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跑出紫石街,迎面一隊儀仗,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
武松暗叫一聲“晦氣!”,大清早的看到這陣仗,一定不是嫁娶,估計是死人,所謂“死者爲大”,就算再着急的事情,也要讓道。
他靠牆站着,準備讓過儀仗,從裡面跑出一人,對着他就拜,嘴裡喊着:“小人陳二狗拜見武都頭!”
“哎,免禮,免禮!”武松立刻揚揚手,心裡納悶得很,這宋朝也太管僚了吧,死人隊伍看到當官的,還要過來磕頭,就不知道晚上那死人會不會託夢,把我臭罵一場。
“天吶”!什麼情況!”武松看着眼前的狀況,大吃一驚:
儀仗的十幾個人全部跪在陳二狗後面,向着他磕頭問好,武松定眼一看,原來不是死人儀仗隊,而是昨天被自己打得哭爹喊孃的十五個流氓,少了一個,估計是去調養老二了。
他們今天擡着一頭肥豬,還扛着四罈好酒,托盤上放了蔬果點心。
“武都頭,昨晚冒犯了,今天一大早,大夥一合計,便到張屠戶那借了一頭肥豬,到望江樓借了四罈陳年美酒,湊錢買了些蔬果點心,尋思着先到紫石街,給武大娘子陪個不是,然後等你畫卯回來,一起飲個痛快,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但凡有差遣,沒有不去做的!”陳二狗口沫橫飛的說着。
武松立刻明白了,原來這些人是要來拜大佬,跟我喝完酒後,就算是我的小弟,以後在陽谷縣橫行霸道,也是報我的名字了,看來這頭肥豬和酒也是強搶回來的。
“呔!”武松怒吼一聲,唬得十五個流氓跪在地上猛的磕頭,卻不知武松爲什麼要發脾氣,武松眉毛一揚,虎目一瞪,學着大俠的口吻:“我武松是頂天立地的好漢,豈會跟你們這羣流氓廝混,馬上把肥豬美酒還給別人,要是不按我說的去做,哼哼.......”
武松知道“哼哼”兩個字比什麼嚇人的話語都厲害,轉念一想,把這幾個流氓收了當小弟,也未嘗不可,反正很多事情都用得着,只要我把他們管教好就可以了。
“聽着,晚上在這裡集合,我有話要說,好了,有急事,走了!”
武松說完,飛似的向着縣衙跑去,“哎呀”,沒跑得十步,把一位也是匆匆趕路的大漢撞倒在地。
“對不起!”武松立刻把他扶起,一看,認識的,是衙門的一個捕快,叫張龍。
張龍一把抓着武松的手,連連“哎”了兩聲才跺着腳說道:“武都頭,你還那麼悠閒,不知道知縣相公在公堂上等着你嗎?本來你沒來畫卯,兄弟們也可以替你胡混過去,可那王二牛偏偏在相公面前大數你的不是,我是出來送公文,順道來找你,等一下到了衙門,你就裝出病容,說昨晚下大雪,着涼了,下不了牀,知道相公大發雷霆,就匆匆趕過來,相公也是護着你的,自然會順水推舟,說你病了,就不懲罰你,先記賬,如此就矇混過關了。”
那王二牛本來是陽谷縣的都頭,因爲年紀大,武松又在景陽岡上打了老虎,威名遠播,知縣擡舉,就讓他做了都頭,王二牛念他有功,做個文職,算是幕僚,可他一直想擡舉自己的小舅子簡寧做都頭的,卻給武松佔了個先,所以懷恨在心,一直想把武松轟走。
武松馬上向張龍道謝,邁開大步,向着縣衙走去,想想不妥,在地上抓了兩把塵土,在臉上一抹,這樣就像有點病容了。
可沒走上一百米,又看到另一名捕快趙虎急着腳跑來,把武松拉到一旁,低聲道:“武都頭,我知道張龍大哥是出來跟你報信,他就只有一條裝病的詭計,沒用了,那王二牛跟知縣相公說,你昨晚一人打倒十四名流氓,還讓兩人鑽了褲襠,說病這一招不行了,反正你爲人剛正,沒來畫卯,一定有原因的,直接說好了,知縣相公會爲你作主。”
武松一臉無奈,在趙虎的拉扯下來到衙門,知縣正端坐在公堂之上,旁邊站了個王二牛,奸笑着看着武松,他是等着武松說了緣由,立刻添油加醋一番,誓要把他趕出陽谷縣。
“武松拜見恩相!”武松跪下行禮。
“武松,你爲何不來畫卯?”知縣厲聲喝道。
“不說可以嗎?”武松一臉尷尬,他本來不懂說謊,加上趙虎又讓他照直講,難道說自己早上起來跟嫂子學做燒餅,這話無論在北宋還是2017年,都是說不出口的。
王二牛心中已經想好了武松要說的幾十個理由,每一個他都有了反駁的理據,誰知道他竟然說出了這個,也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好。
知縣心裡是不願意懲罰武松的,除了欣賞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這段時間收了不少當地富戶的貢獻,藏了幾百兩黃金,想送去東/京,讓親屬幫忙疏通一下京guan,爲自己鋪一條升遷的路,可這一路上盜賊猖獗,也只有武松這種好漢纔可以護送過去,現在要打他一兩百棍的,打傷了,到時候誰來替自己送金子。
不過也礙於王二牛在一旁說閒話,不懲罰也不行,現在看到他不出聲,正好了,立刻道:“武松,你身爲刀頭,知法犯法,自己倒是說說,我該如何懲治你!”
“恩相,罰抄一百遍校規可以麼?,呸,不是,是縣規!”武松把在高中時候最厲害的懲罰說了出來。
“好你個武松,不單止畫卯不到,還嬉皮笑臉的蔑視公堂,你可知道陽谷縣在相公的管治下一片昇平,畫地爲牢,哪裡有多少條縣規,你這是揶揄相公,該當何罪!”王二牛立刻抓住把柄。
知縣心中暗暗罵武松,你這個傻人,平時十分精明,今日給豬油蒙了心,本官明明給一個好的臺階你,你竟然自找麻煩,哎,看來也是包庇不得,打了一百棍是跑不了啦。
“拜見知縣相公!”正在這時候,一把童聲從縣衙門口傳來,一位十二三歲的小童匆匆而至,跪在堂前,他就是賣雪梨的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