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蘇府小年的家宴除了即將臨盆的雪姨娘都齊聚一堂,蘇老太太興致極高,當着衆主子下人的面兒將青籬在長豐所坐下的事兒一宗不拉的唸叨了一遍,小輩與下人們自然是要迎合她的,一時間滿廳內誇讚二小姐的聲音不絕於耳,這樣“集萬千寵愛”在一身的感覺,讓她惴惴不安,不動聲色的拿眼兒暼了王夫人,只見她似是毫無介蒂的笑着,不時還與方氏閒話幾句,大多時候便是陪着老太太說笑。順帶招呼桌上的小輩們,指揮丫頭婆子們上菜上湯上茶的,倒是一副極賢良的模樣。

直到家宴結束,竟是沒出半點岔子,倒讓她的不安又加劇了幾分。

要讓王夫人放下對她的介蒂之心就如要讓自己與她重修舊好一樣,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兒,卻不知這樣好的機會,她爲何會生生的放了過去。

滿腹心事的出了宴客廳,就連方氏與她說話,她也是強打起精神應付着,方氏疑心她掛着退親的事兒,隱晦的安慰了兩句,便讓她早些回去休息。

回到房中,歪在長塌上,仍舊思量王夫人的怪異,將所有她可能鑽的空子,可能留的後手在腦海中過了一個遍兒,卻仍是找不出任何的頭緒。

有些頭痛的按了按太陽穴,蘇府今年的家宴倒與往年不同,在宴客廳中,還與有頭臉的奴才們擺了兩桌,蘇老太太將這功勞都推到她頭上,只言說因二小姐立了大功爲蘇府的臉面添了光彩,叫他們來,都沾沾這喜氣兒。

旁的人倒還罷了,老太太太太和方氏身邊的這幾個丫頭自是要湊趣應景兒的,尤其是紫竹春雨夏雨與侍書幾人,從未與她有過磨擦,青籬對她們也一向客氣,便結伴兒過來說要謝她,生生灌了她幾杯酒,蘇老太太也因這熱鬧情緒更高,其他的人見了,少不得來應應景,這可是討老太太高興呢。

雖說紅姨與幾個丫頭幫她擋了不少,她卻也沒少喝,這會頭略有些發暈,昏昏沉沉的。

閤兒端了醒酒湯過來,湊到她嘴邊兒,“小姐,喝兩口醒醒酒罷。”

青籬伸手接了,閉着氣一口氣喝乾,這醒酒湯也不知是哪個發明的,單是這份難喝勁兒,也能把人的酒意噁心沒了。

接過閤兒手中的蜜餞,塞入口氣,直到那股子味兒淡了,才問:“杏兒與柳兒可是去歇着了?”

那兩個丫頭一心爲她擋酒,卻不知自己沒半點子的酒量,只喝了兩三杯便有些暈了。

“沒有,小姐剛進院,張貴後腳就讓二門處的人捎了信兒,小姐讓他做的那個什麼物件兒做好了。紅姨正想着去庫房裡取些棉花與丈菊籽來,便叫她倆一同去了,說是順便醒醒酒……”

閤兒想起杏兒與柳兒臉紅得猴屁股一般的模樣,不覺笑了起來。

麻將這麼快就做好了?青籬登時來了精神,頭腦也清明瞭一些,叫閤兒泡杯釅茶來。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那幾人的說笑聲,有一個倒似是春雨的聲音。

閤兒迎出門去,便聽春雨笑着問:“二小姐可是歇着了?”

閤兒笑道:“沒有,聽見似是你的聲音,叫我出來迎着。”

春雨吐舌一笑,“二小姐可是單等着我送上門兒,好罰我一場罷?”

杏兒在瞪了她一眼,圓圓的臉上酒意還未褪去,“你倒是會拿我們小姐討老太太歡心。”

兩人說着進了正房,青籬聽了這話,笑着斥道:“你這丫頭愈發沒規距,你這是跟誰說話呢。”

春雨不在意的笑了笑,挽了杏兒的胳膊,道:“我們夫人回去已訓了我一場了,這不叫我親自來給二小姐賠罪,這下你可滿意了?”

青籬卻知她來不是爲了這個,許是方氏掛心她,便叫閤兒與她看了座,將幾人剛取回來的東西解開,略掃了一眼,笑道:“你倒來得巧,我這裡剛做了新鮮的玩藝兒,待會兒叫你開開眼界,倒也不虧你親自來與我賠罪。”

杏兒柳兒幾人圍在桌邊看着整整齊齊擺在匣子中的小方木塊兒,做得倒也精緻,只是不知有何用處,都不解的看着她。

青籬順手拿起一顆,卻是一個“萬”字,指着笑道:“這個東西叫麻將,是個極好玩的遊戲,最適宜冬天閒得無聊消磨時光。”

春雨好奇的擠上前,左右瞧了瞧,笑道:“都說二小姐聰慧過人,這話確是不假,奴婢可瞧不出什麼名堂來,在我眼中呀,只是幾塊香檀木板子,倒象是給小孩子玩的。”

說着捂嘴笑將起來。

青籬暗笑,倒也不賣關子,將這麻將大致的規則講了講,柳兒恍然大悟,“原來是個賭錢的物件兒。”

青籬聽出她言語的不屑之意,彈向她的額頭,“即便是賭錢的物件兒,也比那色子有趣兒得多。”

“小姐,這個怎麼玩?”閤兒倒是極感興趣的模樣。

青籬暼了柳兒一眼,“來,我教你們玩,柳兒即是不屑本小姐想出的這個物件兒,便去做更有意思的事兒罷。比如……”她頓了頓,笑道:“比如斟茶倒水掃掃院子什麼的。”

“二小姐的安排甚合我心,柳兒姐姐,快去罷,我來了這半晌,口也幹了。”春雨在一旁湊趣兒,將柳兒推向門口,就着桌子坐了下來。

一時紅姨與閤兒也落了座,杏兒半靠在閤兒身上等着小姐開講,柳兒在一旁暼暼嘴,認命的去做她認爲更有意義的事兒去了。

青籬先將麻將中的幾色牌教幾人認了,便拉着衆人開始試玩,這幾人學得倒是極快,幾圈下來,便打得有模有樣,前世的她本就對數字不甚敏感,再加上自小父母的教導,她對這些即不好也不沾,勉強陪着走了幾圈,已隱隱有落下風的勢頭,見杏兒在一旁雙眼放光,眼巴巴的盯着,笑着站起身子,招手:“你過來,讓我瞧瞧你可學會了。”

杏兒笑嘻嘻的走了過去,福身謝過,便坐上了桌,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惹得其它三人都笑了起來。

青籬站在旁邊瞧了一會兒,這幾人之中,只杏兒這丫頭打得最差,也難怪,她長就一副直腸子,這點與自己倒是極象的。

跟着這幾人說笑一鬧,她的酒意便完全消了,外面陽光還好,出了房門,讓她們自在屋裡玩着。

柳兒一人坐在遊廊下的向陽處,正慢慢的剝着棉花籽。青籬走過去,“又剝這些做什麼?”

柳兒站起身子,“奴婢前些日去嶽府,見嶽夫人極喜歡小姐做的東西,便自做主張許了要送些棉花絮過去。”

青籬淡淡一笑,昨兒那人說會與嶽夫人挑明,這會兒怕是已知道了罷,究竟結果會如何呢。神色不明的點點頭,“嗯,即許了,就早些收拾好送過去。”

柳兒聽出她情緒不高,咬了咬嘴脣,似是想勸又不知從何勸起。好一會兒才道:“嶽先生不是已回來了麼,要不叫張貴去傳個話兒,想辦法與小姐見上一面,商議商議?”

青籬湊近她,調笑道:“還是我的柳兒最貼心。”

說着又突然一笑,“看到了這棉花,我便又想起一個新鮮的物件兒,我畫來你瞧瞧。”

撿起一根樹枝,在院中的地上畫大致的形狀,柳兒看了半晌,不確定的問道:“小姐,這物件兒可是戴在手上的?”

青籬點點頭,她畫的正是冬日棉手套,丟了樹枝,“去庫房裡找找可還有石榴紅的布,照着這樣子做一副來瞧瞧,嗯,就做孩童手掌的大小……”

“小姐……”柳兒突的擡起頭,眼裡似是有霧氣,“小姐何必這般委屈自已。這……”

青籬一笑,“你這丫頭傻了,不過是做個東西,哪裡委屈着了。”

柳兒將頭扭轉過去,低聲道:“你當奴婢不知麼,這物件兒定是做給岳家小姐的。若是沒嶽先生這檔子事兒,小姐便是做上一百副,奴婢也無二話,也叫人說不到哪裡去,可如今有了這事兒,倒象是小姐上趕着去討好求人似的,奴婢這心裡頭……真不是滋味兒……”

柳兒的話倒是說到她心裡去了,可這世上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有時候她常想,若非她執意離京,執意向往那海闊天空的自由生活,許是早已順理成章的將這件事兒定下了,也不會有後來的一干事兒。

只是路不走,你永遠不知道前方是鮮花還是荊棘,對此,她並不後悔。

故作輕鬆的笑道:“柳兒姐姐即是這般疼我,就替我把這事兒給做了罷。”

柳兒背對着她,擡了擡衣袖,似是在抹淚兒,青籬轉頭過去,裝作看不見,好一會兒才聽她笑着回道:“奴婢的酒到現在還未醒,胡言亂語的,小姐可別往心裡去。”

青籬“嗯”了一聲,回頭一笑,“即是要做,便給二堂弟與三妹妹各做一副罷。”

柳兒連忙應下,拉扯這二人,倒也不怎麼顯得小姐單送人的心思了。

默默的去了庫房找了三色布,一塊天青色用來做給蘇瑞,一塊兒耦合色做給蘇青婉,另一塊石榴紅是給嶽珊珊做斗篷剩下的,再做了倒正好配成一套。

青籬靠在椅子上,腿上蓋着小棉被,半閉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只聽她眼也未睜,幽幽的道:“嶽夫人不是旁的人,是先生的母親,自古這層關係難處,況且我又做過一些出格的事兒,即便是先示好,也不算委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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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是他堅持,這事兒沒有不成的道理,只是若他的雙親強烈反對,事雖成卻不能得到親人真心的祝福,與他這樣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來說,也該是一大憾事罷。

“是,是奴婢沒想透這一層,胡亂說的,小姐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柳兒臉上略帶急色愧疚。

青籬睜開眼笑道:“我知你是心疼我的。爲了咱們將來,現在咱們得有多大勁兒就使多大勁兒,你也不想將來的日子還如在蘇府一般,有一個人天天等着挑你的錯兒,抓你的不是罷?”

柳兒點點頭:“小姐說的是,將來在那邊生活的時間還長着呢……”

上房裡傳來一陣歡笑叫鬧聲,似是誰輸了錢在耍賴,青籬掀了蓋腿的褥子,“走,咱們也去瞧瞧熱鬧。”

柳兒正怕自己剛纔的一番話讓小姐積在心中不快,連忙扔下手中的活計,笑着跟了過去,“我聽着倒象杏兒那丫頭惹着誰了。”

二人快步進屋,只見閤兒揪着杏兒正在理論,春雨與紅姨在一旁笑得東倒西歪的。

“小姐,你來評評理,杏兒出了東風,奴婢正好湊一對,可不是胡了麼,她非說東風是雜牌,不作數的。”

杏兒不服的看着她,暼嘴強辨:“你們一上來就扔東西南北風的,難道不是湊數的牌麼,湊數的牌怎麼能點炮?”

青籬無語的撫了撫額頭,杏兒這丫頭還真是……,笑着走過去,朝着她額頭狠戳了一下,“有你這麼丟本小姐的人麼?春雨在跟前兒,你就少給我現眼,快點拿錢來……”

一旁幾人又一齊的笑了起來,杏兒撅着嘴取了幾個銅板塞給閤兒,往椅子上一坐,“再來。”

春雨朝外面看了一眼,慌忙站起身子,“哎喲,都這個時辰了,我們夫人還等着我回話呢。”

朝着青籬行了禮,便往外走,“竟是在這裡玩了半下午,回去夫人可是該訓了。”

青籬叫閤兒取了一副麻將,“你帶了這麻將回去,就說我留你在這裡教你玩,好回去教她,她定然不會怪的。”

春雨又行了一禮,捂嘴一笑,“有二小姐替奴婢打掩護,我們夫人自是信的。”

“奶孃,老太太那裡就煩勞你走一趟,將這麻將送了,順帶教教侍書錦書幾個,她們學會了倒能陪着老太太玩一玩。”送走了春雨,青籬回頭說道。

紅姨上了年紀,又是府裡的老人,比幾個丫頭有體面,去老太太倒是最合適的。待紅姨去了後,她偏頭瞧了瞧剩下的兩人,最終指着閤兒道:“你去太太那裡送那個。”

剩下的兩副本打算一副給青陽,剩下一副請方氏轉送給嶽夫人。青陽遲遲不見回信兒,也不知多早才能見着。又見杏兒一臉的不捨得,便笑着指桌上的一副,“這個我們自己留着罷。”

杏兒臉上喜色更濃,一連的點頭,將桌上散開的麻將利索的收拾起來。

柳兒是深知她心事的,恨恨的瞪了低頭只顧忙着收拾的杏兒。

天將黑時,紅姨與閤兒才前後腳的回來,一問才知竟是王夫人得了麻將,聽說老太太那裡也送了去,特意帶着閤兒去了慈寧院,親自陪着老太太練了幾圈兒。

太太對老太太愈發的奉承,自她回來之後,她倒是感覺到的,想來原由有二,一是因爲前事兒,二來是方氏在京。有競爭自然有動力,太太暗地裡怕是將方氏看作了競爭者罷。

紅姨又說蘇老太太極是高興,明日要請些相厚的老太太們過府來玩。

“小姐,”紅姨笑着壓低聲音道:“奴婢瞧着老太太倒似是有意顯擺小姐的才華。”

青籬一笑,到也有這種可能。血緣這東西真是奇妙,再惡劣的關係也拋不開那一榮具榮一損具損的連帶。

用了晚飯,柳兒與紅姨坐在燈下做棉手套,杏兒給她二人打下手,青籬拿了本書,窩在火桶之中有一眼沒一眼的看着。

鼓打二更,紅姨停了手,揉揉略酸澀的眼睛,“小姐,睡罷,夜深了。”

“你們睡去罷。”她放了書,“今兒外間別留人了。”

“小姐,這……”紅姨問到一半兒,似是明白了什麼,停了下來。隨即點點頭,“你們兩個先去睡,我與小姐說句話兒。”

待杏兒柳兒出去,青籬才笑着道:“奶孃有什麼話兒?”

紅姨吭吭吃吃的半晌,卻是一個字未吐,青籬看她神色哪裡能猜不出她要說什麼,擺擺手,“奶孃放心,我是那等沒成算的人麼?去睡吧,莫操心。”

紅姨遲疑一會兒,便出了房門,剛出去又拐了回來,“小姐,奴婢今兒與杏兒換鋪子,小姐若有事兒可叫我一聲。”

青籬好笑的瞪了她一眼,“奶孃這是什麼話,先生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還不知?這話真真是……”

紅姨被她說得臉色微紅,想想也是,訕訕一笑,退了出去。

她剛走了一會兒,門簾又是一閃,卻見那人已進來了,詫異的看着他,“先生莫非早就來了?”

“嗯”嶽行文輕笑點頭,“在院外站了有一會兒。”

青籬一笑,倒不知說什麼了。沏了杯熱茶遞過去,便又找着了話頭,“看來,這翻牆的苦頭也不是人人都能受的。”

嶽行文接了茶喝了一口,撇眼瞧見還未收拾的針線框中已快做完的棉手套,伸手取了那石榴紅色,臉上浮一絲慍怒,“哪個讓你做這些事的?”

青籬微愣,跳躍的燭光映在他雙眸中,不知是她眼花,還是真的,倒覺得那裡聚着排山倒海的怒意,連帶還有一抹疼惜。

“不過是一副小玩藝兒,先生致於發這般大的怒火麼?”掩飾性的淡淡一笑,伸手去取他手中的棉手套,被他一閃躲開。只得迎向他怒意更盛的眸子,嘆了一口氣,嘟噥道:“又不是單與珊兒做的,不過是順帶罷了。”

“那斗篷也是順帶的?”嶽行文又逼了一步。

他的反應讓她有些窩心,這些她應該可以看作是能看到自己所做的努力,並心有憐惜,原本心頭時常浮現的委屈之感頓時煙消雲散,上前幾步,伸手環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中,停了好一會兒,才悶聲悶氣的道:“先生不必替我感到委屈,做這些也不值什麼的。珊兒那般可愛,哪個會不喜歡……”

嶽行文將她緊緊擁住,下巴輕抵她頭頂,半晌,嘆了一口氣,“這些事兒不是說了交與我就好,怎的就是放不下,莫不是信不過我?”

“纔不是”青籬擡起頭表示抗議。

“不是?不是,你方纔怎麼不問?”頭頂傳來極度不悅的聲音,隨即一雙大手將她的頭按低迴去,下巴復又抵住,報復性的用勁兒壓了壓。

青籬暗笑他孩子氣的舉動,同時又有些語塞,是,她確實不敢問,生怕前面橫着的是一條荊棘遍佈的路。

聽她沒了迴應,嶽行文又是一嘆,扣住細嫩的下巴,將她的頭擡起來,盯着她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只跟你說一次,日後這樣的事兒,半分的心也不須操,可記住了?”

青籬微微一笑,學着他的樣子,伸手蓋住他的雙眼。嶽行文在黑暗中無奈一嘆,“記着,萬事有我呢。”

“好,我記下了。”青籬故作輕鬆的一笑,放下了手,踮起腳尖,將臉往上湊近幾分,“那萬能的先生大人現在可能告訴我,嶽夫人大人究竟是個什麼態度麼?”

嶽行文彈指在她額間,輕輕一笑,“萬能的先生大人出馬,自然是諸事皆順的。”

乍然聽到這樣的結果,青籬頓時全身一鬆,百分之五十的機率,真的不是一個好數字,成與不成,只有兩個結果,成了便是天堂,不成便是地獄,在等待上天堂還下地獄的過程中,是那般的難熬。

嶽行文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心中一酸,伏首捏了捏她的鼻子輕笑,“天不怕地不怕的籬兒,竟也有怕的時候麼?”

青籬埋首在他懷中,鼻子酸酸的,這樣的結果來得太快,太完美,太順心,她竟覺得不似是真的,不敢高興,不敢開心,生怕這背後還有什麼樣的隱情。

良久,她略帶鼻音的聲音響起:“先生,嶽夫人可是真心的同意麼?”

嶽行文將她從懷中挖出來,按到椅子坐端正,神色正重的將她上上下下看了看,突然輕笑,“我的籬兒這般出色,我娘又不是老糊塗了,怎會不是真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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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了錯別字,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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