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將長劍從還在不斷抽搐的的妖獸頭顱中抽出,鬼厲面無表情的在那頭足有數十丈的屍體上將血跡擦乾,方纔將斬玄回鞘。
“這種鬼日子,我們到底還要過多久啊?”田靈兒撅着嘴,不滿的向着鬼厲抱怨道。一旁的陸雪琪沒有出聲,不過看她的表情,顯然對這話很是贊同。
“快了,再走一段就到了。”鬼厲明顯是敷衍的回答道。
田靈兒顯然對鬼厲的態度很是不滿,“又是快了,你這句話我在一個時辰裡聽到了六次!”
“那說明在這一個時辰裡,你問了我同一個問題六次!”吐槽,絕對的吐槽!
田靈兒大怒!
也不能怪田靈兒如此的惱怒,實在是這南疆一行,着實是太過憋屈,這十萬大山萬年以來人跡絕無,妖獸橫行,又是獸神的根本之地,環境有多險惡自是不必多言,雖說有鬼厲這個在這一待就是十年,可以算得上半個主人的人在。但要在這一年四季濃霧四起,危機四伏的地方,一邊找尋正確的方向,一邊還要照顧兩個雖說道法不錯,但卻是身嬌體弱的女子,還是過於難爲他了
。
這幾日,不但田靈兒與陸雪琪兩女憔悴不堪,就連鬼厲這個稱得上是在苦難中泡大的孩子,也是心力交瘁了。
不過比起在此住過不少時日的鬼厲來說,剩下的初臨此地的兩女就更是苦不堪言了——
到處是妖獸就不說了;
一不小心就陷進泥潭裡也不講了;
身邊都是蚊蟲也不重要。
可該死的是——這鬼地方沒地方洗澡!
林子裡的小水潭?別開玩笑了,就算沒看到鬼厲那凝重的臉色,光想想這是什麼地方,她們就想離這種危險源越遠越好——萬一出了什麼事,她們連逃都沒法逃(難道光着身子跑到某隻色狼的眼皮子底下嗎)!
偏偏這地方潮熱的氣候又落井下石,加上妖獸們免費贈送的血腥味和滿地的泥濘,幾天下來,她們身上的味道,重的恨不得自己把鼻子給堵上。
此時,她們最大的心願,就是趕緊找到獸神,解決了事,然後找個地方,好好的洗個乾淨。要知道,她們此時的怨氣重的已經讓遠在青雲的萬大掌門,打了好幾天的噴嚏了。
不過,他們不知道,他們身後不到一天的距離裡,同樣有着一羣人,朝着與他們相同的方向,快速的前進着。
半月前——
狐岐山,鬼王宗深處血池。
眼下血池裡四靈血陣的情形,又與之前有了不同,三隻巨大的靈獸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靈性,只是苟延殘喘地傾伏在血池血水之中,而籠罩在它們身上的暗紅光幕,也變得微弱起來,若不仔細觀看,幾乎都難以看見,只能看到殘存的幾絲靈氣仍不斷地被天空中的伏龍鼎吸噬而去。
而與這三隻靈獸的頹然無力相對照的是,整座血池似乎受到了一股無形巨力的影響,偌大的水面之上,處處都似沸騰一般,不斷有水泡冒出迸裂,發出沉悶的聲音
。同時原本大體不動的血池血水,居然開始自行旋轉起來,從半空之中射下了幾道異光,照在血水之上,所過之處,血水紛紛作洶涌狀。
空氣之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氣息。
伏龍鼎上,只有最後殘餘的那個猙獰神像的圖案處沒有與古鼎周身化爲同色。整隻伏龍鼎現在看去,已然面目全非,再無古樸之意,相反在吸噬了巨大靈力之後,這隻古鼎內裡的詭異法力,似乎也正被緩緩引發了出來。
孤懸於虛空之中,伏龍鼎俯視一切,似乎所有的東西都在它的腳下,向它匍匐。而巨大的空間裡,圍繞着伏龍鼎,赫然隱隱有風雷之聲。與之相呼應的,伏龍鼎周身異光同時明滅不定,竟似人的喘息一般,時有時無,極其詭異。
一股無形的力量,似乎正在這巨大的空間裡,悄悄孕育着,又像是沉眠了千年萬年的神明,即將甦醒。
那洶涌而詭異的力量,正如波濤一般在這血池上空縱橫馳騁,肆無忌憚地撞擊着周圍的石壁。
看着詭異的景象,鬼王與鬼先生並肩站立着,都沒有說話。但是顯然從他們兩個人的身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畏懼退縮之意。
良久之後,鬼王卻是沉沉笑了出來,道:“果然厲害,縱使饕餮還未歸位,四靈血陣也未成形,竟也有了這般威勢!”
停頓一下,隨即又問道:“饕餮的下落探查到了嗎?”
鬼先生遲疑了一下,道:“有下落了,只是……”
鬼王轉過身子,道:“只是什麼?”
鬼先生迎着鬼王的目光,忽地心中一震,只覺得鬼王眼神竟是異樣的刺眼,以自己的道行,似也有無法逼視的感覺。他心中電般閃過幾個念頭,但好在面上有黑紗遮蓋,旁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至少聽他的口音,還是平淡的:“不久前有弟子來報,已經確認,在那個獸神身邊,有一隻饕餮
。”“獸神?”鬼王一頓,隨即冷冷一笑,道:“那便怎樣?”
鬼先生窒了一下,看着鬼王,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提醒宗主,獸神雖說已是重傷,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十萬大山兇險異常,一有不慎,便是……”
鬼王雙目厲芒一閃,哼了一聲,打斷了鬼先生的話頭道:“一次不行,便去十次,十次不行,便去百次。死一人不成功,便派十人去;那十人再死了,就派更多的人去。”
鬼先生沒有說話。
鬼王冷然道:“這天地奇陣,聚四靈精華而以血氣養之,乃有血厲戾氣,方可開修羅之門,便是有些人陪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一旦血陣成功,天下間,又有誰能夠擋我鬼王宗的腳步!而我,將超越青葉真人與黑心老人,成爲真正的古今天下第一人!”
此時,鬼王的眼中,閃現出一絲詭異的血光。
鬼先生緩緩點了點頭,道:“是,我明白了。”
鬼王哈哈一笑,神態驕狂,轉過身去,深深吸了口氣,目光重又落在了伏龍鼎身上,看着那變幻不休的鼎身,他的眼神似也開始迷醉起來。
而在他的身後,鬼先生的一雙眼眸裡若有所思,但更多的卻絕非狂熱,而是冰冷的冷靜與清醒。
石室之外,因外出尋找鬼厲不果,萬般無奈之下,心灰意冷回到狐岐山的碧瑤,卻意外的聽到了這段令人不寒而慄的對話!
裡面的那個無比殘忍的人,真的是他的父親嗎?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真的是他那個慈愛的父親發出的嗎?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
還是,他一直都沒有變,變得,只是她自己而已?
鬼厲,你在哪裡?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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