,怎麼會不尷尬。
陸池月躲在哥哥身後也有些不好意思:“姨姨,做飯特別好吃。”她已經十歲了,現在的性子是吃了曾經父親母親的虧。
常縷每每見她性格如此,心裡的愧疚就會加大一分,這次來她就是想跟逸衣商量商量,哪家適齡的少爺婆母性格軟一些,也好少受些磨搓。要不然女兒這撐不起來的性子,哎……
林逸衣怎麼會不知常縷的心事,當初只顧着吵鬧,忽略了兒女,女兒膽子又小,唯一的依靠就是哥哥。
如今都十歲了,到了女孩子該說親的年齡她還是如此,難免被相看的人家挑了禮數:“我們池月真會說話,中午姨姨親自下廚包你吃到飽。進屋說話,這三個孩子在外面就看不住。”
林逸衣突然想到什麼,對雲裡道:“有位叔叔在書房呢,你去看看吧。”
常縷看了林逸衣一樣。
林逸衣示意她沒事:“春來去送送。”
知道雲裡走遠,常縷有些擔心的上前道:“誰啊。”
林逸衣指指上面:“一早就來了,衡政也不在,就讓人把他引書房了。正好讓雲裡去待客。”
常縷看眼林逸衣,微不可查的嘆口氣:“你呀,他怎麼也是……你就讓他乾等着……”
林逸衣笑笑:“男主人不在嗎?”前腳挑撥了夜衡政,後腳他就過來,她若見了他纔有鬼!
林逸衣估摸着時間應該是早朝都沒上,夜衡政猜也猜到元謹恂去了哪裡,既然夜衡政沒回來,就是想以不變應萬變,她也懶得管他。
“雲裡可別惹惱了他。”
“雲裡不是那樣的人。”
兩人坐下,陸池月很自然的帶着三個的在玩具區玩,盡心盡力的樣子就如她哥哥在照顧他。
林逸衣道:“這不挺好的。”
常縷放下茶杯:“如果婆家不介意這樣是滿好,但誰家想要不喜歡吭聲的兒媳婦,你見的人多,在這聖都裡,可有中意的人家。”
林逸衣爲難:“我就沒見過誰家的少爺的?還不如你見的人多呢,不如讓衡政給你打聽打聽。”陸池月這樣的人家斷然不會嫁給平民子弟,恐怕位子低了都不行,可那樣的人家,對媳婦的要求那個不是能震的住場面的,也難怪常縷爲難。
常縷嘆口氣:“我這不是沒辦法亂投醫,現在想想,我以前真是……”常縷傷心的擦擦眼淚:“我當初怎麼就忽略了月兒……”
林逸衣安慰的拍怕他的手:“事已至此,別想那麼多了,我看池月的性格挺好的,你別杞人憂天。”
“我能不憂嗎,我有這樣的性子,再加上她後孃那身世,她自己又……”常縷越說越傷心:“好人家的好兒郎看不上我們這樣的人家,看得上我們的人家肯定又是想高攀,總之是我害了孩子們,早知今日我當初就——”
“別這樣想,兒孫自有兒孫福,就算當時你不鬧,他也要往家裡塞個那樣的東西,塞進來了不一樣名聲不好,跟現在也沒什麼差別,回頭我讓衡政留意一下,你就知道沒有好的嗎。”
常縷眼睛紅紅的,平日明豔的端莊裡添了一分柔弱的嬌媚,越發的漂亮醉人。
林逸衣不自覺地看向陸池月,小丫頭身量雖然還沒有長開,但酷似母親的容貌讓她什麼作態都那樣美麗可人,但是這份長相和性格,若是放在她生活的時代,定是趨之若鶩。
春思目光閃爍的走進來在夫人耳邊笑着大聲道:“魏公子來了。”
常縷一聽頓時紅了雙頰,端莊直性的她對死皮賴的魏南子簡直沒有辦法,她真不知道魏南子看上她什麼了,鬧的魏家上下都當了真,她跟魏男子可是八竿子都達不到的性子!
魏南子這樣一鬧,本就更心煩的事,如今更是亂套,常縷三分遷怒的道:“讓他去書房等着!”
林逸衣撲哧一笑:“你到是會磨搓人。”
常縷臉頰更紅:“我就是惱他,你說好端端的一個男人,身上還有官位,怎麼就養成了這樣不靠譜的性子,最可氣的是魏家上下竟然縱着他這樣胡鬧!”
“怎麼了?這麼生氣?他闖禍了!?”
常縷想想都生氣,對林逸衣,也沒什麼不好啓齒的道:“在甜天,他和陸辰意都快成笑話了。”
林逸衣聞言看着常來笑的更開心了。
常縷見狀頓時羞惱:“你還笑,我都沒臉見人了。”
林逸衣趕緊憋住:“我不笑,不笑!”但緊跟着說兩句實話:“也只有魏男子那樣的人才能制住陸辰意那自視甚高的性子。”
“兩人半斤八兩。”
林逸衣道:“至少沒聽魏南子亂來男女關係,不過他那性格……”想到他每天玩的盡興的遊戲,林逸衣忍不住就笑了:“估計你以後受不了他的地方更多。”坦胸樓背。可不能把常縷氣死。
另一邊,魏南子穿了一身如鬥雞毛般的花哨的衣衫,自認英俊瀟灑、器宇不凡的向書房走去。
不知是不是春思的錯覺,她總覺得魏公子比以前穿的更誇張了,就這幅樣子怎看都入不得常夫人的眼纔對。
“魏公子請。雲裡少爺在裡面呢。”
魏南子一聽頓時整整衣衫,玉樹臨風、羽扇綸巾的走了進去,那聲音比平日都威嚴幾分:“雲裡啊——”
剛一打開門,魏南子就傻眼了,羽扇瞬間落在地上,趕緊跟着下跪,聲音抖了三分:“微,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旁邊正在與客人談天論道的陸雲裡嚇的一驚,立即提衫退到魏南子的位置,急忙下跪:“草民陸雲裡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草民不知皇上駕到,多有冒犯,請皇上責罰。”
魏南子聞言立即把陸雲裡隱在身後,面上十分焦急,陸雲裡冒犯皇上了?皇上心眼可不大啊,這……這……平日顛倒黑白、胡攪蠻纏的魏南子在他最恐懼的人面前,一句狡辯的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硬着頭皮道:“是……是微臣教導不周,請皇上責罰微臣!”說着嘭的一聲磕在地上,又準又狠。
陸雲裡心情複雜的看着護在他前面的人,這個男人他聽說過,同窗耳口相傳中對魏南子這着名的朝廷蛀蟲沒有一分好感,他對他自然也不會有好印象。
聽說此人追求她母親時,他覺得跟晴天霹靂也差不多。別說他一點也不想換個人叫爹,就算換怎麼也輪不到不按理出牌的魏南子,母親本身也不會喜歡這樣的男人,母親喜歡的應該是入夜相一般尊禮、公正的人。
陸雲裡撇過頭,心裡感激,但……還是無法想象他成爲父親。
元謹恂撇眼地上跪着的‘雞毛’,不耐煩的道:“起來,多大的事,喊那樣賣力!小友快來,我們繼續論證這幅畫,難得能隨意翻閱夜衡政的書架,他若是在可沒這麼大方的。”
不知道他是皇上是一回事,知道了是另一回事,剛纔在陸雲裡眼裡博學多才、相見恨晚的長者,現在怎麼看怎麼威嚴、肅穆,他怎麼還敢上前:“草民不敢。”
“朕說你敢你就敢,過來。”
陸雲裡還想拒絕,突然覺得前面有人踢了他用一下,眼下的腳掌做了點頭的動作。陸雲裡見狀心思頓明,硬着頭皮叩首謝恩:“草民遵旨。”
魏南子悄悄鬆口氣,拒絕上位者一樣沒有好下場,尤其還是咱們這位上位者!魏南子擦擦汗,得皇上欣賞總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