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籬將茶杯往石桌上“啪”的一頓,怪叫一聲:“哈!果然無功而返!”
嶽行文又查其它物件兒。WeNXuEmI。cOM用茶水沖洗了雙手,拿起布帛擦乾,才道:“這送瓶之人……”
青籬自嘲的回了句:“我姨娘”
嶽行文挑眉:“你疑她?”
青籬擺擺手,否定道:“先生還不知我那姨娘,是位二十四孝老孃麼?凡是好吃的好玩的,統統給我送來,若是她能常到我院子裡,恨不得天天去晨昏定醒!怎麼可能害我?而我又怎麼能疑她?也不知道我那位沒一點防人之心的姨娘是如何在這大宅院裡安安生生的活到現在,又是如何把我養了這麼大,唉!”
嶽行文斥道:“這又是哪裡學來的怪話?是不是這話說行事也要爲師重新教?”
青籬對他的斥責不予理會,接着看了一眼那香囊和花瓶,大聲感嘆自嘲道:“沒想到我還是個挺受重視的人。只是不知這兩個物件兒是來自同一個人?還是來自兩個不同的人?借我姨娘的手來害我的命,招借刀殺人!我原就知道這大宅院裡的女人們不簡單,笑裡藏刀、指桑罵槐、瞞天過海、無中生有、反間計、苦肉計、連環計……三十六計,計計使得出神入化,今兒臨到我頭上,感受格外深呵……”
嶽行文伸出白晰修長的手,蓋在她的額頭,停了片刻,才撤下來:“又未發熱,說什麼胡話?!”頓了頓又斥道:“莫在爲師面前故做這瘋癲狀!”
青籬說不出此時心中的滋味,只得嘿嘿的笑了。
良久,才指着那花瓶道:“先生罷,那香囊和花瓶有何古怪?”
嶽行文面色微冷,指着那香囊道:“這裡含有麝香”。
青籬撲的噴出一道茶水。她沒有聽錯吧,驚訝向嶽行文。見他點點頭。突然覺得有些可笑,這副身體才十二歲。葵水還未至。是誰想出這樣的招數?對一個還未長成的女子。用這樣地下三濫手段。惡毒致極!比那幾乎要了她地命的花瓶更惡毒!
氣極反笑。一時間伏在石桌上哈哈大笑,笑得不能自已。嶽行文難得地沒有開口訓斥,只是神色不明地坐在一旁。青籬過了會兒才停下來,拍了拍笑得有些發酸地臉,才道:“先生那花瓶罷。”
她沒解釋她發笑的原因。嶽行文也沒有問。指着那花瓶道:“若爲師猜地沒錯,這花瓶之上塗着一種江湖人稱‘冰晶丸’地藥物。這藥物極易揮散。久聞。可以使人全身無力,並陷入昏睡。直至昏迷不醒……”
青籬接口道:“讓人在睡夢中死去?”
嶽行文點點頭。
青籬道:“冰晶丸,好美的名字,沒想到卻是個殺人於與無形的玩藝兒,”頓了頓感嘆到:“還是來自江湖之中的藥物。江湖之遠,廟堂之高,非我輩所能企及。看來我的命真真夠值錢的,值得有這麼大費周章。若我真是因此送了命,普通的大夫怕是查也查不出來原因呢。還有那裝有麝香的香囊……嘖嘖……我從不知蘇二小姐還是這般‘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人物呢”
嶽行文挑眉道:“你若是再不話,便回去睡一覺再來?!”
青籬沉默。
半晌,嶽行文遞過去一杯熱茶,才道:“可是好了?”
青籬點點頭,接過熱茶喝了一口。
嶽行文道:“若是還想查,爲師便幫你查,可好?”
青籬搖搖頭:“不能查!即有姨娘攪在其中,便不能查。一查,姨娘便是個死!”說着,看了看那瓶子,道:“洗洗賣了罷,我看是個值錢的。”
嶽行文輕笑:“還能記得銀子,可見是好了。”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爲師還以爲你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原來也有在乎的人。”
青籬一愣,隨即笑道:“人生若是沒有在乎的人,那該多無趣?”
過了一會兒,看了一眼那香囊,想到偶然間遇到過幾回的趙姨娘,那樣妖媚輕佻淺薄的女子,如何會想到這樣的方式來害與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己?要害也應該害蘇青箏和蘇青婉不是?難道也是被人拿了當刀使?
良久,她輕笑道:“先生,若只讓我一人做那‘千日防賊’的,我心有不甘呢,先生可有什麼好主意?”
嶽行頭看了她一眼:“爲師是教你的,不是來教你這些邪魔歪道。”
青籬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嘟噥道:“命都要沒了,還讀什麼聖賢書?”頓了頓又笑道:“問先生也無用。姐聰明絕頂,自去想法子去。”
嶽行文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拿起,翻了開來,才道:“莫要鬧得太過!”
青籬點點頭:“我醒得。”說罷便望向亭子外。
良久,她才似是自言自語道:“老太太在意的門第和子嗣,老爺在意的應該是官場仕途,太太在意的是蘇青箏和蘇青婉兩個丫頭,蘇青箏在意的是……”說着頓了一下,看了埋頭看書的人:“……是先生。蘇青婉在意的……不清楚,到現在也看不明白那丫頭,趙姨娘在意的是腹中的胎兒……”說着轉向嶽行文,笑道:“先生,你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何?有人要借李姨娘的手來害我的命,又用那可笑又可恨的下三濫招數來害我。那我便拿去他們最在意的東西,你覺得如何?”
嶽行文聞言臉上浮上一絲怒氣,斥道:“不如何!”
青籬摸摸鼻子,沉默。第一次見假面狐狸仙兒對她發脾氣呢。又過了一會,她又嘟噥道:“被人欺到頭上,打也打不得,那隻好我用一招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嘍。”說着,看了看那棉花苗,又衝着嶽行文道:“先生,若我等不到那棉花成熟便走了,到時你將那棉花種子託人捎給我,如何?”
嶽行文將手中的書“啪”的扔到桌子,臉上怒氣更盛:“爲師說了不如何!”
青籬也怒了,“呼”的站起來道:“這也不如何,那也不如何。到底怎麼才如何?難不成要姐洗淨了脖子送到他們刀下,才如何?”
嶽行文聞言輕笑斥道:“誰允你在爲師面前‘姐’‘姐’這般的稱呼?”
青籬一愣,心道:假面狐狸仙兒,現在可是在吵架,不興這麼嬉皮笑臉的。中不?
嶽行文嘆道:“爲師也知道這件事你受了委屈。方纔那些法子,你可知道,那是殺敵一千自損五百的法子?”
青籬愣過神來,滿不在乎道:“錯!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眼見這位又要訓斥,搶在他前面,正色道:
“先生,青籬如今可不止是受了委屈這麼簡單,而是差點丟了命呢,再說那可笑的香囊,我雖沒戴過,也未對我造成什麼影響,單是那惡毒的心思就叫我心裡難平。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呢,何況青籬是個活生生的人呢。青籬也不瞞先生,若不是爲了姨娘。青籬有一百個法子把整個蘇府鬧得雞犬不寧。”說到這裡,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半晌才自嘲道:“罷了,即使方纔先生覺得我應該離開,青籬現在也走不得。我走了,姨娘的日子可不就更難過了?而且她那樣的人,如果讓她離開蘇府,離開一直依附着的蘇老爺這棵並不枝繁葉茂的大樹,便等於了殺她罷……”
嶽行文緊皺着眉頭,斥道:“你可知你現在說的是什麼話?哪裡有子女能如此說道自己的父親,嗯?!哪裡學來的這些離經叛道的東西?”
青籬擺擺手,對他的斥責不予理會:“先生接下來莫不是要說什麼子不言父過?那個對青籬不管用。我這個人向來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我又未打算把蘇老爺怎麼着,只不過氣他有本事納姨娘,沒本事管好後院罷了”說着,頓了頓,嘲笑道:“聽說前不久,又納了位雪姨娘,估摸着這會後院裡也正演着好戲呢。”
嶽行文微黑着臉,斥道:“爲師現在也管不了你了?越說越離譜,越說越上勁兒了?爲師原應過你,不問你這些話哪裡來的。你再這般下去,你就爲師的說清楚!”
青籬看了他一眼,連忙賠笑道:“先生莫氣,青籬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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