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嚇得全身僵硬,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只是一瞬間,她腳上一軟,身體下意識的蹲下,躲在石頭後面瑟瑟發抖,理智告訴她,那人已經看到她了,她此刻用石頭擋着自己,無疑間是掩耳盜鈴。
她覺得自己便像小時候看到的蛇,蛇給人抓了,無論如何的兇猛,只要用黑布矇頭,它就會以爲自己很安全,也就冷靜了,殊不知自己正被人送去宰殺。
“人的眼睛怎麼會是紅色的?他是魔鬼嗎?”
潘金蓮思緒極度混亂,突然腦子裡出現了一把聲音:“不對,人的眼睛也有紅色的,李逵,李逵的眼睛就是紅色的!”
剛纔她聽到婦人稱呼漢子做“李逵”,心中一動,倒是沒了那麼的驚恐,偷偷從石縫裡看出去,只見那漢子黑凜凜的,一臉絡腮鬍子,如同鋼刷一般,一對紅眼在月光下仿是豺狼,他不是李逵能是誰!
潘金蓮看到李逵,心中一喜,就要跳出來,可轉念一想:“剛纔那婦人說他丈夫回來了,便要做那....做那事兒,看到我一定會見色起心的,我還是躲起來的好。”
“噗!他是二郎的兄弟,怎麼會對我起了歹心呢,況且他剛纔已經看到我了!”潘金蓮看到李逵,整個人都放鬆了,這一夜,她一直擔驚受怕,此刻看到熟人,自然是無比開心了。
她決定要跟李逵打招呼了,咯噔,她身體才直立一半,心臟猛然亂跳,如同擂鼓一般:“李逵不是被送到牢城營安平寨了麼?怎麼會在這裡?就算是管營派遣他幹活,也要三天後!”
一個恐怖的念頭從她心中涌起,小時候,她曾經聽父親說過,深林裡面充滿了奇異的景象,裡面有另外一個世界,正好跟現實的世界是相反的,現實中的李逵不愛女色,在這裡卻成了好色之徒!
潘金蓮想到這裡,心中充滿了絕望,她想起來發足狂奔,可是雙腳卻是不聽話的發軟,李逵卻是越走越近。
“哈哈,你躲起來便有用麼?就是老子眼睛上有那玩意兒,不好使,也能看到你,乖乖就範吧!”
“是李逵!”潘金蓮心中篤定道:“李逵的聲音便是如此,這人的聲音只是少了幾分陽剛之氣,變得陰柔許多而已,既然是相反的境地,便該如此。”
潘金蓮拔出頭上的木柴,頂着自己的喉嚨,心想只要李逵使強,她便刺破喉嚨自殺。
“哈哈哈,直娘賊,還支起你那小玩意,待會老子割了來補身,然後跟老婆風流一番!”
“咩咩咩!”
一陣山羊的叫聲,夾雜着李逵的叫罵聲,此起彼伏,潘金蓮沒等到李逵來抓她,反倒聽到這些聲響,不禁好奇了,她畢竟是個年輕女孩,竟然忘記自己身處險地,想要看個究竟,便從石縫裡偷看出去,只見李逵手裡提着一把朴刀,慢慢走向一隻山羊。
山羊靠着圍欄,支起後退,從腹部下伸出一條粉紅色的事物,如同樹枝一般,那是山羊的話兒,從上面噴出尿液,射到自己的臉上,潘金蓮小時候養過羊,她知道那是公羊發怒時候的狀態,它要攻擊人了。
李逵朴刀向羊頭砍去,山羊一側頭,朴刀把半個羊角砍去,山羊發出慘叫,瘋一般衝向李逵,李逵倒是嚇得向後倒退兩步,給山羊撞了一下,摔倒在地。
“哎呀,你這個小畜生,待會老子要生吃了你那噴尿的玩意兒!”
李逵雙腿在地上胡亂的蹭了一下,朴刀也是亂舞一番,他是擔心山羊繼續來襲,山羊卻是站立不動,驚恐的看着李逵,從那粉紅色的話兒上不住的噴出尿液。
潘金蓮心中一怔,肯定道:“他不是魔鬼,他便是李逵!月光下他有影子,便不是鬼,山羊能撞擊他,就不是怪!”
潘金蓮雖然知道眼前的是人非鬼,也相信他就是李逵,可仍舊不敢出來,她心中有無數的疑問。
“李逵明明看到我了,爲什麼不來抓我,也不來跟我打招呼?”
“他在牢城營安平寨服役,怎麼會來了這裡,還娶了老婆?”
“李逵爲人強悍,怎麼給山羊一撞就倒了?”
......
“死鬼,殺個山羊還那麼久麼?”婦人從屋裡出來了,手裡抱着一束乾柴。
“嘿,老子一路回來,餓得渾身沒勁,也是因爲眼力不好,給那畜生撞倒了!”
“眼力不好?”潘金蓮似乎明白了:“難道他眼睛不好使,看不到我,對了,老太君眼睛是瞎的,他是老太君兒子,眼睛也有疾病!”
“咩咩咩!”
潘金蓮正慶幸之際,李逵一躍而起,山羊斷了一個羊角,有點害怕李逵手中的朴刀,轉身往她這邊跑來,她心中急道:“山羊,你不要往我這邊跑,我自身難保,救不了你!”
咔!
李逵兩步上前,一刀將山羊的腦袋砍掉,潘金蓮臉上一陣溫熱,鼻子裡聞到血腥味,那是山羊的血濺到她臉上,咄,一個山羊腦袋跌落在她身旁,她全身一陣痠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心中卻有一個清晰的念頭:“這人不是李逵!”
“二郎說了李逵身上有殺氣,在快活林,便是黃牛看到他,也要腿軟,這山羊竟然敢抵擋,證明這人不是李逵。”
“李逵勸說二郎不要跟我成親,說自己橫練什麼童子功,他是童子,怎麼會跟女人做那檔事情。”
“我初次看到李逵,心臟便像離開身體一般,看到這個李逵,只是一昧的亂跳,感覺不同!”
“可他是誰呢,怎麼跟李逵長得如此相似!”
潘金蓮感覺自己大限將到,在一瞬間腦子竟然有了無數的念頭,噠,一隻腳跨過圍欄,落在她身前,啪,輕輕一聲,她慌得心臟偏離,手上的木釵竟然掉落地上,一瞬間她萬念俱灰。
“二郎,奴家有負於你,今日雖身死,恐怕也要遭受侮辱了!”
那人彎下要,一雙手伸向潘金蓮,嘴裡嚷道:“原來你在這!”,潘金蓮腦袋“轟”的一聲,眩暈來襲,幾乎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