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爾多瓦蘇丹國顯然沒有料到,小小的邊境衝突竟然會演變成西法蘭克王國的大舉進攻。
猝不及防之下,科爾多瓦蘇丹國遭受了巨大損失。
期初在西法蘭克軍隊越過邊境的時候,科爾多瓦並沒有多少人把這當一回事兒。
雙方之間邊境衝突由來已久,這一次,多半也是法蘭克人報復罷了。
聽說這次越過邊境的軍隊有些多之後,科爾多瓦蘇丹國的巴塞羅那總督有些不快,從侍妾的身上爬起,率領三千軍隊就衝到了邊境。
在他看來,多半邊境的那些不懂事的傢伙,燒了哪個伯爵的村子,人家來報復了吧,三千軍隊綽綽有餘了。
然後,面對着鋪天蓋地的法蘭克騎士,巴塞羅那總督還沒反應過來,就去見了綠神。
這也是爲什麼路易王子這次進軍這麼順利的原因,這是那位沒搞清楚狀況就送了的巴塞羅那總督,獻上的大禮。
按照科爾多瓦蘇丹國的制度,一個地區的總督,那可是軍政大權一把抓。
在失去總督調度之後,巴塞羅那地區雖然還有不少科爾多瓦的軍隊,但都變成了一盤散沙,只能任由西法蘭克軍隊蹂躪。
隨着大量地區被西法蘭克王國攻佔,遠在科爾多瓦的蘇丹,終於也收到了相關的消息。
“廢物!真是個廢物!
這種廢物,是怎麼當上總督的?”
蘇丹站在自己的王國內,忍不住咆哮道。
面對蘇丹的怒火,自然無人敢正面迴應,卻不知哪裡來的聲音小聲道。
“陛下,巴塞羅那總督是您最寵愛那位妃子的哥哥。”
蘇丹老臉一紅,望向聲音的來源方位,卻一時半會兒沒有找到到底是誰這麼大膽。
“咳咳,不管怎樣,這些該死的異教徒居然敢進攻我們,我一定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來啊,召集大軍,我要...”
蘇丹本想說御駕親征的,但想到法蘭克騎士的兇猛,想到王宮中那麼多美麗的妃子,立馬改口。
“我要讓法蘭克人知道,綠神的威嚴,不容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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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涅斯特河旁,數以萬計的馬扎爾人正在拔營。
今日,他們將在推選出的大公的領導下,離開這片世代生活的家園,前往一片未知的土地。
他們的目標,是繞過科德雷山脈,去往水草豐茂的潘諾尼亞大平原。
那裡,現在還是保加利亞的土地。
此前,馬扎爾人雖然一直嚮往那塊傳說中的大平原,但因爲保加利亞人的強大,讓他們不敢有任何想法。
多次劫掠保加利亞帝國,換來的,則是保加利亞軍隊無情的報復。
冷酷無情的保加利亞軍隊,會殺死一切活着的馬扎爾人,屠殺他們的牛羊,焚燒他們的草場。
但凡沒能及時躲避的部落,遇到保加利亞的鐵騎,往往就只有覆滅的命運了。
所以,哪怕曾有馬扎爾人擡頭看向科德雷山脈的那頭,但也很快只能低頭,安心放牧。
強盛的保加利亞帝國,他們惹不起。
然而,這數十年來,保加利亞人的衰落,是明眼可見的。
以往時不時就會出現在黑海周邊,深入東歐大草原打擊遊牧的保加利亞騎兵,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馬扎爾人的面前了。
對於保加利亞人的恐懼,隨着一代代青年的成長,也在馬扎爾人的記憶中消失了。
但保加利亞帝國的威名還在,體量還在,馬扎爾人依舊足夠謹慎,還是很少去劫掠保加利亞人的村莊。
曾經的保加利亞,實力確實很強大,
他們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國家。
從他們敢自稱皇帝,敢建立一個屬於保加利亞人的帝國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在歸順了羅馬多神教之後,保加利亞人自然明白皇帝的稱號對於君士坦丁堡意味着什麼。
敢於自稱皇帝,就代表了他們根本不怕羅馬皇帝的報復。
事實上,此後的多年時間也證明了這一點。
面對敢於自稱帝國的保加利亞人,君士坦丁堡的皇帝自然不會手軟,與保加利亞帝國開展了多次戰爭。
然而這些戰爭的結果,確是東羅馬帝國輸多勝少。
羅馬皇帝發現,在不能集中力量對付保加利亞帝國的情況下,在帝國東部邊境依舊面臨威脅的情況下,確實對保加利亞帝國無可奈何。
在保加利亞帝國強盛時期,東羅馬帝國甚至被打到了愛琴海邊上。
然而不過數十年,這種情況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保加利亞人當初能夠崛起,其實很大程度要歸功於阿拉伯人的崛起。
阿拉伯人在信仰了綠神教之後,逐漸建立起一個強大的國家。從最初的五麥葉王朝開始,到後來的阿巴斯王朝,一代代的阿拉伯人和羅馬之間的戰爭,就幾乎沒有間斷過。
正是由於東羅馬帝國將重心放在了東部,無暇顧及西部才讓保加利亞,從當初的一個小部落逐漸發展到足以抗衡羅馬的程度。
可是隨着阿拉伯人內部日漸增長的矛盾,蓋過了對羅馬,阿巴斯王朝將進攻目標從東羅馬變成了埃及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阿巴斯王朝與羅馬皇帝之間簽訂了和平條約,雙方達成了短暫的和平。
於是乎,保加利亞人的好日子到頭了。
自始至終,從東羅馬帝國建立以來,帝國面臨最大的威脅,從來都是東部的敵人,在西部幾乎沒有什麼蠻族能夠對羅馬造成威脅。
東部的蠻族雖然人數衆多,但由於沒有組織,由於武器裝備的落後,在面對成建制的羅馬軍隊時往往只能收穫大敗。
因而從始至終東羅馬東部的軍區,兵力一直都是西部軍區的數倍之多。
帝國的皇帝很清楚,巴爾幹的重要性,遠遠不能和小亞細亞相比。
巴爾幹的土地哪怕短暫的失去,憑藉着強大的帝國海軍以及堅固的君士坦丁堡,這些土地早晚都能奪回。
可一旦失去小亞細亞,那帝國最重要的財賦來源,最重要的兵力來源就將消失,帝國就會一蹶不振。
所以,一直以來,哪怕保加利亞人很過分,但帝國皇帝其實都是在忍耐。
而當帝國東部的壓力減輕,皇帝能夠從東部壓力極大的前線,抽調出足夠精銳的部隊來到西部之後,保加利亞人這才明白,爲什麼在西羅馬滅亡了這麼多年,東羅馬的皇帝依舊受到尊敬,帝國還依舊那麼強大的原因。
那就是東羅馬的軍隊,實在是太能打了。
短短一代人的時間,東羅馬帝國不僅收回了此前丟失的領地,還成功的讓保加利亞帝國從帝國一步步變爲了公國。
如今,更是已經不能作爲一個獨立的國家,數年前保加利亞王國拼死一搏的戰爭再次被皇帝親征大敗之後,現在的保加利亞公爵已經向羅馬皇帝稱臣,正式成爲了羅馬的附庸國。
也正是在東羅馬反攻保加利亞人的過程中,馬扎爾人逐步試探,發現了保加利亞人衰落的本質。
他們趁着保加利亞和東羅馬大戰的機會,出擊比薩拉比亞地區。
比薩拉比亞,一直以來都是保加利亞防禦草原遊牧的重鎮,馬扎爾人的進攻並不順利。
然而,由於保加利亞主力被東羅馬帝國殲滅,無力救援,而羅馬皇帝不想再看見保加利亞人有再度崛起的可能,對於比薩拉比亞被圍攻視而不見。
最終,半年多以前,比薩拉比亞終於落到了馬扎爾人的手裡,通往潘諾尼亞大平原的門戶,正式打開。
面對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也並不是所有的馬扎爾人願意遷徙,去往潘諾尼亞大平原。
在許多馬扎爾人看來,既然保加利亞衰落,成了待宰的羔羊,那麼何苦去往潘諾尼亞大平原呢?在這東歐平原,這在黑海附近,依舊可以活得很滋潤嘛。
只要,不去招惹那些東方來的部落就好。
經過漫長的聯絡和討論,願意遷徙潘諾尼亞大平原的部落,只有十個。
十個部落的代表,共聚一堂,推選出了一位領袖,稱爲大公,負責統領願意遷徙的馬扎爾人。
“如同綿羊一樣懦弱的保加利亞人,沒有資格再佔據潘諾尼亞大平原這樣的土地,那是屬於我們的牧場。
從今天起,我們將和東方的匈人一樣強大,讓那些綿羊般的民族顫抖,我們的部落,以後將以匈爲名。”
面對着眼前的上百名部落首領和頭人,大公激情洋溢的宣佈,他的話語,久久的迴盪在德涅斯特河的兩岸。
短短的數月時間內,無數的大事在歐洲各地發生着,眼瞅着歐洲就要進入多事之秋了。
然後,在哈布斯堡家族的領地,在鷹堡,一切都是那麼的平靜。
這一件件或許會對歐洲局勢影響深遠的大事,一點波浪都沒能傳到鷹堡。
這些事情,對於奧托而言,實在是太遙遠了,遙遠到他甚至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的是,路易國王病危,王國局勢動盪。
巴伐利亞公爵對波西米亞公國的戰爭大獲全勝,波西米亞公爵不僅割讓了大量領土,還放棄了原本的信仰,改信羅馬多神教,同時發誓世代效忠巴伐利亞公爵。
哦,現在不能叫波西米亞公爵呢,得叫波西米亞伯爵。
至於波西米亞公爵的頭銜嘛,自然到了巴伐利亞公爵的頭上。
東法蘭克王國的貴族,都在擔心王國可能會陷入王位繼承的內戰之中,只有奧托表現得極其淡定。
“準備,我們需要做什麼準備啊?根本不可能打起來。
以現在東法蘭克王國的情況,最多就是三個王子瓜分王國罷了,他們現在每個人手裡的權力和領土都不小,分家之後就能自立爲國王,犯得着去爭奪一個法蘭克國王的頭銜嗎?”
奧托看着一臉猴急,鼓吹應該集結軍隊“勤王”,好混個“從龍之功”的埃爾,忍不住教訓道。
“可是兄長,不是還有那麼多零散的公國沒有被瓜分嗎?”埃爾不解。
“笨蛋!”奧托白了弟弟埃爾一眼,搖頭道。
“你都說了那些是零散的公國,實力有限,犯得着用戰爭的方式解決嗎?不能用談判的方式解決嗎?
再說了,你覺得這次巴伐利亞公爵戰前給另外兩個公爵許諾的利益,是爲了什麼?
不就是爲了表明一個態度嗎,那就是他成爲國王之後,也不會虧待兩個弟弟。
這麼簡單的政治表態,你都看不明白嗎?”
埃爾張了張嘴巴,想要反駁,卻感覺無從下手,奧托的分析好像確有其事的感覺。但他隱隱約約又覺得有哪裡不對,他說不上來。
奧托真正擔心的,還是從巴登傳來的消息,那就是東法蘭克王國向教廷宣佈,以後東法蘭克王國境內的地區主教,想要任免,必須得到國王或者當地領主的批准。
這個由他一手推進的主教任免世俗化改革的結果,纔是他真正關心的。
然而,在巴登方面的消息如今已經傳遍了整個王國,王國的貴族們在擔憂內戰之餘紛紛拍手叫好的時刻,羅馬和君士坦丁堡方面, 卻一點回應都沒有,彷彿就像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算算時間,哪怕這年頭消息不便,但傳到西伯利亞恐怕都夠了吧,爲什麼兩邊的教廷依舊沒有反應呢。
羅馬和君士坦丁堡的教廷,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莫非以爲東法蘭克王國是開玩笑隨便說說的嗎?
還是說,其實不發聲,就代表了一種默認的態度?
不應該啊,哪怕教會實力再遭到打擊,這種事關教會未來的大事,教廷也不可能置之不理放任自由吧。
“伯爵大人,由瓦倫斯主教送來的,關於君士坦丁堡的消息。
君士坦丁堡的首席主教團會議,已經同意了王國的方案,表示之後主教的任命,一定會徵求貴族們的意見。”
金特匆匆趕來,向奧托彙報道。
“君士坦丁堡的教廷,倒是挺會做順水人情的。”奧托搖搖頭。
兩個法蘭克王國的絕大多數教會都支持了羅馬新教,正教教廷本就控制不了這裡的教會了,同意東法蘭克王國的要求,完全算不得什麼,甚至還有撈好處的嫌疑。
奧托真正關心的,還是羅馬新教教廷的反應。
“羅馬那邊呢?有什麼反饋嗎?”
“瓦倫斯主教說沒收到任何消息,這段時間,羅馬教廷根本沒什麼消息傳來。”
“怪事。”奧托也覺得有些看不懂了。
“難不成,他們在憋什麼大的不成?最近多注意關注一下和意大利王國的邊境,我懷疑,羅馬的新教教廷,很有可能要搞事情。
說不定,那位意大利國王,羅馬的凱撒,會幫新教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