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卡爾親王的大豪斯離開後,奧托滿腦子都在琢磨海軍的事情。
組建海軍,本就是奧托想要做的事情。
當初力主權卡爾親王拿加茨卡,就存着這個目的,而加茨卡,奧托也早早的派人去建設了。
卡爾親王想要建設海軍,確實有點出乎奧托的預料。
以目前東法蘭克王國的情況來看,海軍簡直就是雞肋。
一來東法蘭克王國沒有海上威脅,二來不準備競爭地中海霸權,建設海軍圖什麼呢?
奧托思前想後,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就是,卡爾親王準備對巴里王國動手了。
對巴里王國動手,說起來理由也十分充分。如果不是巴里國王爲代表的意大利貴族倒戈,站在了西法蘭克國王一邊,那這場意大利王位繼承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巴里國王確實通過站隊西法蘭克國王,獲得了好處,但卻因此坑了東法蘭克。並且哪怕阿努爾夫贏下了這場意大利王位繼承戰爭之後,撈到的好處也不夠。
要知道,本來東法蘭克王國可以收穫的是一整個意大利王國。現在呢,獲得的僅僅只是一個意大利北部,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意大利中部和南部,可都全沒了。
再加上如今阿努爾夫又要成爲意大利國王,於情於理來說,卡爾親王都有足夠的動機,對巴里王國發動進攻。
只不過嘛,奧托覺得,卡爾親王的這個想法不太明智。
倒不是說卡爾親王進攻巴里王國不對,而是時機不對。
進攻巴里王國,肯定需要一支強大的海軍,但是一支強大的海軍,怎麼可能是短短三年就能練成的。
如果有意大利海軍的基礎,倒也不是不行。雖說意大利海軍在地中海上和什麼東羅馬帝國,什麼阿巴斯王朝的海軍相比不值一提,但在加洛林王國中,還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問題是現在,意大利海軍的大部,都被巴里王國拿走了,剩下的,也沒啥戰鬥力。這種情況下,三年時間打造一支海軍,想要擊敗巴里王國的海軍,簡直是天方夜譚。
三年時間,能弄個海軍雛形出來就不錯了。
這個時候,按照奧托的想法,如果要擴張領土,去把克羅地亞吃了,揍一揍元氣大傷的匈牙利,都比選巴里王國更好。
尤其是匈牙利王國,日後不出意外肯定是王國心腹大患,哪裡能不趁他病要他命呢?
即使知道卡爾親王的目的是錯的,奧托也不準備打算在這個時候勸一下對方。
卡爾親王讓他打造海軍,剛好和奧托的想法不謀而合,不如就趁着有政策扶持的機會,打造一支屬於哈布斯堡家族的海軍。
明面上這是爲王國打造的海軍,但實際上海軍效忠的卻是哈布斯堡家族。
至於如何做到這一點,那實在是太簡單了,錢給夠,多洗腦就行了。
古往今來,只知統帥,不知皇帝的軍隊,不要太多,更何況是這種從組建開始就完全是由自己操控的軍隊呢?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奧托的手下,似乎沒有一個精通海軍的將領,包括奧托自己也不行。
看來,需要重金挖一個好用的海軍將領才行。
或許,可以考慮考慮把火藥乃至火炮這種東西弄出來了?
奧托在心中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此前很長一段時間,奧托雖然知道火藥的配方,但可一直沒有把火藥弄出來的打算。原因就是因爲以此前奧托的實力,根本不可能保住火藥。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在拿到薩伏伊和皮埃蒙特之後。再加上此前奧托在阿勒曼尼亞公國的辛苦建設,
可以說之後的大阿勒曼尼亞公國,完全是王國坐二望一的強大公國了。
這種實力,偷偷把火藥和火炮弄出來,應該也能保住,不會被輕易要走了吧。
奧托在心中仔細思考了一下利弊後,還是忍住了。
算了,不着急。
卡爾親王還活着,就先不弄出來了。對方在政治權謀上確實有幾把刷子,聲望也足夠,一個搞不好,真有翻車的風險。
既然多的時間都等了,那再等幾年,也無妨。反正以卡爾親王的年紀,也就再給他十年的壽命吧。
十年之後,把自己的領地建設好,再弄出火藥、火炮和火槍,在王國肯定就沒有對手了。
卡爾親王死後,他的兒子,哪怕到時候成年了,肯定也壓不住國內的大貴族,尤其不可能壓得住阿努爾夫和洛林公爵等人。
到那個時候,再給歐陸的貴族們一點點小小的火藥震撼就行。
奧托舉辦的宴會,邀請了王國的絕大多數公爵,宴會現場,大家對於奧托都是恭維不已。
這年頭,消息在貴族圈子中的傳播速度並不慢。
奧托即將成爲未來帝國右相的消息,已經不是啥秘密了。
對於一個即將受到皇帝重用的實權大貴族,且家族又十分有錢,再怎麼拉近關係也不爲過。
由於奧托的兩個兒子已經訂婚,且聯姻對象都是加洛林家族,倒沒有多少貴族打奧托兒子們的主意,一個個則關心起了奧托的兩位女兒。
不止一位公爵,曾表達出希望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娶奧托女兒的想法。
對此,奧托只能笑着一一回絕。
倒不是奧托想着要讓女兒們自己挑選對象,在這種時期,別說只是公爵的女兒了,哪怕是公主,婚姻大事也不可能自己決定的。
即使奧托心中再開明,也必須要尊重規矩和玩法,不能和整個貴族羣體格格不入。連兩個兒子都沒辦法挑選自己的結婚對象,兩個女兒又怎麼可能呢。
奧托能做的,只能是儘量保證在兼顧家族整體利益的情況下,爲兩個女兒找一個好丈夫。這是他作爲父親,唯一能做的。
讓女兒們自由戀愛,那不是爲她們着想,反而是在害她們。
只是聯姻對象的挑選,在目前局勢還不算穩定的情況下,奧托不會輕易決定。
等到帝國建立,正式的政治格局明朗,分清楚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後,再爲女兒們尋求合適的聯姻對象也不遲。
不過,當弗裡德找到奧托,也委婉的表示,想要繼續和哈布斯堡家族繼續親上加親的時候,奧托就不好拒絕了。
“這個血緣關係,是不是有些近了啊?”奧托看着弗裡德,哭笑不得的問道。
這次,弗裡德是代替自己一個堂侄,向奧托提出聯姻的請求的。
“這重要嗎?”弗裡德笑着問道。
“嘶...”奧托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是啊,對於奧托而言,近親結婚,這或許是一件比較值得在意的事情。但是對於西格哈德家族,甚至對於這個時期的絕大多數貴族來說,都算不得大事。
前世奧托歷史上同名的那個家族,之所以最後從輝煌的頂點一落千丈,最大的原因就是近親結婚。
因爲近親結婚,歷史上的哈布斯堡家族西班牙支系絕嗣,因爲近親結婚,奧地利支系也白癡弱智一堆。這也就導致了歷史上哈布斯堡家族的君主,一代不如一代。
畢竟,從一堆弱智白癡中,挑選出一個正常人繼承皇位,和從一堆正常人中挑選優秀的家族子弟繼承,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想到這裡,奧托苦笑着搖搖頭。
“按理說,按照咱們兩家的關係,我不應該拒絕的。但是嘛,正是因爲這種關係,我纔要勸一句,近親結婚要不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我女兒雖然不能和西格哈德家族聯姻,但是,我還有兩個親侄子,要不考慮一下?”
“阿拉霍爾夫家族嗎?”弗裡德有些猶豫,雖說埃爾是奧托的親弟弟,奧托也是出自阿拉霍爾夫家族。
但是奧托已經自建家族,和阿拉霍爾夫還有多少糾葛,這就不好說。
弗裡德看重的,根本不是奧托的女兒或者兒子,他想要的只是藉助聯姻關係,繼續鞏固西格哈德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同盟關係罷了。
看出了弗裡德的猶豫,奧托連忙開口:
“埃爾是我的親弟弟,他的孩子,是我的親侄子,阿拉霍爾夫家族和哈布斯堡家族,就是一家,沒區別的。”
“好吧...”弗裡德被說服了,想到埃爾的夫人和兩個孩子都已經被接到了鷹堡城中,這兩個家族說是一家,確實也沒區別。
“那就這麼定了,我回去問一下家族中有沒有適合的女性,儘快定下來吧。”
“行,找到了你就交給鷹堡中的兩位夫人,讓她們去決定吧。”奧托鬆了一口氣。
“嗯...”弗裡德點點頭。“對了,姐夫...昨天諾德高公爵派人找到我,表示願意和我們家族講和,承認我們對紐倫堡附近的土地所有權,並保證不再侵犯附近的土地,您看...”
“你怎麼想的呢?”聽弗裡德說到這個,奧托不由得想到了對方的哥哥拉托爾德,那位曾經的“小公爵”,可是信誓旦旦的要滅了諾德高公國,不知道眼前的弗裡德會怎麼選呢。
“我...我的想法是可以談和。”弗裡德有些靦腆的笑了笑。“我感覺最近家族招惹的敵人太多,這樣是不對的。西格哈德家族崛起太快了,根基不穩,應該夯實根基纔對。”
“不錯!”奧托讚揚的看了看對方,笑道。“你能有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好了,看來你確實比你哥哥強太多。
我和我馬上就要成爲殿下的宮廷大臣,這個時候確實應該以和爲貴,儘量和貴族們搞好關係。
當然,如果你有什麼恩怨,最好也是趁着殿下加冕之前處理了。殿下成爲陛下之後,咱們可就不能胡亂行事了?”
“我們和諾德高公國和平後,確實沒什麼事情了...”弗雷德實誠的說道,隨即,他醒悟了過來,看着奧托。
“姐夫您是準備向誰動手嗎,放心,我們符騰堡公國一定會幫忙的。”
孺子可教啊...
“嘿嘿...”奧托神秘的笑了笑,看了看又要走來的其他貴族,輕聲說道:“不急,這個到時候再給你說,今天不是談話的時間......”
奧托和弗裡德的談話並沒能持續太長的時間,事實上,今天奧托和所有貴族的私下談話的時間都不長。
作爲這場宴會的主人和當之無愧的主角,奧托的一舉一動都飽受貴族們的關注。
大家可以容忍奧托和某個貴族單獨聊一小會兒,畢竟每個人都想和奧托私下聊聊,拉進下關係。
但如果奧托對於某個貴族過於熱情,那反而會得罪所有貴族。
已經開了無數次宴會的,藉此和貴族們籠絡感情的奧托,又如何會不動呢。
隨着宴會時間的流逝,漸漸的,貴族們的討論的話題也開始從女人和各種花邊,變成了正式的政治話題。
其中,討論最爲熱烈的,無疑是貴族議會和七大選帝侯了。
在場的人,不是公爵,就是實力地位強大的伯爵,可以說都是王國中的大貴族了。
對於選帝侯身份,自然每個人都有想法。
但想法歸想法,許多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比如東、西法蘭克尼亞公爵,雖說實力和聲望都足夠,但鑑於和卡爾親王以及阿努爾夫的關係,他們也不認爲自己能成爲七大選帝侯之一。
按照以及透露出的消息,七大選帝侯中,只有五人是世俗貴族,不出意外的話,阿努爾夫和奧托兩個人是跑不了的。
一個是未來帝國中唯一一個“皇下王”,一個是爲王國屢次立下戰功,並幫助卡爾親王在這次“東法蘭克王位繼承危機”中做出突出貢獻的實權公爵,未來的右相。
這兩人成爲選帝侯,自然是沒有疑問的。
對於奧托在這次事件中的功勞,被貴族們所瞭解,奧托也很無奈。
他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到底是卡爾親王放出的,還是阿努爾夫那邊泄露的。
說起來兩人都有動機和能力。
卡爾親王自不必說,這次給奧托這麼大的殊榮,即使看在奧托此前的功勞以及要重用奧托,也有些太過了。放出這個消息,能堵住幾乎所有貴族的嘴。
人家卡爾親王能成爲皇帝,都靠着奧托公爵提供的消息了,獲得這麼高的回報,豈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無論是哪個時期,擁立之功,換來的那可都是潑天的富貴啊。
至於阿努爾夫一方透露消息嘛,原因則更簡單了。此前不少貴族都選擇支持阿努爾夫,就等着阿努爾夫上位獲取回報。結果呢,阿努爾夫退讓了,自己倒是獲得了好處。
但是這些支持他的貴族呢,難免就會對阿努爾夫有怨氣。放出這個消息,則可以轉移這些貴族的怨氣,表達出一個意思。
不是我爲了自己的利益選擇退讓啊,是因爲奧托這個人搞了破壞,讓原本的計劃沒有可行性了,你們要怪,就去怪奧托吧。
對此,奧托也很無奈,所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奧托未來要成爲帝國右相,成爲七大選帝侯之一,肯定免不了遭人妒忌。
他能做的並不多,只能是像今天的宴會,表現出平易近人,不驕不躁,並且繼續立功,這樣才能避免更多的非議。
貴族們討論最多的,無疑是剩下的三個世俗貴族選帝侯的人選。
其中,薩克森公爵、波西米亞公爵、洛林公爵和荷蘭公爵,被認爲是最熱門的人選。
至於未來的帝國左相,弗裡西亞公爵,則因爲公國實力相對較弱,並沒被大家認爲有可能成爲選帝侯。
選帝侯嘛,作爲貴族們的代表,和皇帝的內閣大臣肯定有區別的。前者除了聲望之外,還有實力的要求。後者嘛,能力足夠或者皇帝夠喜歡,哪怕一個宦官甚至一匹馬,也能成爲左相。
奧托聽着衆人的討論,時不時也摻和兩句,他倒是沒猜誰可能成爲選帝侯,而是大家討論的時候,都對某個人給予正確的評價。
這四大熱門人選中,經過奧托這些年鍛煉出來的政治嗅覺,只覺得荷蘭公爵有可能,至於其他三人嘛,或許可能性不大。
薩克森公爵和波西米亞公爵,與阿努爾夫的關係都很不錯,而洛林公爵和阿努爾夫,同樣有着不錯的私交。再加上洛林公爵,和奧托有着聯姻關係。
如果真讓這三位成爲選帝侯,再加上原本阿努爾夫的席位,豈不是選帝侯中,阿努爾夫就有了四票?
那卡爾親王辛辛苦苦弄個選帝侯和貴族議會制度,不就是完全爲阿努爾夫做嫁衣了嗎?
到時候卡爾親王去見了諸神,他的兒子,怎麼可能被選爲新的皇帝。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三位就不大可能成爲選帝侯。
雖說選帝侯是要看實力,但有的時候,實力也不是全部。
除了世俗貴族之外,大家也在討論兩個教會選帝侯的人選。其中,有一個選帝侯的位置,幾乎得到了公認。
那就是在平定完波美拉尼亞叛亂後,在波美拉尼亞地區建立的聖光騎士團分團,波美騎士團的團長,無疑是沒有懸念的。
波美騎士團,雖然名義上還是騎士團,但需要像正常的封建貴族一樣,向國王履行封建義務,甚至,還要交稅。
是的,連世俗貴族絕大多數都不交稅的情況下,波美騎士團還要交稅。
也正是因此,看似波美騎士團接受雙重領導,但實際上,東法蘭克王國的貴族們,已經沒把波美騎士團當做教會的下屬了。
就在衆人談論正激烈,連奧托都有些被撩撥的厲害,忍不住也討論起教會最後一個選帝侯人選時,一位不速之客的到來,讓大家瞬間閉嘴。
阿努爾夫,這個並沒有被奧托邀請的“公爵”,此刻突兀的出現在了宴會現場。
看見阿努爾夫出現的時候,不僅是奧托,所有的貴族們都出現了一絲尷尬和愕然。
奧托在整件事中的作用,在慕尼黑的貴族們基本已經知道了,阿努爾夫更不可能不知道。
那麼很顯然,是奧托破壞了阿努爾夫成爲東法蘭克國王的希望,奧托自然也就是阿努爾夫的仇人。
此刻,奧托作爲主人的宴會中,阿努爾夫的出現,很難不讓人想到對方是來砸場子的。
一時間,在場的貴族都開始在心中盤算起來。
到時候如果奧托和阿努爾夫兩人針鋒相對,甚至大打出手,自己該怎麼站隊。
說實話,還真不太好選。
一位是未來的帝國右相,卡爾親王最看重的封臣。一位是帝國中身份除卡爾親王最高的國王,兩個人都不好輕易得罪。
只是,如果兩不相幫的話,會不會兩個人都得罪了啊。
奧托在錯愕之後,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連忙笑臉相迎。
“巴伐利亞公爵怎麼現在纔來,我記得我此前派人給您送過請柬啊,這都遲到了,怕是要自罰三杯吧。”
阿努爾夫本來是東巴伐利亞公爵,不過在卡爾親王和他私下交談完畢後,經過東法蘭克國王的同意,由東法蘭克國王直轄的西巴伐利亞也給了阿努爾夫。
如今整個巴伐利亞公國,又再次合二爲一,稱號嘛,自然也就變成了巴伐利亞公爵。
當然,未來人家肯定是意大利國王,只是卡爾親王都沒加冕,如今也不能提前稱呼對方爲國王。
阿努爾夫似笑非笑的看着奧托,實際上奧托根本沒邀請他,但是他來並不是爲了砸場子的。既然奧托爲彼此留了一點點顏面,阿努爾夫也沒有拆穿。
畢竟,如果沒收到一場宴會的邀請函,貿然進入的話,哪怕身份高貴,在貴族圈子中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熱臉貼冷屁股這種話倒不至於,但起碼什麼蹭吃蹭喝,厚顏無恥等等是免不了的。
奧托知道這一點,所以才這麼開口,即便對方想來砸場子,也不要提前駁了對方的面子。
雙方畢竟名義上未來都還是卡爾親王的封臣,低頭不見擡頭見,沒必要鬧太僵。
更重要的原因是,巴伐利亞公國的實力,實在太強了,哪怕奧托這次收穫了兩個公國,也不敢說是王國第一公國。歸根結底,就是因爲有巴伐利亞公國存在。
這麼強大的公國,能不是敵人最好,哪怕沒辦法只能爲敵,也要團結足夠多的人一起對付纔是。
“都怪下面的人疏忽了。”阿努爾夫也笑着迴應道:“阿勒曼尼亞公爵也知道,最近天天都有人宴請我,手底下的人難免有些疏忽,竟然把公爵您的請柬忘在了一邊,實在是不懂事。
我也是剛剛結束一場宴會後,才得知這個消息的,還請公爵和大家見諒啊。”
阿努爾夫雖然順着奧托給的梯子下了,但言語中還是有濃濃的針對意味。
什麼叫手底下的人不懂事丟到一邊,如果奧托真給了請柬,那豈不是意味在,在阿努爾夫手底下的人看來,奧托的邀請根本不值得一提嗎?
這不就代表着,阿努爾夫對於奧托的蔑視。
在場的可都是大貴族,哪個不是滾來滾去的人精,哪裡聽不出這個意味,眼神掃向奧托和阿努爾夫,充滿了看戲的味道。
好傢伙,開場就這麼勁爆,豈不是馬上就要打起來了?
誰料,奧托根本不介意,反而笑着道:“是啊,公爵大人事務繁忙,可以理解,真是辛苦了。
剛纔罰酒只是玩笑話罷了,公爵大人能來,是莪的榮幸。”
阿努爾夫臉色不變,看向奧托的眼神多了一絲說不清的神采,也借坡下驢道:“不不不,這雖然是手底下人的失誤,但認真說起來,也確實是我的問題,平常沒有管教好。
拿酒來,我就自罰三杯,當給各位賠罪了。”
“什麼自罰,來來來,大家一起舉杯,歡迎公爵大人到來。”奧托哪裡會讓阿努爾夫自罰,連忙示意。
兩人的舉動,讓大部分貴族看不懂,只有一小部分貴族的眼中冒出了精光,似乎明白了什麼。
衆人連喝三杯後,不少人開始和阿努爾夫打招呼。
既然眼看打不起來了,那也要和阿努爾夫拉拉關係纔對。好歹對方也是王國頂級大貴族,萬一讓阿努爾夫誤會自己和奧托關係多深就不好了。
看着被貴族們團團圍住的阿努爾夫,金特悄悄湊到了奧托身邊,低聲問道。
“公爵大人,您爲什麼要給巴伐利亞公爵解圍,咱們分明就沒邀請他啊。”
金特雖然沒出生貴族家庭,但這麼多年跟着奧托,自然也懂得貴族的社交禮儀,知道阿努爾夫的舉動意味着什麼。
以阿努爾夫的身份,雖然貿然闖入一個宴會,不至於真的讓他聲名狼藉,但如果被奧托揭穿,噁心一下他還是做得到的。
“沒有必要。”奧托輕輕的端過一杯侍從早已準備好的蜂蜜水,猛的灌了一大口道,一下子連喝三杯拉菲酒,讓他有些受不了。
靠,該死的阿努爾夫,剛剛對方居然端的是葡萄酒,失策了!
“爲什麼沒有必要啊,他分明來搗亂的。”金特急躁的說道。
“或許不是呢?”奧托把蜂蜜水喝完,順手把杯子塞到金特的手中笑道。
“我不認爲阿努爾夫今天來,是爲了砸場子的,我猜,對方是來緩和關係的。”
“緩和關係?”金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叫起來。“怎麼可能?您破壞了他成爲國王的可能,他在心中肯定恨死您了,怎麼可能和您緩和關係啊。”
“唉...”奧托嘆息的搖搖頭,指了指不遠處桌上的蜂蜜水,示意金特再拿一杯過來。
真是老了啊,怎麼才連喝三杯拉菲酒,就感覺整個人胃部火辣辣的灼燒感,看來,以後要戒酒了。
金特會意,快速將手上的杯子放回桌上,端着一杯蜂蜜水,雙手遞給奧托,等着奧托說完。
奧托接過蜂蜜水,雙手捧着,看了金特一眼,道:“金特啊,你知道你和韋德的差距在哪裡嗎?不說韋德了,甚至伊沃你都不如。”
“哪裡?”
奧托輕輕抿了一口蜂蜜水,道:“思考事情的角度。
你要記住,在政治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阿努爾夫敵對我,有任何用嗎?沒有,這不能改變他已經輸掉這場權力遊戲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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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如果他選擇和我改善關係,拉攏我,說不定未來還有翻盤的希望。
權力的遊戲,不把對方真正的打入泥土中,那不算是真的贏了,只是短暫的優勢罷了。這場權力遊戲,還遠沒到結束的時候。”
“您是說...親王殿下...以後?”金特不確定的問道。
“我什麼都沒說...”奧托搖搖頭。“算了,我感覺你的悟性也就這樣了,我記得你兒子幾歲了?好像也跟着亞歷山大吧,以後我給亞歷山大上課的時候,讓你兒子也來跟着旁聽吧。
他這個父親,估計是沒救了。”
一番話,說得金特面紅耳赤,想要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最終,金特只得說道。
“多謝公爵大人。”
阿勒曼尼亞公國的教育推行的時間不短,金特哪裡不知道知識的重要性,更知道奧托的智慧和知識深厚,兒子能有這樣一個機會跟着奧托學習,是他的幸運。
至於他本人嘛,這種機會不要太多,只可惜他確實沒學到多少。
眼見金特不說話,奧托也懶得言語,專心對付完第二杯蜂蜜水後,阿努爾夫從人羣中鑽了出來,徑直走向奧托。
奧托朝着金特試了個眼色,金特立刻會意的離開,和奧托保持了五六步的距離。
這個距離是有講究的,剛好奧托和別人小聲說話的時候他聽不到,但一旦發生什麼突發情況,又能及時趕到奧托身邊。
原本這種事情是巴德做的,但巴德被奧托派去鷹堡城接索菲和孩子們了。
卡爾親王的加冕儀式結束後,就將在慕尼黑爲亞歷山大舉辦訂婚儀式,因此奧托不得不讓索菲和孩子們趕來慕尼黑。
阿努爾夫身邊原本還跟着幾個貴族,但他們發現阿努爾夫的目標是奧托時,也都識趣的停下了腳步。
很顯然,阿努爾夫此次參加宴會,是爲了奧托而來,再湊上去打擾,就有些不太禮貌了。
於是乎,貴族們很默契的裝作沒看見的樣子,開始三兩成羣的各自討論起來。
不用猜,想必許多內容是在說阿努爾夫和奧托的關係。
“公爵大人,怎麼舉辦宴會都不邀請我啊?”阿努爾夫帶着笑容,明知故問道。
“原本是邀請了公爵的,可是公爵大人您也知道,這賓客名單一多,手底下的人難免就出了紕漏,居然漏了公爵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啊。
您放心,宴會結束以後,我一定帶着手底下的人親自去王宮給您賠罪。”奧托用了之前阿努爾夫用過的藉口。
“這倒不用了,奧托公爵也不用和我假惺惺了。”阿努爾夫收起了笑容,四下打量了一番,確認沒人能偷聽後,壓低聲音道。
“奧托公爵,我有話就直說了,你不邀請我的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
不過嘛,我今天也不是因爲這個來找你麻煩的,而是我想和奧托公爵你,談談合作。”
“合作?”奧托輕輕皺了皺眉頭,控制聲音道。“這可真是難得啊,阿努爾夫公爵,您馬上就要成爲尊貴的國王陛下,我不知道我有什麼能與您合作的。
我人微言輕,能力不足,恐怕不能爲您效力,我也不會背叛親王殿下的。”
“不不不,奧托公爵誤會了。”阿努爾夫搖頭。“我說的合作,不是這件事,您對親王殿下的忠心,王國中誰不知道呢。否則,您也不會有如今的收穫對嗎?”
面對阿努爾夫似笑非笑的表情,奧托一時間有些無言,半晌後問道。
“既然公爵大人都知道,那這次找我,到底是想說什麼合作呢?”
“聽說,公爵大人在和王國以外的一些貴族,共同經營着一筆小生意?”阿努爾夫輕輕抿了一口自己端着的酒杯中的酒液,湊近到奧托的面前問道。
難聞的酒氣,讓奧托不自覺的後撤了一步。
“公爵大人聽誰說的,那不過是一點點小生意罷了,以公爵大人的地位,也看得上這種貿易?”
“恐怕,這其中不是什麼小生意吧。”阿努爾夫挑了挑眉頭。“奧托公爵也別瞞我了,在從意大利回軍的途中,我恰好遇到了一隊你家族的商隊。
原本,這支商隊被某些不開眼的貴族私兵搶劫了,但商隊的人說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商隊,其中有人逃了出來,找到了我,讓我幫忙。
我當時就很意外,怎麼奧托公爵您家族的商隊,都會跑到巴伐利亞來了。
於是,我就幫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忙,把商隊的物資追了回來,並派出自己的親衛將商隊剩下的人和物資送到了阿勒曼尼亞公國。
看來,這件事,閣下還不知道吧。”
奧托愣了一愣,他還以爲阿努爾夫知道這件事,是奧格斯堡方面泄露的消息,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出。
不過,自家商隊又被打劫的消息,他確實不知道。或許是因爲,商隊返回的時候,他剛剛從鷹堡城離開的緣故吧。
爲了不讓他擔心,亞歷山大並沒有將這種小事告訴他。
對此,奧托只能苦笑搖頭。
這還能說什麼呢,只能說點子背唄。
不過,這條貿易路線都走了這麼多年來了,長年累月經過巴伐利亞境內,被對方發現也不是太意外的事情。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呢。
“那我在這裡,就要先謝謝公爵大人了。”
“謝謝就不必了,整頓軍紀,是我這個統帥該做的。
不過嘛...”阿努爾夫臉上擠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
“不過我手下的士兵不小心看到了貨物有些什麼,奧托公爵,恐怕這生意,不像您說的那麼小吧。”
既然阿努爾夫都知道了,奧托也不裝了,索性攤牌了,道:
“既然阿努爾夫公爵您也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了。
不錯,這確實是一筆大買賣。
我用拉菲莊園生產的武器裝備,去換克羅地亞和匈牙利的優良戰馬以及其他商品。
只是,這筆生意,公爵大人您要摻和也不是不行。問題是,您能給大家帶來什麼呢?
如果您什麼都沒有的話,我們最多也只能分您一成的利潤,換您在巴伐利亞境內保護商隊的安全。”
奧托想的很清楚,既然這條商路索性都無法繞過巴伐利亞境內,那就給巴伐利亞公爵分好處,讓對方保護商隊好了。
現在,阿勒曼尼亞和巴伐利亞是正式接壤的,只要有了阿努爾夫保護,那商隊起碼不可能再出現被人打劫這種事情了。
至於阿努爾夫想要參與做生意,不是,巴伐利亞有啥呢?武器裝備、戰馬還是商品?奧托實在想不到。
“奧托公爵,你似乎有些小看我了。”阿努爾夫聞言,並不生氣,他很能理解奧托的想法。
換做是他,也不覺得巴伐利亞公國有什麼值得交換的,因爲巴伐利亞公國,確實沒啥特產商品。
不過嘛,巴伐利亞公國,卻很有錢!
“巴伐利亞確實沒有什麼特產,但是有錢啊。”阿努爾夫笑得十分開心。
“有錢?”奧托差點有些沒蚌住,有錢算什麼,說有錢,難道我哈布斯堡家族就沒錢了嗎?
開玩笑,哈布斯堡家族在奧托的經營下,說一句富可敵國完全不爲過。錢,奧托根本不缺。
這條商路上販賣的這些戰略物資,豈是錢就可以買到的。
“有錢算...”奧托話還沒說完,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事,心中咯噔一聲。
壞了,對方不是有錢, 是相當有錢。
看見奧托的神色變化,阿努爾夫笑了。
“看來公爵大人也聽說了?是的,在施瓦茨,我找到了一個很大的銀礦。不知道,有了銀子,我是否也能參與其中呢?”
奧托苦笑不已,丫的,自己怎麼把這茬忘了。
蒂羅爾銀礦,歐洲最大的銀礦,沒有之一。
前世歷史上哈布斯堡家族的印鈔機,一直到1900年以後才停止開採,可以說,正是有了這筆財富,才能源源不斷的支撐哈布斯堡家族發動各種戰爭。
本來這種事情,作爲P社玩家的奧托不會忘的。
但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奧托並未聽說巴伐利亞有什麼知名的銀礦,就讓奧托放鬆了警惕,認爲這個世界的人還未發現蒂羅爾銀礦。
在奧托的計劃中,蒂羅爾銀礦,那是要成爲自己拿下奧地利以後留給子孫後代的。
但是,特麼的,好巧不巧,怎麼這個時候,蒂羅爾銀礦被發現了啊。
我聽說個屁,我特麼是憑藉歷史知識知道的。
那是我的銀礦啊,你是真該死啊。
“是啊,我聽說了。”奧托有些咬牙切齒。“有了這個,公爵大人自然可以參與貿易。”
開玩笑,哪怕奧托的哈布斯堡家族有錢,但也比不上一座能開採數百年的銀礦啊。
“對了,就是這個銀礦的問題,我也想和奧托公爵商量一下。
不知道奧托公爵,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說服親王殿下,鑄造我們東法蘭克王國自己的貨幣呢?”
阿努爾夫把玩着酒杯,饒有興趣的看着奧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