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邊境,三十五萬鐵騎駐紮,軍威千里,鐵甲森森。
即便如此,邊境卻似乎從未有過安寧。
燕刺王,膠東王,等,幾大藩王歷年的奏章之中,皆是報喜不報憂。
自己駐地之內,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未有騷亂禍事。
唯有徐驍,每年都要上書與朝廷訴苦,戰事連連,死傷無數。
每年時節,北莽隔三差五,便會派人來邊境騷擾一番。
一年一小戰,三年一大戰。
多年來,戰事不斷。
未有片刻停歇。
這麼些年下來,雙方各有勝負。
此乃練兵之道,亦是試探。
徐千秋十二歲開始,便已進入軍隊,從兵卒開始做起。
一路晉升,直到今日,已執掌三十五萬鐵軍。
北涼邊境戰亂不斷,朝中自詡清流忠義之輩,免不了要上書,嚷嚷徐驍居心叵測,列土封疆竟還不滿足,意圖挑起天下站端。
如此股肱之臣,免不了要被陛下斥責幾句,然後“貶”出京城。
在外攢夠資歷,在調任回京,入權力中樞,委以重任。
長此以往,不少文人學士,便尋到了晉升之道的捷徑。
故而,這麼多年以來,對徐驍的謾罵,便未曾停止過。
新晉武英殿大學士,溫守心,更是直接讓家僕擡着棺材,入宮。
以血書請死,以求清君側。
京城之中,不少人拍手叫好。
北涼軍中。
徐字王旗獵獵作響。
旗下,大柱國徐驍,策馬而行。
看着手中書信,不以爲意,將其撕得粉碎,揮手撒出。
在其身旁,一英俊男子,面如冠玉,身披戎裝,手握長槍。
白馬,白袍,白玉槍。
容資不凡,卓爾不羣。
徐驍騎馬前行,拍拍馬兒屁股,笑道:
“清君側?此地離京千里之遠,那幫無用書生,整日就知道花費大把力氣罵我,就不能省點心,省點力,回家對付房中美妾?”
清逸男子笑而不語,始終跟着,未曾落下。
神情自若,氣勢上不輸大柱國。
徐驍握住繮繩,懸崖勒馬,望向東北方向,感概道:
“太久未去京城,那裡的老傢伙,老的老,死的死,如今一羣年輕後生,卻都忘了,我徐驍是個狠辣之輩。
罵得熱鬧,就是少了幾分氣勢,多了幾分功利。”
書生清談誤國,大柱國最瞧不起的,便是那隻會紙上談兵的無用書生。
當年西楚之滅,與此脫不了干係。
頓了會兒,大柱國忽地轉而看向西域方向,道:
“密宗上師?這老婆娘怕是活膩歪了,竟敢打我兒子主意,若不知收斂,老子帶兵踏平爛陀山,將其裸綁而回,給我兒子做婢女丫鬟。”
陳芝豹始終只是輕笑着,未發一言。
義父要殺誰,只要一聲令下,他願爲先鋒!
至於其中緣由,他不想知道。
陳芝豹腰間,一條螭紋玉帶扣,價值不菲。
雕有雙螭搏殺爭靈芝。
此乃昔日天下四大名將之首,葉白夔心愛之物。
至死,亦不曾脫下。
後,落於陳芝豹之手。
大柱國徐驍笑着問道:“芝豹,聽聞千秋相邀你入府過年?”
陳芝豹臉龐堅毅俊朗,言語畢恭畢敬:“回稟義父,確有此事!”
自王妃離世,陳芝豹便再未入北涼王府過年。
今,徐千秋相邀,不知其作何抉擇。
徐驍也是好奇,故而有此一問。
更爲關鍵一點,大柱國真正好奇地是,徐千秋與陳芝豹秘密會面三次,所談之詳細內容。
這兩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大柱國別無他法,只能自己猜了。
其實,心中已有猜測,如今不過是相要論證一番罷了。
“回稟義父,既是世子殿下相邀,自當前往。”
徐驍微微皺眉,稍傾,漸漸舒展開。
大柱國原以爲……
陳芝豹會拒絕。
卻不曾想,他竟答應了!
這兩人,究竟在搞些什麼鬼。
大柱國忽地有些迷糊了。
既如此,那便只能開門見山了。
“芝豹,千秋曾與你三次秘密會面,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其他之事,徐千秋可以瞞過大柱國。
但這軍中之事,是如何也瞞不過的。
這也是爲何,天下第一樓建立之初,徐千秋從未動用過北涼軍之力。
若調動北涼鐵騎,或者徵用什麼人,是如何也瞞不過大柱國雙眼的。
便是如此,徐千秋與天下第一樓之事,大柱國也早有猜測,心中知曉。
北涼之地,想在大柱國眼皮子底下行事,建立勢力。
若說讓他一點都未曾察覺到,這是如何也辦不到的。
真當這北涼王位是撿來的?
陳芝豹未有隱瞞,當即回道:“世子他……”
頓了一下,繼續道:“他勸說我叛離北涼,借朝廷之手,另立封王!”
聞言,徐驍徹底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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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州城外,一騎絕塵。
赤蛇馬背上,一青衫女子,面若清冷,腰挎古劍,樸實無華。
駿馬如奔雷,塵土飛揚平一線。
衣衫之上,有着三兩滴血跡。
穿越而來,徐千秋依稀記得,二姐徐渭熊,本該相貌平平纔對。
卻不知爲何,發生了些變動。
這大抵便是蝴蝶效應罷。
徐渭熊容顏,並不似原著那般平平無奇,若真細算起來,比之魚幼薇,更勝一籌。
多了幾分英武之氣,和白狐臉的冰冷孤傲氣質。
可惜了,這兩人都是女的,不然,湊作一對剛剛好,天造地設,天作之合。
遙遙望去,城頭隱隱乍現,徐渭熊又加快了幾分速度。
今日是二姐回城的日子,徐千秋當然是要出城迎接。
客棧之上,徐千秋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蘆,學着小時候的模樣,細細舔抵。
一旁,青鳥手中也有一串。
對自己人,世子殿下一向是極好的。
有飯同吃,有水同喝,有牀同睡。
客棧之下,巷道之中,弓弩颼颼的破空之音,聽着極爲悅耳。
巷道之中,十幾具屍體,橫七豎八,無一人完整。
有人搬運屍體,用白布裹着運走。
有人清洗街道,有人消除血腥味兒。
不多時,此地恢復正常。
剛剛的血腥屠殺,似從未發生過一般。
徐千秋暗暗想着,最近不少人寧願不過春節,也要刺殺二姐,拼死行刺。
這其中,怕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還需當面問問二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