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小人物的悲哀(二)

張翠花臉上露出難言的苦痛,但還是態度很好的認錯,連連保證到家一定會孝順婆婆。

錢開承繃着臉說:“希望你的保證不是句空話,你婆婆這麼大年紀了,我不希望你多孝順,但也不要拿你婆婆的命不當回事。你就是日子再艱難,哪怕討飯也不要讓你婆婆拿命換銀子。你這種行爲若是認真追究起來,是要坐牢的。要不是傅大人念在你家中的實際情況,早就不是打二十大板這麼輕鬆了。”

張翠花看着躺在病牀上婆婆那慘白的臉,沒有說話,只是眼睛裡澀澀的難受。

她現在已經後悔了,後悔自己應該是被撞的那個,那樣婆婆就不會受這種罪了。

換在自己躺在牀上,自己年輕體力壯,撞一下也不會受這麼大的罪。唉,自己怎麼就這麼笨呢?這要是讓孩子他爹知道,非把自己的腿打斷了不可。

不過,現在她發愁的是婆婆怎麼回去,如果婆婆不是有病,就可以把她揹回家,可是現在,她怕婆婆一折騰病再加重,那她的罪孽就更深重了。

於是她良心發現的趴在婆婆的病牀前,眼裡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她哽咽的說:“娘,我錯了,這次就不應該聽你的,應該我去被車撞,這樣你就不會受這罪了。”

李紫玉在一邊把張翠花的話聽在耳裡,才明白是這老太太自願撞得車,就爲了賺那十兩銀子。

她現在真的是很無語,也不知這婆媳倆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也許在她們看來,她們的行爲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因爲,她們可能沒想到會撞得這麼重,差一點就一命嗚呼了。

而這十兩銀子,在她們看來簡直就是鉅款,是她們可能一輩子都賺不來的。就是爲此搭上一條命,也是她們佔了天大的便宜。

“媳婦......你怎麼在這裡?拿......拿到錢了嗎?”

這時,躺在牀上的老太太醒了過來。看見張翠花的一剎那,昏花的老眼竟奇異的射出了亮光,首先關心的是張翠花是否拿到錢。

“娘,你醒啦?可嚇死我啦!”張翠花一見婆婆醒了歸來。高興地笑了出來。

“錢!我問......你拿......拿到錢了沒有?”老太太見媳婦不提錢的事,着急的氣喘吁吁地緊接着問。

“拿到啦!拿到啦!您看看,這就是那銀角子,我偷偷的拿牙咬了是真的。這回可放心了,孩他爹的藥費有了着落了。孩子們也不用捱餓了。就是,您這受得罪,我心裡......嗚,要是孩他爹埋怨我可咋辦?”

張翠花後怕的哭了起來,心裡怕得要命。她可知道自己家那口子,最最孝順不過,要是知道自己拿他老孃的命換銀子,非把自己胖揍一頓不可。

“沒出息的東西!哭......什麼?不......咳咳,還有我那嗎,錢拿回來就好。這樣我也放心了。咳咳......”老太太說着就咳嗽起來,疲憊的闔上了眼睛,臉上竟是一派輕鬆,隱隱的帶着一絲笑意。

錢開承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把嘴閉上了,自己還真的不知說什麼。這可真是一對奇葩婆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娘!您先在這兒歇會兒,我去僱輛車來,咱們回家。”張翠花見婆婆雖然精神不濟,但也算是沒啥危險了。就打算去街上僱輛車。

本來有些虛弱的躺在牀上的老太太,聽見張翠花的話後,在牀上拼命地掙扎起來,邊掙扎邊斷斷續續地說:“快......快扶我起來。咳咳......僱啥車?你這敗家媳婦,有......有了錢,你......你就想都嘚瑟着花了。快過來,咱們......們這就回家。”

張翠花急忙把婆婆扶起來,自己呲牙咧嘴的勉強靠在牀邊,讓婆婆靠在自己身上。小聲的說:“娘。您身子這樣,怎麼回去啊?咱還是僱輛車舒舒服服的回家,咱還得買米、買面吶。我......我一人拿不了這些東西呀。”

老太太靠着媳婦想了一會兒,想到自己還很虛弱的身子,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好吧,你就先去僱車吧。好好講講價錢,別讓人給騙了。

李紫玉站在一邊,看着這婆媳倆,心裡很不是滋味。其實,她們早就應該回家了,因爲時辰真的不早了。

可是,她心裡就莫名的牽掛着這老太太,想着等她醒了就把她送回家。

現在,她也顧不得冒昧,就上前打斷了婆媳倆的話,說:“這位奶奶,我家裡有車,要不要先把你們送回去?反正我們回家也來得及。”

李紫玉看出,老太太是能夠當家做主的人,就衝着她問道。

老太太這纔看見了一邊的李紫玉,奇怪的看着她問:“小姑娘是......”

張翠花急忙捏捏婆婆的胳膊,使了個眼色,說:“娘,這就是救了你命的李姑娘。”

老太太自然知道李紫玉是誰,因爲她進鎮買高粱面時,她是最先遇見李二狗的。

她聽了李二狗開出的條件,也是馬上就同意了。還是她讓李二狗回村裡找的媳婦,說自己過了晌午不回去,媳婦一定來找自己,並告訴了她家的地址。

果然,媳婦隨着李二狗來到了鎮上。本來媳婦要求她自己被車撞,是她怕在衙門漏了底,演不好這場戲就堅持自己被車撞。

沒想到說得好好的只是輕輕一撞就行,卻是撞得她腹內五臟都感覺挪了位,當時就昏了過去。

以後的事情她雖然不知道,但說要去衙門告狀那個人她卻是記住了,不就是叫李紫玉嗎?

老太太一輩子好強,年輕時守寡把兒子拉扯大,又給他娶了媳婦。家裡雖然窮,但也是還過得去。長這麼個歲數,從來沒做過昧良心的事情。

沒想到,老了老了,爲了十兩銀子硬是辦了件喪良心的事情。她現在面對李紫玉,真的是老臉都臊得慌,根本不知該說什麼。

“李姑娘,老身對不起你!不管我有什麼理由,都不應該陷害你。我這張老臉真的是沒臉見你了!李姑娘,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好心人,我們真是良心讓狗吃了,我......我給你下跪了!”

老太太說着,掙扎着就要起來,可是,身子太虛,起了幾次都沒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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