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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兒,你不是說自己很厲害,他什麼境界,你可曾看出來?”
姜泥摸了摸金剛的毛髮,問道。
邋遢老頭兒仰頭看天,好大的太陽。
“呵!”姜泥無情嘲弄。
畢竟是自己看上的徒弟人選,李劍神面子終於有些掛不住,輕咳嗽一聲,道:
“這小子古怪得緊,境界漂浮不定,沒有個準數,雖不知他是什麼境界,當方纔那一指,藉助天時地利人和,已達陸地神仙之境,鬼神莫敵。
小丫頭,你莫瞧不起人,若老夫巔峰時期,亦能一劍斬出這般威力。”
姜泥逗弄着金剛,擡頭道:“那你能破了方纔那一指?”
邋遢老頭兒再次被噎住。
怎麼感覺這小丫頭和他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那麼地欠揍!
徐千秋轉身,對李淳罡微微頷首,客氣道:“多謝前輩!”
李淳罡摳摳鼻孔,吹鬍子瞪眼,道:
“你小子,少大尾巴狼,打架便打架,每每打完,謝我做甚?”
徐千秋笑而不語。
險峻兩岸危山,一隻鷹隼破空而來,落於徐千秋手臂之上。
拿下小竹筒,抽出密信,一臉愕然。
無恥邋遢老頭兒,堂堂劍神,這會兒卻沒啥風範,歪頭偷窺。
徐千秋倒也不計較。
待看清楚密信內容,劍神亦是微微一愣,隨之,嘖嘖稱奇,道:
“王重樓傳你大黃庭,定會折損壽元,這個老夫早有預料。
只是那叫洪洗象的新任掌教,二十年未有修行,果真一步入天象了?
小子,莫不是你這情報有誤吧?透個底,這事兒可信?”
徐千秋蹙額,道:
“別人或許不可能,但是那倒騎青牛的,我信。
而且他也必須辦到,否則我血洗武當,宰了那青牛下酒!”
邋遢老頭兒亦微微搖頭道:“你小子,所修之道,古怪得緊,殺氣還這般重,日後只怕難逃九重天劫啊!”
徐鳳年收刀入鞘,剛靠近,便聽到自家兄長殺氣凜然地道了一句:
“去他孃的九重天劫,老子定一槍吞噬之!”
吞噬之,而非破之。
李淳罡亦是被這猖狂勁頭怔了一下,搖頭道:“你不練劍,真是可惜了。”
徐千秋當即接話,道:“前輩若是喜歡找些只會說大話不怕遭雷劈的主兒,晚輩能代勞一二,千兒八百肯定沒問題。屆時,培養高手,組成三十六天罡大陣,無敵與天下。”
李淳罡嘴角微抽。
望向江面,神情恍惚,道:
“洪洗象?這倒是與當年齊玄幀所做之事,極爲相似。
二十年,修爲寸步未盡,一朝頓悟,便是天象,再十年,便是陸地神仙!”
徐鳳年上前,與之並排,道:“管他什麼天象,什麼陸地神仙,若是對我大姐不好,老子一刀劈了他,打不過就報我大哥徐一指的名頭,一指斷江,嘿嘿……”
魚幼薇抱着懷裡白貓一直往海里瞅,卻不見那青衫龍王,好奇問道:
“那人是死了嗎?”
邋遢老頭兒手指微彈,一坨污穢之物飛出,平靜道:
“那小子及時收槍,未曾取他性命,徐鳳年二十幾刀,一刀未中,死不了。
不過是被湍急河流沖走罷了,能不能活命,還要看他自己造化。”
頓了一下,老頭兒伸手摸了一把白貓。
魚幼薇急退,她可是知道,眼前老頭兒說過,這白貓品種不凡,燉了吃,有助於溫神養氣。
老頭兒慵懶道:“真搞不明白那小子,放着你不吃也就罷了,這白貓居然也不燉湯,這可是大補之物啊,想不通,想不通……”
搖搖晃晃回船艙去了。
晚間時候,老頭兒閒來無事,於甲板之上和徐千秋閒聊。
談及昔日往事,徐千秋對這位老前輩,愈發尊敬幾分。
李淳罡喜歡之人,乃是天下四大宗師之一,酆都綠袍,綠袍兒。
初時,李淳罡是綠袍兒的仇人,按理說,是要殺李淳罡的。
卻爲李淳罡風采所吸引,並逐漸愛上了這個仇人。
愛了,卻又不能相愛。
綠袍兒便希望自己死於李淳罡之手。
死在心愛之人懷中,如此,也算死得其所。
李淳罡錯手殺死綠袍兒,懊惱,後悔。
本想着,前往龍虎山,向齊玄幀討要續命丹藥。
卻抵達斬魔臺時,綠袍兒便已香消玉殞。
自此,李淳罡黯然離開江湖,自困於聽潮湖。
綠袍兒之死,於李淳罡影響極大。
至此,道心受挫。
爲救綠袍兒,於斬魔臺找齊玄禎要丹藥,爲綠袍兒續命,境界又下跌至指玄境。
下山遇吃劍老祖宗隋斜谷,互換了一臂。
到武帝城與王仙芝比武,神劍木馬牛又被其雙指折斷。
之後,便於聽潮亭下,畫地爲牢二十年。
世間,情之一道最難懂。
徐千秋與姜泥,何曾不是仇人?
徐千秋一一告知。
得知兩人之間過往,李淳罡感慨萬千。
於甲板之上,揮出一劍。
天道?
我李淳罡要天道作甚?
一劍足以矣!
初始,無人看見這一劍風采,只覺瘋老頭兒亂揮手中之劍。
江面寂靜。
下一瞬。
大江被轟隆隆劈開,直達兩百丈。
傳說中的陸地劍仙一劍!
一劍斷江!
於雪中,山川大河,天道輪迴,最是受氣。
那些個高手,誰不喜說上一句:天道又如何?
自然瞧之不上。
山川大河,時而被斬,以證大道。
也真是苦了它們。
李淳罡一劍破天象。
再回陸地神仙,指日可待。
徐千秋心念道,我還等着看大雪坪一聲劍來呢。
待老頭兒回陸地劍仙之境,定要見識見識那一劍開天門的絕世風采。
來此雪中,若不見此絕技,枉走一遭。
看在徐千秋面上,李淳罡對徐鳳年也多了幾分好感。
夜間時候,竟主動教其練刀。
彈核桃嘛。
徐千秋也在一旁看着。
好奇之下,也試了一試。
徐鳳年不閒事大,直接放了五個核桃。
卻……
兄長雙指併攏,向下點出。
細看,並無絲毫動靜。
伸手觸摸,最底下一個核桃,外殼粉粉灰灰飄落下來。
核桃仁絲毫未損。
李淳罡好奇道:“既是自己弟弟,你爲何不指導他練刀?
我見你調教那小丫頭槍法,已入指玄。”
世子殿下撿起一瓣核桃仁丟進嘴裡,道:“等他什麼時候給我暖牀再說吧!”
徐鳳年咬咬牙,忽地一臉諂媚,道:“哥,要不今晚吧?”
李淳罡忽地愣住,渾身炸毛。
堂堂劍神,打了個寒顫,跑回船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