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三百步,爲首的茅家女子停下後,金吾衛五百騎驟停。
一名三十來歲的英武女子,披銀甲,持白矛,騎了一匹通體烏黑的炭龍寶駒。
茅家勢大,根深蒂固, 是敦煌城建城時,便屹立不倒的元老派。
在諸多勢力角逐中,始終不落下風。
很大原因,便是因爲,茅家始終牢牢掌控有這五百精銳騎兵。
茅家子弟,歷來尚武驍勇, 但這一代翹楚,卻是一名女子。
名叫茅柔。
敦煌城出了三位奇女子, 第一位,當然是被譽爲“二王”的城主。
一位,是宇文家族那名,不愛富貴,愛詩書的癡情女子,嫁給了一個賣酒的漢子。
再就,便是當下這名靠武力統帥五百鐵騎的茅柔。
城內金吾衛,是爲輕騎,近幾年來,城外五百騎卻都被換成重甲鐵騎。
茅柔停馬後,死死盯住那名,守在城門口的白衣公子。
長得人模狗樣,是她好的那一口!
可惜, 大事臨頭,容不得她貪嘴。
揮了揮手,對身後一名壯碩騎將吩咐道:
“去宰了!就當祭旗。”
茅柔身後,金吾騎尉獰笑着,提槍衝出。
鐵騎鐵騎,重馬重甲, 以衝刺巨力撕開一切佈防。
金吾騎尉,素來喜歡這種奔襲的快感,與牀上欺負那些黃花閨女,是一個感覺。
主子茅柔,讓所有她裙下的重騎兵,都心服口服。
帶兵和殺人,都極爲帶勁。
騎尉這輩子最大的念想,就是有朝一日,能爬上她的身上去衝刺。
茅將軍有一句話,被整座敦煌城將門子弟所稱頌:
“姑奶奶帶出來的士卒,誇下一杆槍,手上一杆槍,比起城內五百軟蛋金吾衛,強了百倍!”
金吾騎尉,隨着馬背起伏而調整呼吸,握緊鐵槍。
他並未輕敵,那傢伙既敢獨自攔在城門口送死, 多少有些斤兩。
敦煌城之中, 畢竟藏龍臥虎, 大好功業等着老子去掙取,不能在陰溝裡翻了船。
徐千秋將手中之劍,春秋,放在腳邊上。
對上那名鐵騎,不退反進,緩緩前進。
見狀,茅柔和五百騎,極爲驚訝。
訝異後,都發出笑聲。
想攔下一名衝刺狀態下的重騎兵,知道得有多少力氣嗎?
更何況,這位金吾騎尉,槍法超羣,在金吾衛中,戰力可排在前五!
金吾騎尉與那白衣公子相距五十步時,精氣神已蓄勢到了頂點。
眨眼過後,十步!
兇猛提槍,就是一刺。
徐千秋側過頭,彎臂,挽住鐵槍,一掌拍在踩踏而來的高頭大馬脖子上。
連人帶馬,將其拍飛,到五六丈之外。
當場,馬死,人將亡。
鐵槍環繞身體一圈,徐千秋繼續緩緩前行。
經過那名痛苦掙扎的重騎都尉身旁時,一槍點出,刺透頭顱,將其釘死在地上。
茅柔皺了皺眉,擡起手,劃出一個半弧。
騎兵列作六層,層層如扇面,快速鋪開。
其中,有八十隨行弓弩手在前,戰陣嫺熟,在茅柔指揮下,如臂指使。
不論單兵作戰,還是集結對衝,都絕非城內五百金吾衛可以媲美。
二十步時,茅柔冷血道:“射。”
箭雨撲面。
徐千秋一手微微擡手,漫天箭羽,驟然停住。
揮手間,反射回去。
頓時人仰馬翻,損失慘重。
眨眼片刻,已死亡八十人。
茅柔不再奢望弓弩手能夠阻擋,率先衝殺起來。
雖有傷亡,但六層扇形騎陣,絲毫不亂,足見茅家治軍之森嚴。
鐵蹄陣陣。
徐千秋眯眼望向那名英偉女將,扯了扯嘴角,微微折了軌跡,直撲而去。
五十步外,撥轉馬頭逃跑的茅柔,臉色陰沉,怒喝道:
“結陣!”
茅柔怒極,沉悶下令道:“殺!”
她眼中那人,一人一劍。
身前五百騎,身後是城門。
徐千秋不動如山。
隨手撿起一柄長槍,殺入陣中。
一揮一刺,皆是死亡。
所謂戰陣,不攻自破。
才幾個眨眼功夫,茅家傾注無數心血精力,和足以堆成小山真金白銀,所培養出來的的鐵騎,便已經陣亡將近兩百人。
被那白衣公子一槍刺穿,削去腦袋,或者裂開重甲,死無全屍。
這與剮去她身上肌肉一般疼痛,她很想一腳踩爆那相貌英俊小王八蛋的褲襠,然後質問一句:
“你知道老孃養這些鐵騎,跟養自家兒子一樣,容易嗎?容易嗎!”
茅柔很快安靜下來。
五百騎殺一人,對陣一品金剛境,定能將其活活耗死。
但,有一個重要前提。
那就是,死了一兩百人後,陣型不亂,膽子沒碎,不至於殺潰逃散。
對於這一點,茅柔有不小的自信。
這五百金吾衛騎兵,等同於茅氏親兵。
她養兵千日,極爲看重實戰和賞罰,經常拉出去絞殺山寇和馬賊。
每次功成歸來,別說酒肉賞銀,只要敢拼命搏殺,就算是敦煌城裡窯子裡的那些花魁,茅柔也能花錢請來軍營,打賞下去。
氣悶的茅柔,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惡狠狠道:
“白衣小子,你死了以後,姑奶奶我,會用鐵蹄將你的屍體踏成肉泥!”
茅柔高聲道:“別給他換氣的機會,用馬撞死他!
哪個傢伙第一槍刺中,老孃就打賞他城裡全部叫得上名號的花魁,玩個三天三夜,直到你們三條腿全部發軟爲止!
誰第一個刺死他,老孃親自上陣,給走狗屎運的王八蛋吹一管簫!”
此言一出,金吾騎兵,都殺紅了眼。
徐千秋面無表情,手執長槍,一槍一人,絕無落空。
茅柔看着戰場中,那驚心動魄的單方面屠殺,冷笑道:
“拉開三十步,丟矛擲槍,撿起以後,再來!”
軍心再次凝聚!
局面卻不容樂觀。
那些擲出去的長矛,再次被反彈回來,射殺自己人。
徐千秋將手中那柄,隨手撿來的長槍擲出,隔空取物,招來春秋,握住春秋劍,飛身而起,直線那位發號施令的茅家女子。
所到之處,兩側騎兵,脖頸出紛紛綻放出一抹血珠。
尚未拔劍,便已殺人。
劍氣橫溢,無風自起。
茅柔眯起眼,這一次,並未退走。
與兩名重甲騎兵一起,手持莽刀,大踏步與徐千秋展開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