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嚴重的失重,不停的往下墜,所有的風如利刃直刮向臉頰和四肢,刺痛凌厲。
這幾乎是一場可以預見的死亡,米糯在腦補着自己掉下去腦漿迸發的模樣,心中一陣惡寒。
那一定很醜很噁心。
她睜不開眼睛,衝擊力太大,臉都被風吹的變形了,此刻她忽然發現原來她是害怕死亡的,這一刻她的心裡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生活如此艱辛死亡卻那麼輕易,可比起長眠地下,她還是寧願艱辛的活着而不是就這麼死去了,她到底是爲什麼要那麼不慎?
可比起她自己的死亡來說她更害怕的是會在她死之前看到那位被她莫名帶下懸崖的唐淵的屍體出現在眼前。
剛掉下來的時候因爲太慌,她來不及留意,她壓根不知道她是不是先她一步……
她覺得心裡堵得慌,很難受很難受。
可是她哭不出來。
忽然一陣寒氣襲來,冷徹心扉,她強撐着半眯開眼睛,一片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冰錐映入眼簾,冰尖銳利能刺骨。
這一刻她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心裡的害怕,她現在整個頭皮都在發麻,臉色鐵青的仿若死人一般。
眼見冰錐就要劃破她的皮膚刺穿她的身體,到時候她的血液會染紅這看似無害的白色。她絕望的閉上眼睛,不敢想象那會有多痛。
這,也許就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留影。
如果可以,下輩子還讓她遇到雲光,她還想和他一起走,只是請不要再出現那麼多幺蛾子了好嗎?
常說水到絕境是飛瀑,人到絕境是重生。
時間像在空間靜止般,沒有預期的疼痛,一隻有力的手環在了她的腰上,鼻間傳來淡淡的檀香味,她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不敢置信的睜開雙眼,眼前的人白衣黑髮在風中飛揚,那凜冽的眉,溫怒的眸,那熟悉的懷抱,都讓人有種想哭的感動。
“該死。”冰冷的聲音低吼着,黑亮的眸中濃濃的不悅。
這些冰錐竟不受力,一踏上去便會往下縮,這離地面太遠沒有着力點根本不可能越過去。銳利的目光快速的掃視着,忽然眸中一亮,冰錐中央有一根圓柱,離他們不遠。
雲光身形一變,摟着米糯躍到圓柱之上,眉間一鬆,果然如他所想,四周的冰錐均不受力,唯有這圓柱。
“雲光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雲光低頭看着懷中那像是要低垂到地面才罷休的腦袋,黑眸中閃過一絲不忍,輕嘆了口氣。
“這些年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
“以後跟緊我。”
猛的一擡頭,米糯晶亮的雙眸望着眼前的人,一片水霧。
“雲光……”
“不準哭。”凜冽的眉糾結在一起,及時遏止住一場大雨的來臨。
米糯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點着頭。
她就是感動讓她表示表示不行啊?
“雲光,唐淵呢?她……”
“她沒事,那邊。”
順着雲光的視線望去,是一方被毀的親孃看到都會破口大罵的菜園,到處殘菜爛果無一倖免,菜園中央躺着一個熟悉的身影,米糯眯着雙眼望去,是唐淵,唐淵毫髮無損的躺在那裡,只是她身下,那髒髒的白色的邊角是……衣服?
哦,是那個,那個白衣男子!
只見他背面朝天墊在唐淵身下,那張長的不錯的臉此時正與土地母親親密接觸,看他一動不動的模樣,應該是……
“雲光,他……只是暈了吧?”
“恩”看着雲光點頭,米糯七上八下的心才淡定了下來,幸好他們都沒有事,要不她就罪過大了。
想着想着就想要走過去扶起他們,才一個踏步,環在她腰上的手忽然收緊,勒的她生疼,還沒等她說話,耳邊便傳來異常嚴肅的聲音。
“你就那麼不想活?”
“我……”米糯一怔,眸中全然一片懵逼,她做什麼了嗎?
冰雕的臉上寒氣逼人,雙眸中的寒光像是要把她凍死般。
“腳下!”
“啊!”米糯尖叫了一聲,恍然大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她竟然忘了他們現在處在一片冰錐上,愧疚的雙眸望向雲光。
“對不起,我……我們可以下去嗎?”
雲光搖了搖頭,眸色有些複雜。
“這應該是機關,只能等她的主人出現。”
“主人?”
腦海中忽然閃過從崖底飄上來的綰琴姐,難道是她?
“可是,那要等多久啊 ?”
“應該快了,她很緊張她的菜園。”
“哦。”
冰錐的寒氣不斷的襲來,冷的米糯渾身發抖。
“冷?”
她點點了頭,忽然覺得有些暈眩。
腰上的手收緊了些,她的臉貼在那溫熱的胸膛上,檀香味再次串入鼻息,莫名的臉上一紅,她不安的想要挪開身子,卻被按住了。
“別動,這冰錐之間只有這根圓柱能立足,不想變成刺蝟就乖乖的待着。”
黑眸看着那瞬間安靜下來趴在懷中不敢動彈的人,嘴角微揚。
四周安靜的能聽到風吹過髮梢的聲音,還有那溫熱的胸膛裡讓人安穩的心跳聲,一下下的傳入她的耳中敲進她的心裡。
“1.2.3.4……”她的眸中泛着星光,認真的數着此刻專屬她的心跳。
“數什麼?”
“你的心跳。”
雲光低頭,黑眸中倒映着她目中的星光,他心中一顫面上卻仍是一片平靜,“爲什麼?”
“喜歡。”
高挺的身子一僵,一些朦朧的畫面串人腦中,虛虛渺渺。
皎白的月光如碩大的圓盤映入河中襯托在輕舟之下,夜幕上星光點點,微風吹得水面蕩起一圈圈美麗的漣漪。
女子安靜的枕在他的胸前,久久聽到她輕笑道,“一千三百一十四下。”
“什麼?”
“你的心跳聲,從剛剛到現在。”
“好玩?”
他感覺到胸前的小腦袋晃了晃,緊接着一陣溫熱的氣息從耳邊傳來,是她溫糯的聲音。
“是喜歡,因爲它會讓我安心。我總是怕這一切是我的一場夢,可是聽到了它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在我的身邊。”
她是誰?
她到底是誰?
爲什麼他總是無法看清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