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買了的決定。她便不再猶豫,第二日一大早便叫張貴去通知李牙儈,請他幫着辦理這片荒地的一應手續。
張貴早飯也沒顧上吃,急急的出了門兒,剛到李牙記行,便與正往走的李牙儈碰了正着。
李牙儈一見來人,眉眼帶笑:“唉喲,張爺,我正說要去找你呢,你可就來了。來,來,裡面請。”
張貴進了屋子坐下,問道:“你找我什麼事兒?”
李牙儈沏了一杯茶遞給他,笑道:“還不是爲了那荒地的事兒。昨兒我聽說京裡頭下了一個什麼文書到縣衙,裡面就有一條關於開墾荒地的。我昨天特意找到縣衙的金主薄,將那文書的內容打聽請楚了。”
說着湊近張貴道:“京裡頭新來的文書說,凡是開墾無主荒地者,一律免繳稅賦五年,這可比原先的按末等田核稅的條件優厚多了。我正要告訴您,您可來了。”
張貴微微一愣,心道她家小姐的運氣還真好。早不定晚不定,偏偏在文書剛到就定下來了。若是早買了下這荒地,這會兒怕是稅賦已經覈定完了。
放下茶杯笑道:“今兒我來就是通知你的,那塊兒荒地,我家小姐已定下了,確定要,而且是全部都要。”
李牙儈驚的一下子站起來,眼睛瞪得溜圓:“張爺,那塊地可有上萬畝不止呢!”
張貴笑道:“我知道,你與我說過。”
李牙儈面色微急:“張爺,您聽我說,原先的荒地沒人理,是因爲要繳稅,如今這新文書一下,稅賦一免就是五年,這情形就不一樣了。肯定有人會打這荒地的主意,你家小姐買回去,放在那裡不開墾,一來縣老爺不會同意,只怕有心的人還要趁機生事呢。”
張貴觀他的面色,似乎另有隱情,便把眼睛一眯,問道:“你可是將那荒地又介紹與別人了?”
李牙儈微微一愣,隨即嘆了一口氣,苦惱道:“您看這事兒鬧的。原先我以爲李小姐不會買那地,就是買,許是買下一半兒也就不錯了。昨兒知道了新來的文書內容,我便去給沈府管家沈涵送了信兒。您也知道,小的與沈府多多少少還沾着一點親……。”
張貴面色微黑,又一想,這也不能完全怪李牙儈,自家小姐原也沒定下來。便起身拉了一把李牙儈:“你與我一道回府,看看我家小姐怎麼說。”
青籬神色不明的聽完李牙儈的敘述,思量了一番,正色道:“你原本就是這做一行的,知會消息也不能算你的錯。但是這生意究竟誰搶的在前頭,便是憑各家的本事。”
說着起了身子,叫了張貴:“現在將戶貼等一應辦理田契的手續都帶齊了,我們這就去衙門。”
又朝着柳兒道:“將銀子都帶足了。”張貴與柳兒連忙應下,各自去準備。
李牙儈見李小姐這模樣,知道是下定決心要將那荒地全部買了。不由苦着臉兒道:“李小姐,這,這,這日後叫小的怎麼跟沈府交待?”
青籬笑着道:“李牙儈,你與沈府交待什麼?我們看這荒地也有七八天了吧,況且,今早張貴去找你時。仍不知道京城裡下的新規定,便告訴你我要這全部的荒地。也就是說,不管免不免稅賦,這荒地我都要定了。至於沈府,我方纔說了,生意誰做得成,誰做不成,憑各自本事。他們若是反應慢了,被我們搶了先機,只能怪他們自己,與你何干?”
李牙儈仍舊苦着臉兒:“李小姐,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他還欲再說,只見張貴與柳兒二人各抱着一個匣子走了過來。青籬站起身子,笑着打斷他:“走罷,李牙儈,去衙門辦手續,你這個中人還得在場才行。”
李牙儈這會子真是如小老鼠上燈臺,上得去下不來,心裡祈禱着沈府沈三少爺看不上那塊荒地。可他知道這可能性極小,誰不知道沈府三少爺什麼都不喜歡,唯獨對田地情有獨衷。
可他若不是去,李府難道不會再找中人?到時,不但到手的中人錢沒了,沈府也不見得不怪他。
苦着臉兒坐上馬車,直奔縣衙而去。路上不斷的尋思着要找個什麼樣的法子又能給沈府遞信兒,又不至於壞了這筆眼看就要成交的生意。
直到快到了衙門,他才突然想來起,現在是下旬。沈家當家的三少爺每月的二十日至月底,都要去各處的莊子上看一看,雖說現在是農閒,但自他掌家之後,這個習慣一直沒改過,就連平西侯府的小侯爺約他,也只能趕在每月的二十日之前,想到這裡,心中便有了主意。
到了衙門,衙役聽說他們是爲了買荒地而來,便領着她們到了偏房候着。李牙儈趁着這個空檔,鑽到旁邊相熟的金主薄的房間,借了紙筆寫了匆匆寫了幾行字,到街上找個孩子去沈府送信兒。
這邊趁着等候的空檔,張貴將他所知道的情況說與青籬聽。長豐縣的縣令姓朱,年約四十歲,爲人正直,只是有些迂腐,青籬點點頭,難怪這把年紀才混一個縣令,官場從來就是精於鑽營者的天下呢。
又想起這長豐縣街道整潔,民風淳樸,來到這裡月餘。一直風平浪靜,不由對這位未曾謀面的縣令朱大人產生了一份好感,希望那惡俗的官欺民事件不會發生到自己頭上。
等了不一會兒,從外面進來兩人,一人身着綠色官服,一人身着紅色官服,青籬對這些官服品級一竅不通,只是以那身着紅色官服的年齡判斷,這位便是朱縣令。
幾人連忙行禮,那位穿着綠色官服的年輕男子朝着張貴道:“張貴,今日要買荒地的是你們?”
張貴連忙應是。又朝着青籬介紹道:“這位是主薄錢大人。戶貼之事多虧錢大人。”
青籬連忙又行了一禮:“多謝錢大人!”
朱縣令笑呵呵的看着這位李府的小姐,問道:“你們要買哪裡的荒地?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京裡下來的文書內容?”
青籬連忙一一回了,並道:“文書的內容已由中人轉告。只是在文書未下達之前,小女子已定下了要買那塊荒地。”
李牙儈也在一旁連聲的附合。
朱縣令吸了一口氣,轉向錢主薄,道:“我記得那塊荒地,可有上萬畝呢。”
錢主薄點點頭:“大人記得沒錯,若是細細丈量了,萬畝也不止。”
朱縣令面帶疑惑問道:“你小小年紀,那麼一大塊兒荒地,能不能耕種得了?若是你買了又荒在那裡,本官可是不應你的。”
青籬連忙道:“大人請放心,小女子家中世代務農,原先也常跟着爹孃叔叔學着如何種地,如何管理。那塊兒荒地到了我手中,不但不會荒着不耕,我還能保證,不出兩年讓那荒地變成良田。”
柳兒在自家小姐身後暗暗撇嘴,小姐的謊話還真是張口就來,連草稿都不用打,蘇大人雖然在戶部爲官,恐怕連一把鋤頭都沒摸過,還世代爲農呢。
朱縣令見她言之鑿鑿,胸有成竹,倒不似是胡亂誇口,又好奇這才十幾歲的女子,倒底有什麼辦法讓這荒地兩年內變良田。
青籬心中微急,這朱縣令真是的,那荒地有人肯開墾,你就賣了唄,問這麼多做什麼?若是那沈府得了信兒,趕來攪局便就不妙了。
可是心中再急,面色還得保持平靜。
朱縣笑着問道:“你可知道良田一畝是多少產出?”
青籬暗中一笑,她剛剛做過功課,便張口就答:“一畝產四石及以上者爲良田,也就是上品田;畝產二石至三石者爲中品田,畝產一石至二石者爲下品田。畝產不足一石者,是末等田。”
朱縣令站起身子撫須而笑:“好,好,好。以此看來,你剛纔所言倒也不虛。這荒地就交給你來開墾……”說着他頓了頓又道:“明年本官要你做到畝產二石,若是做不到,這地便收回來由他人耕種。當然,你開墾時投入的錢財,到時誰來接手這塊兒地,便由誰付給你。”
說着就叫錢主薄與她們辦理一應登記手續,便轉身出去了。
青籬一愣,還有這樣的說法?她買的荒地自然是她的,哪裡還有收回的道理?
那錢主薄見這位小姐發愣,笑一下,道:“我們大人愛開玩笑,作不得真。”說着朝張貴道:“許是見你家小姐年幼,故意施加壓力。”
一面說,一面取出一個本子來,做了登記,然後說等那荒地開墾完便派人丈量,再發正式的地契。
這就完了?不要銀子?青籬迷迷糊糊的出了縣衙,看向張貴,見他也是一頭的霧水。李牙儈先是連聲的恭喜,見這三人迷惑,便笑道:“待地丈量完之後,發放地契前再來衙門繳買地的銀兩。李小姐放心,這荒地的價格極便宜,官府不過是象徵性的收點銀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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