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小人給你磕頭認錯!”
蘇全撲通跪下,重重的磕了四個頭,接着說道:“方纔進來,看得那夥計眼神不善,小人心想反正是一戰,可總不能咱老爺們先動手,便故意挑撥,讓大嫂先動手,好落個名聲!”
“呸!動手便動手,還管那麼多規矩,沒點.....”
張青笑着拉了孫二孃的衣袖一下,孫二孃旋即莞爾道:“本來是我的夥計想要用你來做饅頭肉餡,你便來調笑兩句,扯平了,這事以後也不用提起!”
武松聽了,越發喜歡這孫二孃的性格,孫二孃想了一陣,側頭道:“兄弟,還是奉勸你一句,行走江湖,半隻腳已經踏進酆都城,無論有心或無意,也不必對女人出言調笑,大丈夫死也不怕,就怕落下壞名聲。”
蘇全聽了,如當頭棒喝,再次磕頭道:“都頭也是如此教訓小人,今日又得大嫂訓導,小人不敢了。”
“起來吧,一個男人那麼喜歡磕頭!”孫二孃對蘇全甚是不屑,也就不理他了,她這人愛恨分明,性子便是如此,轉頭對武松說道:“伯伯,方纔說打聽什麼人?”
“大嫂,兄弟年紀該當小於張青大哥,切不可再叫伯伯!”武松連忙說道:“不知大哥青春幾何?”
“兄弟今年......”
“我二十八歲!”
孫二孃性子急躁,一下子截斷了張青的話語,急道:“哎,兄弟,不必拘泥於小節,你快點說要找何人,萬一是給我們抓到的,恐怕遲一點就成了肉餡!”
“哎呀!”武松一聲驚叫,方想起這裡可是人肉作坊,連忙說道:“兄弟要尋的人,身材矮小,可全身肌肉虯結,嗯,應當是和一幫和尚一起的,對了,腳上沒有穿鞋!”
“是否還有兩擔金銀珠寶?”
“正是!”
“隨我來!”
孫二孃一聲招呼,立刻往裡屋走去,武松等人連忙跟隨,過了裡屋,便是她的人肉作坊,只見地上放滿了赤條條的屍體,已經給開膛破肚,看得蘇全一陣暈眩,禁不住全身瑟瑟發抖,他本來膽大,可也沒見過這場面。
作坊正中擺放了兩張長桌,一張長桌前,一名夥計光了膀子,把一具屍體的肚子剝開,另外一張桌子上,也是一名夥計,他轉頭道:“東家,肥羊都宰了,剩下一隻瘦羊,準備殺了,估計也沒幾斤肉!”
“瘦羊不能殺!”武松一步上前,從夥計手上奪下刀子,原來長桌上正綁着楊舒!
“拿清水救醒他!”
孫二孃一聲令下,夥計拿來一碗清水,含了一口在嘴裡,往楊舒臉上一噴,楊舒悠悠醒轉,看着武松正急切的看着他,懵懂道:“都頭,你怎麼來了?這酒館的酒勁兒真大,喝一碗便迷糊了!”
大夥聽了都哈哈大笑,夥計連忙拿來衣服給楊舒穿上,孫二孃說道:“武兄弟,就只剩下他一個,餘下衆人都給宰了,你要殺便殺,我可沒本事救活他們,況且這些也不是好人,就算是你的兄弟,我照例是要殺的!”
武松聽了不禁莞爾,立刻把在光明寺的事情說了,孫二孃聽了喜道:“嘿,我還道是誰,有如此本領,竟然在我刀法失勢前便出聲提醒,原來是兄弟!”
大家都讚歎一番,張青吩咐夥計將武松的兩擔賀禮挑了出來,孫二孃端來一盤羔羊,一盤熟牛肉,五六十個饅頭,另外一大壇酒。
楊舒說道:“大哥,大嫂,裡面的肥羊都就地埋了吧,不能使用!”
“兄弟,你當我們是何人,這些都是鮮嫩的羔羊,上好的黃牛,饅頭的肉餡也是用肥瘦豬肉做成,不是人肉,你吃了便知道,人肉是有一點酸的!”
孫二孃隨手掰開一個饅頭遞給楊舒,大家都大笑起來,楊舒說道:“大嫂,你有所不知,裡面那些惡和尚把小弟抓了,要來宰殺,小弟是以捕蛇爲生,通曉蛇性,立刻灑了引蛇的藥,上天見憐,引來十餘條毒蛇,都將他們咬了,於是,他們不敢殺我,我也只能爲他們解去一半的毒性,大家互相制衡,才得以來到貴寶號,一路上我也留下印記,都頭和蘇兄弟才追隨到此,那些和尚身上有毒!”
大家聽了,都讚歎不已,張青連吩咐夥計將那些和尚全部擡到柳樹下埋了。
“大哥,大嫂,江湖上都道你們在十字坡做無本買賣,爲何到了陽明山?”武松問道。
“因緣是一年前,有一和尚到小店打佔,我看他出家人,便送一碗陽春麪給他,他硬是不吃,說吃了便是罪過,我問他有何罪過,他說面中有殺戮之氣,哈哈,老子的面是用一個胖子的油煮的!”
武松聽張青說話甚是豪邁,可在孫二孃面前卻是溫順得如同鵪鶉,不禁微微一笑,心道,此乃一物治一物了。
“我就大罵和尚,說他不知好歹,好心送他一碗麪,還在嫌棄,一言不合,我便抄起傢伙要來殺他,誰知道他隨手拿起一根木棍,就那麼一挑,便摔了我五六個筋斗,沒辦法了,只好磕頭認輸,和尚說他是光明寺的主持,勸我改惡從善,可以把光明寺後面的菜園給我承包了。”
“我心想十字坡,人肉作坊,名氣甚大,也沒多少買賣,倒不如來這裡種菜,還能賺到使用,可是老本行是不能丟棄的,便開了這家店鋪!”
“誰知道那老和尚每天就來找我說佛理,說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老子一生就愛吃肉,成佛了,怎麼辦,聽着聽着便心中惱火,晚上提了戒刀,想到禪房將那老和尚一刀殺了,度他成佛,結果又給他打敗了,只好灰溜溜的回來這裡。”
“你真是渾人!”孫二孃罵道:“老和尚對你有恩,你卻要殺他,要是以後武兄弟也說你兩句,你是否也要殺他!”
武松聽了不禁莞爾,這比喻十分不當,可也看出孫二孃愛憎分明,是女中丈夫,張青聽了唯唯諾諾。
武松突然有點奇怪,便問道:“大哥,大嫂,你們殺了那麼多的人,做了許多肉餡,到底人肉哪一塊最好吃?”
“兄弟習慣使刀使棍慣用哪個手?”孫二孃問道。
“兩個手都可以。”武松回答道,稍一沉吟,又道:“右手總是比左手多百餘斤力氣。”
“照啊!如兄弟般人物,也是覺得右手力量大一點,其實大多數人是慣用右手,而右手活動最多,便是拇指與食指之間的那塊肉,那裡是最好吃的!”
武松聽了,也不想問她到底有沒有吃過人肉,看着她那張豔若桃李的臉蛋,真是不忍跟吃人夜叉聯繫到一起。
“對了,大嫂,你因何今晚又到山上跟那頭陀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