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寶齋創立於康熙年間,最早是賣“南紙”的,店名“松竹齋”。
京城的紙店分爲兩種,一種是“京紙”店,賣的是高麗紙、舊式賬本、窗戶紙等民用紙張,另一種便是“南紙”,由於宣紙、湖筆、徽墨、端硯都是來自南方,而宣紙又是大宗經營,故稱南紙店。
其實就是專門經營文人用品的店鋪。
後來做垮之後,老闆又開了一家店,就是榮寶齋。
所以從創立之初起,榮寶齋就跟文人密不可分。
隨着業務發展,榮寶齋也做起了書畫、文玩生意,有文人拿書畫到店裡掛賣,店裡也自己收藏珍貴字畫、古玩,久而久之,也在收藏界打響了名聲。
但是最出名的,卻是他們獨有的“木板水印版畫”,並以此奠定了他們在書畫界的地位。
從一間南紙店發展成爲聞名文壇的書畫聖地,這裡自然也就成了京城文人墨客流連忘返的地方。
爲了方便這些文人交流,也有拉攏關係的意思在裡面,榮寶齋便在內廳專門劃出一塊地方,供他們使用。
這便是“書畫家之家”。
建國後公私合營,榮寶齋也華麗轉身,成爲級別非常高的國營商店,同時兼併了不少小店,隨後又花大力氣改造,這才一舉奠定榮寶齋的江湖地位。
早些年的時候,齊白石、張大千、黃賓虹、傅抱石、劉海粟等都是這裡的常客。
後來也有啓功、歐陽中石、王雪濤、關山月、潘天壽等名家常來常往。
今天也是湊巧,難得巴金來一趟京城,文聯又剛剛開完復建會議,不少名家便相約到這裡小聚,一來閒聊敘舊,二來也是“進點貨”。
榮寶齋售賣的筆墨紙硯都是質地上乘的珍品,自然是這些文人墨客的心頭好。
不管是不是幹這一行的,湊到一起就跟着過來。
當巴老帶着他們四人進來的時候,裡面十幾位大佬正或坐或站談笑風生,看見有新人過來,還有三位帶着百戰老兵氣質的人,幾秒間便安靜下來。
巴老鄭重其事地介紹,“這位是林遠祥、這位是張玄鬆、這位是李尚德,都是戰鬥英雄,大家歡迎。”
嘩嘩譁……
雖然奇怪爲什麼巴老會帶他們來這裡,但不妨礙衆人立刻熱烈鼓掌。
林遠祥三人滿面紅光,激動得只會揮着雙手迴應致意。
巴老拉着他們一一介紹,“這位是書畫家啓功、這是書法家歐陽中石、這是作家茅盾、作家沈從文……”
陳凡獨站角落,那年十八,大佬聚會,站着如嘍囉。
於是他默默湊到何青生身邊,拿起他的白金龍香菸點燃一支,吐出一口煙霧,“你們就在這裡討論第一屆魯迅文學獎?”
何青生將目光從林遠祥三人身上收回,驚訝地看着他,“你不是去開會了嗎?怎麼會來這裡?”
陳凡,“……來買點東西。”
何青生,“你剛纔跟他們一起來的?這三位老同志是你什麼人?”
陳凡,“師父。”
何青生,“……???”
他看看煞氣畢露、正在講當年某場驚心動魄戰鬥的三位老同志,再看看“文質彬彬”的陳凡,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
陳凡並沒有多做解釋,等林師父講到精彩處,當即鼓掌叫好。
一段故事講完,巴老便站起來笑道,“聽了幾位老兄弟的戰鬥故事,我是心頭澎湃啊!”
他轉着腦袋找到陳凡,大聲說道,“小陳,你三位師父都是大英雄,你作爲徒弟,不寫幾幅字讚頌一下?!”
衆人立刻往陳凡看去,同時明白了這三位老同志的來歷、以及巴金爲什麼會帶他們進來的原因。
原來是因爲這個小傢伙!
陳凡眼角直抽抽,看了看巴老兩眼,懷疑他在找藉口騙自己寫字,可是沒有證據。
而茅盾先生早已起身,走到角落裡的書畫桌前,擺好一張紙,再用鎮紙壓上邊角,隨即退到一旁,笑意盈盈地做了個手勢,“請。”
霎時又是掌聲雷動。
參加過這兩天文聯會議的,都被巴老極力推薦過陳凡的書法,只是沒有親見,不免有些好奇。而沒參加會議的,比如啓功、歐陽中石几人,則有些摸不着頭腦,不明白巴金爲什麼放着這麼多名家不找,偏偏要這個青年作家寫字,就因爲是這三位戰鬥英雄的徒弟?
不過他們也沒有作聲,只是笑盈盈地看着。
陳凡也不怯場,丟掉菸頭走到書畫桌前,先往硯臺裡倒了點水,拿起墨條輕輕研磨,不一會兒便有一灘均勻的墨汁。
他提起毛筆沾滿墨汁,毫不遲疑便落在紙面上。
“參天萬木,千百里,飛上南天奇嶽。故地重來何所見,多了樓臺亭閣。五井碑前,黃洋界上,車子飛如躍。江山如畫,古代曾雲海綠。彈指三十八年,人間變了,似天淵翻覆。猶記當時烽火裡,九死一生如昨。獨有豪情,天際懸明月,風雷磅礴。一聲雞唱,萬怪煙消雲落。”
等他將筆擱下,十幾位大佬早已將他和書畫桌圍住。
這些人哪個不是書法精湛之輩?最能看懂一幅字的好壞。
此時他們全部注意力都被這幅字吸引住,然後越擠越近、越擠越近……終於將陳凡擠了出去。
“啓功兄,你來看這字,熱烈奔放縱橫馳騁,很有戰場將帥之氣,與領袖之書法頗爲相似。”
“中石兄所言甚是,從形看、與領袖的瀟灑淋漓相去甚遠,然筆墨之間盡顯灑脫豪邁,筆法獨具一格、字跡別有體裁,可爲一代宗師。”
“兩位所言甚是,各位、各位,你們來看這裡,看這個字形與字意,每個字都與詩詞相呼應,寫參天萬木時,字體雋秀飄揚,宛如林木沖天而起,再至南天齊嶽,卻又字字相連,彷彿山脈延綿不絕,氣質相差如此之大,卻又渾然一體……”
陳凡在外面轉了半圈,很無奈地沒有人理他,只能湊到三位師父跟前,小聲說道,“我去外面看看,伱們要不要去?”
林遠祥毫不猶豫地擺手,“不去不去,走累了,在這兒坐會兒。反正你是進了內廳的,剛纔他們應該都看見了,你要買什麼自己去看,錢不夠待會兒我再去付賬。”
張玄鬆也頭也不回地說道,“這裡不知道逛過多少回,早就逛膩了,你逛你的去。”
李尚德眯着眼睛去看那些人,“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好嘛,一個個都只惦記偶像,連徒弟都不要。
陳凡只能灰溜溜地自己出去逛。
此時門店裡面,歪果仁已經走了,只剩一些外地遊客在走馬觀花,其間夾雜着幾個“老賴”,也就是長期來逛,卻只看不買、還賴着不走的那種。
從店員與他們熟稔地交談,便知道是常客。
(70年代榮寶齋內景,好多歪果仁。那個馬是徐悲鴻畫的,旁邊的鷹是李苦禪的)
陳凡兩手攏在袖子裡,慢悠悠地從櫃檯前走過。
臉上面帶微笑,心裡卻在嘖嘖嘖。
真貴!
有個小故事,70年的時候,小云(qing)突發奇想,來這裡挑了10樣東西回去,當時秘書提醒她,這裡的東西很貴哦,你一個月兩百塊,還月光族,有沒有錢付賬啊喂。
小云很是不忿,我這麼高工資會沒錢付賬?
再說了,我沒錢,不會找家裡男人要?
然後第二天榮寶齋送來賬單,就10樣東西,差不多有明清時期的硯臺、清朝的御墨、毛筆、高級宣紙,還有各個朝代書法家、畫家的字帖、名畫等。
誠惠,600元!
小云二話不說,把東西一卷丟給秘書,“退貨,太坑人了,想騙我錢,門都沒有!”
貴嗎?
相比後世一方御墨十幾萬、一張字畫幾千萬,簡直便宜得不能再便宜。
可是想想現在平均35塊錢的工資,簡直就是貴得沒譜。
(61年榮寶齋出貨單,有大佬買單9100)
陳凡幽幽嘆了口氣,指着牆上一張李可染的畫,問道,“同志,請問這幅畫多少錢?”
剛纔巴老拉着他去內廳,這些店員都是看在眼裡的,再加上這裡是涉外場所,所有店員都經過“專業”培訓,態度遠不是外面供銷社的售貨員能比。
更別說陳凡那張臉,直接讓梳着羊角辮的女同志臉上飛起了紅霞,“同志您好,這幅李可染的《萬山紅遍》面積是3.1尺,售價98元。”
陳凡眉頭輕挑,剛準備說話,那女同志又說道,“同志,如果您喜歡李可染的畫,我建議您不如買他的新畫,這幅畫收來就花了80塊,所以價格貴。
去年我們單位向上級申請恢復支付書畫稿費,一平尺從7元到15元不等,李可染是最高標準,3平尺的收購價只有45元,加上利潤和經營費用,售價也只有56元,便宜多了。
另外吳作人、蔣兆和的也差不多,平均收購價都是45塊錢一張,雖說在畫家裡面是最貴的,卻比早年收購的作品要便宜一些。”
(吳作人書畫收購單,一張畫收購價60元)
陳凡眼睛狂眨,不是,我辛辛苦苦碼字,一千字才7塊錢,他們搞書畫創作的,一平尺就有7到15塊?
我是不是走錯道了?
畫畫多簡單啊,三平尺的畫,我兩分鐘能畫三幅,……不對不對。
他趕緊給自己糾正思路,雖然書畫的報酬高,卻只是一錘子買賣。等以後恢復版稅,自己還可以源源不斷地收錢呢。
不能爲了一點眼前的蠅頭小利、丟了大西瓜!
他看了一眼滿牆的名畫,好羨慕啊!
然後就在牆上指指點點,“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都給我包起來。”
羊角辮同志瞪大眼睛,“您買這麼多?”
陳凡乾咳一聲,指了指內廳,“我師父要搬新家,買來掛牆上裝飾用的。”
女同志恍然點頭,“那咱師父家挺大!”
陳凡面無表情,跟誰咱師父呢?
不一會兒,36幅尺寸不一的字畫便被包好。
女同志拿着算盤噼裡啪啦一陣響,擡起頭笑道,“同志一共2160元。”
陳凡點點頭,“好的,麻煩先放在櫃檯裡,走的時候我會結賬帶走。”
女同志也不多說,當即點頭笑道,“好的,您待會兒找我拿就行。”
陳凡揮揮手,沒帶走一張收據。
他選的36幅字畫,都是一些熟悉的名字所作,其中有齊白石、李苦禪、李可染、啓功、黃胄、張大千、蔣兆和、黃賓虹……,黃賓虹的最便宜,一幅畫才10塊錢,而且尺寸特別大,就是烏漆嘛黑不太好看。
跟其他人生前成名不同,黃賓虹是“死後50年”才被“發現”其作品價值。
說白了,就是81年的時候,有個叫許化遲的港商,他是新中國成立後的榮寶齋第一任經理許麟廬之子,回來花了20多萬港元,將天安門前國家博物館(原歷史博物館)“外賓服務部”裡面的9000多張字畫一掃而空,其中不乏齊白石、張大千、李可染、吳作人、蔣兆和等人作品,“誰的都有”。
但最多的,還是黃賓虹。
因爲以前他的畫賣不出去啊。
然後就是90年代香港黃賓虹畫展的“價值發現”,再到零幾年天價拍賣,黃賓虹的畫這才一夜爆紅,成爲收藏界的寵兒。
現在嘛,陳凡只買了3幅,用來平衡徐悲鴻、張大千的“高價畫”。
哦,還有齊白石,這時候的一尺畫竟然也只要10塊錢一幅,價格比十幾年前還跌了,就離譜。
當前最貴的還是吳作人、李可染他們這些人,所以陳凡就多買了幾張齊白石的大尺寸畫,還有幾本花鳥或山水冊。
但總數不多,主要還是給什剎海旁邊的房子準備的。
離書畫大熱還早着呢,不着急,以後再慢慢收。
回到內廳,大佬們還圍着書畫桌議論紛紛,只是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陳凡剛進門,那人便飛奔而來,緊緊抓住陳凡的右手,激動地說道,“陳同志,加入我們中國畫創作組吧,你的書法水平極高,完全可以作爲藝術品出口創匯!”
“中國畫創作組”,就是後來的中國畫研究院,是77年由文化部、美協和榮寶齋合作組建,主要任務有三,一是外交禮品,二是美協或美術館收藏,第三個便是由榮寶齋經銷出口創匯。
國內的書畫水平高,國外華僑的書畫需求高,這年頭除了農產品和礦業資源,文化出口也是創匯的一大來源。
陳凡被他的突如其來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這時巴金走過來笑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榮寶齋的侯經理,也是榮寶齋掌舵人。”
隨後介紹陳凡,“這是陳凡,我們作協最年輕的會員,等下個月全國作協復建,增選會員時,也將會是最年輕的全國會員。”
陳凡在一旁咧着嘴呵呵直笑,巴老都明說了,那入會就穩了唄。
侯經理一聽,不禁有些失望,“這麼好的書法,怎麼能去寫書呢?”
隨即滿眼期望看着陳凡,“來我們榮寶齋搞書畫吧!”
巴老頓時笑罵道,“好你的老侯,我給你介紹認識,你就這麼挖我的人?”
陳凡湊空趕緊說道,“感謝侯經理厚愛,只是我志不在此,讓您錯愛了。”
侯經理見陳凡態度堅決,只能連連惋惜嘆氣,“浪費人才、浪費人才啊!”
啓功等幾位書法大師也頗爲惋惜,經過十幾年的斷層,老一輩的漸漸老去,而新一輩的還沒起來,他們也希望能有個後起之秀來承前啓後、推動書畫發展。
想到這裡,他們也忽然明白了,爲什麼巴金對這個年輕人如此厚愛。
何止書畫界,這文學界不也一樣麼?!
或者應該說,整個文藝界,都是如此啊!
幽幽嘆了口氣,啓功突然問道,“小陳同志,你國畫水平如何?”
陳凡眨眨眼,“尚可。”
尚可?
十幾位大佬立刻滿臉希冀地讓開位置,陳凡終於再次站在書畫桌前。
陳凡提起毛筆,略作沉吟,筆尖便落於紙上。
片刻後,一株蓮花便躍然成形。
啓功走到書畫桌前,仔細看着這幅畫,片刻後,他直起腰來,滿臉鄭重地說道,“這畫的不是凡蓮,而是仙蓮。”
王雪濤走近輕輕點頭,“此蓮無水,着於虛空,意境似遠似近,卻又彷彿充斥寰宇,確實畫出仙蓮的韻味。”
隨即擡頭看着陳凡,“可有什麼講究?”
陳凡微微一笑,沒有說話,而是重新落筆,在角落裡題了一行字。
“萬古青天一株蓮”。
幾位書畫家幾乎同時吸氣,其中一位脫口而出,“好氣魄!”
啓功目不轉睛看着畫作,“不着顏色,只以墨染,卻能畫出如此意境,已經遠勝於‘出淤泥而不染’的常意。”
他緩緩擡起頭,“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陳凡放下毛筆,輕聲笑道,“您過獎了,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學習。”
這時何青生走過來,眉頭微微皺起,眼裡有幾分難色,他深深看了看這幅畫,小聲說道,“畫是好畫,可是,畫仙蓮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這話一出,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對啊,大風天剛過,就敢畫仙蓮?
要不在下面添點水?再把那行字抹了?
就在大家有些爲難的時候,張玄鬆突然說道,“沒事,這小子是我徒弟,以後要當幾天道士的,老政委都已經批准了,別說畫一株蓮花,就是畫玉皇大帝都沒事。”
道士?
十幾雙眼睛看向陳凡,一個個都不知道該給什麼表情?
不過,道士畫仙蓮倒是天經地義哈。
於是現場氣氛爲之一鬆。
隨後何青生很好奇地問道,“張同志,您老政委是誰啊?”
張玄鬆淡定地說道,“老政委就是誰誰誰咯。”
林遠祥和李尚德分坐左右,平淡得就好像在說咱家村長是誰一樣。
現場再次鴉雀無聲。
就連帶他們進來的巴金也眼神複雜起來。
一羣人看看他們三位,再看看陳凡。
原以爲是個有才華的普通作家,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背景。
得,這是欽定道士,誰也甭搶。
他愛咋咋地!
儘管如此,一羣人還是一擁而上。
人搶不走,請陳凡留下墨寶總可以吧。
就畫那種別人不能畫的!
侯經理此時也全力配合,拿出榮寶齋珍藏的國畫顏料,免費給陳凡使用。
陳凡也是來者不拒,撲在書畫桌上揮毫潑墨。
正好他書畫等級上去以後,還沒機會畫這種色彩國畫,現在就當是親身體驗了。
一個多小時後,四人從榮寶齋出來,依然空着手。
買的36幅畫,在林遠祥付過錢之後,會有熟人送上門。一起送過去的,還有剛纔那些大佬留下的墨寶。
侯經理會安排人免費裝裱,到時候再跟那些畫一起送過去。
陳凡表示一點便宜都沒佔,自己是一換一換回來的。倒是三位師父每人都白賺了十幾幅字畫。
羨慕。
一路往回走,林遠祥的興奮勁還沒過去,看着陳凡問道,“現在去哪裡?”
沒想到、沒想到啊,陪着徒弟出來逛街,竟然能遇到那麼多作家和書畫家,嘿,回頭等人家專門給自己的書畫作品到手,一定要多請戰友到家裡來坐坐,讓他們看看,什麼是文化人!
誰要是再敢說咱是大老粗,就拿啓功的字、王雪濤的畫、巴金的贈言砸他!
志得意滿之餘,再轉頭看看兩個老夥計,好嘛,都還餘味無窮,沒回過神來呢。
直到陳凡的聲音響起,“去同仁堂看看吧,哎,師父,同仁堂的藥貴麼?”
林遠祥回過神來,驚訝地看了看他,“沒事你買藥幹什麼?”
陳凡,“買了備用啊,同仁堂的藥可不是一般的藥店能比的,安宮牛黃丸、牛黃清心丸、大活絡丸、烏雞白鳳丸、紫雪散、局方至寶丸這些可都是各有妙用的好藥,買點備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了呢。”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另外我還想買點虎骨泡酒。”
他轉頭看向林遠祥,笑道,“我有個方子,用虎骨做主藥,搭配十幾味藥材泡酒,能滋陰壯陽強筋健骨,非常適合練武之人,回頭買了藥,我給你們泡一缸留着喝。”
林遠祥呵呵笑了兩聲,“你倒是個有孝心的,可惜,虎骨太貴,而且量少,不好買,也買不起哦。”
陳凡眨眨眼,“虎骨很貴嗎?”
張玄鬆在一旁說道,“哼哼,一張虎皮拿到國外能賣兩三千美元,一副虎骨也能賣幾百美元,你說同仁堂有沒有便宜虎骨給你買?!”
陳凡臉色一垮,爲什麼別人回到年代都能買到便宜的虎骨虎皮,我就買不到?
這時李師父突然說道,“便宜的倒也有,而且還更好。”
陳凡轉頭看向他,“哪裡有?”
李尚德嘿嘿一笑,“長白山就有啊,你要是能弄到狩獵證,自己去打一隻老虎回來,一分錢不花,還能賣了換錢。”
自己去打?
陳凡眼珠一轉,想到明天就要去長春,不禁輕輕點頭,“倒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