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的羊肉湯讓幹活兒的村民吃得高興,都說李家的小姐心腸好,不象有些富貴人家,對幫工幹活兒的人看不起,給的工錢少不說,還時不時有主人家和工頭的打罵,這麼一對比,心裡頭又是滿足又是感激,幹起活來格用心上心。
還有不少村民都動起了另外的心思——來年佃李小姐家的田種。保勝家的遠房堂姐就是其中的一位,特意借了鄰居家的一頭驢叫她男人套了車,兩人一大早的就直奔縣城而去,想通過堂妹家的關係,提前把佃地的事兒定下來。
保勝家的聽了堂姐的來意,略微的搖搖頭,道:“姐,我看這事兒,你們說早了。”指着李府的方向,壓低聲音道:“你們別看那李家的小姐還是個孩子,我看她心裡有數着呢。有幾回閒話到她家那荒地,問她的打算,都讓她拿話岔開了。”
保勝家的堂姐夫家姓李,丈夫叫李憨,人如其名,是個憨厚得不能再憨的人。聽了孩子他姑的話,眉頭緊緊皺起,一張原本就苦大仇深的臉兒,這會子更是愁得不行。
保勝家的見堂姐夫這模樣,再看看堂姐也是一臉的愁容,知道他家的情況,三個小子都大了,都還沒成家,這兩口子爲了給孩子攢錢取媳婦,拼了命的幹活。便嘆了一口,道:“我只是說這會說怕是沒用,她家那麼一大片地,還能自己種?將來還不得佃出去?等她們家招佃戶,我得了風聲,提前給你們送信兒。”
李憨夫婦一臉遺憾的走了。而此時,這幾人談到的李家小姐蘇青籬,裹着她親手做的大棉被,睡得天暈地暗,一連燉了幾日的羊肉湯,那些村民們高興了,她可累壞了,好在天公作美,沒幾天兒,天便又晴了起來。她的熬羊肉湯生涯也暫時告一段落了。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梳洗過後的第一件兒,便是將那幾人叫過來,問道:“我前些日子給你們說的事兒都考慮得怎麼樣了?”
杏兒眼睛睜得溜圓:“小姐,什麼事兒啊,你這話問得沒頭沒腦的。”
青籬瞪了她一眼,一拍桌子,佯怒道:“先前兒你不是說過要接了你老子娘還有哥哥嫂子過來給本小姐當苦力使麼?現在考慮得怎麼樣了?”
杏兒笑道:“我原先就應了呀,要問該問她們倆。”
青籬轉向柳兒與閤兒問道:“你倆考慮得怎麼樣了?”
柳兒與閤兒對視一眼,齊齊答道:“我們也考慮好了。”
青籬道:“考慮好了就趕快寫信回去。哦,對了,信中寫清楚,叫他們得了信兒別聲張,只說去投奔親戚就行了。叫她們先到廬州的山海鏢局找楊沫凡楊鏢師,過兩天那楊沫凡也該來了,到時我就把這事兒先給他說了。”
幾人應了一聲,各自取了筆墨,趴在青籬書房中的書桌上,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的說着笑着寫着,碰到不會寫的字兒就過來問她,寫寫改改,足足有一個時辰,才各自寫好的家書。
青籬一一過目,看着這三人歪歪扭扭的字跡,又想起自己初穿來時的雞爬大字來,心中感嘆時光易逝,她來到這裡就快一年了,而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適應了這古代的生活。
因幾個丫頭的家人要來,自然要單租房子給他們住,青籬一時抓不到人,見滿府的人就陸聰一個閒逛的,便揪了他,叫他去找宅子。
不過剛一日,他便說找了一處挺合適的宅子,青籬從溫室裡鑽了出來,暗自撇嘴,才一日,能找到什麼好地方?誰知跟着去了一看,那地方確實極爲合適,就在丁香巷子往南拐的小衚衕中,是一座半舊的四合院,房子雖然破點,但是房間多,裡面還有一些半舊的傢俱,院子中間的空地也很大,適合晾曬衣服被子什麼的。
便笑着誇讚了陸聰一通,陸聰嗤笑了一聲,那意思就是,能給你幹活兒的你才誇,你這人太勢利。
青籬理直氣壯的接受了他的嗤笑,她的一萬一千畝田契已經發了下來,她現在是大地主一枚,養長工自然是要讓他們幹活的,不幹話的人養着幹什麼?
到了楊沫凡來的那日,青籬將事情詳細與他說了,請他務必將這些人接應好安置好。楊沫凡滿口的應了,帶了她與三個丫頭的信兒走了。
杏兒幾人接下來的幾天中情緒格外的好,每天笑容滿面的,聽着她們歡快的笑聲,青籬覺得接她們的家人過來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溜得極快,一轉眼,她們到長豐縣已近四十天,再過二十天,便是新年了。其實一進入十二月,她便感受到一種不同往日的氣氛,一種叫作年味兒的東西,悄悄的在長豐縣的各個角落滋長濃郁起來。
溫室裡種的幾樣菜,長勢都還不錯,葉類蔬菜,如空心菜,薺菜,還有枸杞頭等,她們已經吃過一次,嚐了個鮮兒,而象辣椒和豆角也已經開花結了果實,再過半月便可以採收了。
想起自己原先曾計劃過要再一個避光的溫室,用來種蘑菇,後來因太忙便擱在一邊兒,現在正好再用用陸聰那個閒人,便又找了他來,讓去縣城南面的兩座山頭弄些土來,陸聰嘴裡嚷着他在外面人人都要尊稱他一聲陸少俠,她不尊稱也就罷了,還拿他當下人使喚,青籬暗笑,誰讓你出場POSS擺的不好,讓人尊不起來呢。
只好說了些好話,又許了他那蘑菇長出來,先叫他嚐鮮兒,他這纔不情不願的去了。
接下來又帶着丫頭們又一番折騰,折騰了三四天,纔算把那種蘑菇的溫室弄好。將陸聰從紫蓬山弄來的土鋪好,澆了水,燒上火,青籬累得又直不起腰來,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不管這蘑菇種成種不成,就折騰這最後一遭了。在沒有充足的人幫她幹活之前,堅決,堅決不再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