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剛剛打過,朱允文看着面前桌子上擺着的文件,雙手鬱悶地揉着太陽穴,這個時候中國還沒有咖啡豆,想喝杯咖啡提神都不行。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好些了,趕緊在燈下繼續寫。其實寫計劃這東西也是需要靈感的,如果今天晚上不寫好的話估計明天就不記得那些想法了,要重頭再來,這是朱允文不想看到的。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朱允文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睛了,這才放下筆,掃視一眼自己寫的東西,嗯,差不多寫完了,可以睡覺了。他對旁邊站着都已經快要睡着了的小悅說:“好了,朕要休息了,你去睡覺吧。”小悅如蒙大赦,趕緊作了個揖就走了。朱允文吹熄蠟燭,正準備去洗洗睡了,外面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三下長的,兩聲短的,不緊不慢。開始朱允文還以爲是小悅又折返回來了,後來想想不對,那個書都沒讀過的傢伙敲門哪裡能夠敲得這麼有藝術性。最後終於腦袋一轉,知道這個人是誰了。他索性也不點燈了,說:“有什麼事情非要這個時候說?進來吧。”
影子一號就真的如同一個影子一樣推開門走了進來,要不是朱允文膽子夠大,就這景象都非得嚇出病來不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能明天說麼?這都快半夜了。”影子一號把手裡的一份文書放到桌子上,說:“倭寇有異動,他們的軍隊正在攻擊我們駐紮在那裡軍隊。”
“小日本?”朱允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三個字,那些駐紮在那裡的軍隊,自然就是朱允文那次出海留在那裡的人了。他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兵部那裡還沒有消息?”按照職責來劃分的話,那個時候的兵部就相當於現在的武裝部,基本上軍事方面的事情都歸它管,那些監督其他國家的軍事行動這類事情理所當然地在他們的職責範圍之內。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送來的只不過是東廠的調查結果,也許是兵部也得到了消息不過天色晚了他們準備明天再向皇上稟報也說不定。”很難得的,影子一號居然和兵部說了一句好話。
他的這個理由朱允文也不是能接受,其實說白了東廠就跟地下工作組一樣的性質,他們得出的結論和明面上的結論肯定有出入,而且消息來源也更加廣泛,時間方面也具有優勢,因爲他們的消息不用層層審批,直接就可以送到皇帝面前。有些東西,明面上可能看不出什麼,但是如果用一些特殊手段,結果將會出人意料。就好比某國的揭發貪官之類的事情往往不是反腐倡廉辦公室做的一樣。
“好了,朕知道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幸苦了。”朱允文說,實際上,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累了,你去洗洗睡吧。
影子一號告退了,朱允文看了一眼他放在桌子上的文書,也懶得開燈看了,直接回宮睡覺。
被太監叫醒的時候,朱允文剛剛把一個夢做到一半,他對着枕巾上面的口水凝視了三秒鐘,然後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迅速地洗漱完畢,又吃過了馬曉羽送過來的愛心早餐,跑去拿了昨天晚上寫的計劃書和影子一號送來的文書,邊走邊看,到了朝堂的時候,朱允文也大致明白了扶桑那邊是出了什麼事情。
原來是天皇力量削弱不足以約束下面的那些大臣,所以他們就造反了,首當其衝的就是上次被朱允文整過一次的足利義滿。這個情形,倒真的有些像是中國以前的戰國時代了,皇帝力量不足,諸侯混戰。不過實際上,這個時候倒真的是日本的混戰時代。
“這是個搞死扶桑的好機會,可不能錯過。”剛在龍椅上坐定,朱允文就下定了決心,這可是個好機會。機會這東西就跟處女一樣的,難得並且只有一次。
要不是大朝的話,其實早朝也沒什麼事情,官員調動一般都是在新年大朝上,物資調度一般是在打仗的時候會比較明顯,其餘的事情都不是大事,用不着全部跟皇上彙報。所以一般的情況下,早朝也就是大家聚在一起聊天的時間,有時候能扯出一些相關話題,有時候就純粹是在瞎掰。那些京官的事情基本上東廠都會有情報送到皇帝那裡去,外地官員奏事也都是直接寫摺子給皇上,要不是重大的事情,基本上都不用到朝堂上來議論的。所以,每當這種完全沒有話題的時候,挑起話頭的一般都是皇帝。
“昨天設置臺灣的事情朕已經和你們說了,晚上朕在宮裡也想了一晚上這個問題,鄭和剛回來向朕彙報了那邊的情況,說島上的居民大多都是在大陸生存不下去的漁民,迫不得已才背井離鄉。現在朕就想着把他們這些人全部遷回來也不現實,所以就做了個計劃,把那裡發展成爲一個對外門戶。”
其實朱允文說的這些,下面的大臣們大多數都是不懂的,不過他們雖然不懂得做事,但是他們很懂得做官,在朱允文還沒有問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選擇了沉默。歐洲有個誰誰誰說過,沉默是金。
朱允文把自己的關於臺灣問題的計劃說了出來,得到了大家的普遍支持,所有的條款全部高票通過。過了一會兒,朱允文面容嚴肅地說:“好了,這件事情就說到這裡,下面朕要來說另外一件事情了。”大家看到他的表情突然變得這麼嚴肅,都預感到有大事情要發生了,於是趕緊表情肅穆地看着手裡的那塊玉芴。
“朕剛剛得到消息,說是扶桑國有異動,戶部尚書何在?”朱允文的語言跳躍性很大,前一句話都還是說到其他國家,下一句馬上就能聯繫到在場的某位官員。
戶部尚書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子,面色紅潤,頂着大肚子,肥頭大耳的看起來倒真的有些像是那廟裡的彌勒佛一樣。他聽到朱允文叫他,臉上的肥肉不自覺地一抽,就像是被電打了一樣。他站出隊伍來說:“啓稟皇上,臣在。”
朱允文問道:“朕來問你,扶桑國異動,你可得到了消息?”他表情嚴肅,語氣也不是很好,大家一聽就知道是要來問罪的,都不自覺地爲彌勒佛捏了一把汗。
這位彌勒佛同志也是久經官場的人物,這麼一點點困難怎麼能嚇到他?除去剛剛開始的那一點點小緊張,他現在心跳已經恢復正常了,聽到朱允文的詢問,腦海裡瞬間演算出一套說辭,他說:“啓稟皇上,這個事情臣還沒有得到消息,先皇在世是曾下旨扶桑國十年一供,又不准他們國家的其他人員來朝,咱們國家的人也不能過去,所以聯繫基本上沒有。皇上即位以來,他們還沒有來上供,所以一些消息暫且不知。如果有需要的話,臣馬上派人去查。”他這話一開始就把朱元璋給搬出來了,不是我不知道,實在是朱元璋不讓我知道啊,有什麼辦法?
既然他把朱元璋的政策都拿出來說事,朱允文也不好說什麼了,不然的話那些大臣肯定會說自己對朱元璋不尊重的。他揮了揮手道:“既然是這樣的話,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吧,不過以後記住,在所有的國家,咱們都應該有自己的情報阻組織,不僅僅是扶桑。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做。”21世紀的電影和電視都告訴朱允文,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及時準確的消息是戰爭勝利的關鍵。
那個官員見朱允文沒有要追究他責任的意思,趕緊退回隊伍裡去,心裡思忖,待會兒得去怡紅院找幾個姑娘壓壓驚才行。
“扶桑國作爲大明的附屬國,他們那裡發生了**,我們理所應當要採取一些措施,朕打算派人過去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孫徵信,你說說看。”朱允文開始點將了,這個孫徵信已經很久沒有在朝堂上發言了。
孫徵信出列道:“回皇上話,臣不敢說。”
這個回答倒是出乎大家意料,朱允文的興趣也被勾起來了,說:“這個有什麼不敢說的?你有什麼看法,不妨大膽地提出來,昨天朕就說過了,真理越辯越明,就算是說錯了也沒有關係嘛。”
既然皇帝都這樣說了,孫徵信也不得不提出自己的方案,他說:“臣以爲可以讓家父帶兵前往扶桑,太原離開扶桑國近,可以直接從渤海灣出發。”
原來他不敢說的原因是想讓自己的父親出兵,又怕別人說閒話。
朱允文笑道:“你的提議很好,如你所說,太原離扶桑國很近,如果從那裡出發的話,很快就可以到達目的地,如果從京城出發北上的話,路程要遠得多。大家覺得孫徵信的提議怎麼樣?”
大家都聽出來了,朱允文對他的這個提議是贊成的,這個時候,自然是沒有人愚蠢到要站出來反對的。朱允文掃視了一圈,說:“既然大家都沒有什麼意見,那就這麼說定了,太原兵馬大元帥孫東,率領部下即刻向東,朕也會讓水師從京城出發,兩相接應,快速把叛亂平息下來。”他口中所謂的水師,就是和朱棣打仗的時候出動的那些蒸汽船組織起來的按照朱允文的意思專門用來打海戰的一支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