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她飽滿的唱腔,看着她輕盈的體態及每一節拍配合肢體語言的靈動,那種巾幗不讓鬚眉的颯爽英姿震撼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原來女人並不只是柔情似水,也可以如此剛烈,這種剛柔相濟的演繹顛覆了他們一直傳統的對美、對美人的欣賞的觀念。
好半晌,不知是誰高喊了聲:好!頓時整個迎賓樓掌聲雷動,一眼望去,已有好些人激動地起身鼓掌,他們眼中傳達的真誠與熱情是那麼直接!而這聲好,也震醒了當局中的四人,這其中當然指裴鑫磊他們四個了,也因爲這聲好,因爲這份傾情演繹,又把他們所熟悉的林天佑給帶回來了。
“唱得真好!”一如既往地,裴鑫磊神色極其複雜地看着眼前這位在第一眼就滿滿地融入他生命中的女人。
從來,他就不相信所謂的天長地久的緣分;
從來,他就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
因爲他是裴鑫磊,是裴家的領導者,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商人。
在商言商,這是商人的習性,從他還未出生就已註定。
所以,他曾對書中所頌揚的兒女情長真摯的感情表示質疑,因爲在一個商人的眼裡,任何東西都是可以與交易劃上等號,既然可以交易,那麼即使再昂貴,都是有價的,只要有價,就會有人買得起。
只是,第一眼,只消一眼,他便沉陷。
從來,都不想爲任何風景故作停留,即使美不勝收;
從來,都不願爲任何女子付出真心,即使天姿國色。
他是蒼天的一隻雄鷹,喜歡漂泊,喜歡自由翱翔於無盡的蒼穹快意與灑脫,
或者?他不願重蹈父親的悲劇,因爲害怕失去,徹底地失去。
只是?在她的面前,他找不到交易點,他也曾感到失落過、彷徨過、迷惘過,而今再見這魂牽夢縈的身形,剎那明白,交易依然存在:以心換心、以情換情,這纔是真正無法計量的感情。
突然覺得厭倦,
突然覺得疲憊,
突然想要停留,
爲着心中的那份悸動與渴望。
只是?突然地,裴鑫磊的眼中隱過一絲黯然與心痛,似乎他知道的更多,對於她,第一次動心,第一次動情,卻不能,不可能!!
“嗯!真不錯。”風華和習錦程欣慰地相視一笑,面對林天佑突然而來的全新的轉變,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還是給他們帶來了震撼。俗話說,曲由心生,通過這一曲,也更加肯定了他們的揣測,不管他或她會變成怎麼樣,國子監深藏的那份友誼在他們心中將會永遠銘記,這就足夠!
“好!唱得好!”程正豪也是受到那份雖擁有一個女兒身但心性卻更比男兒高的慕容紫靈的感染,臉上恢復了昔日慕容紫靈熟悉而親切地神采,她知道,他已經從內心裡接受了她。
“來來來,快坐下,”程正豪的脾氣是來得快也去得快的那種,瞧他判若兩人的熱情勁,倒令一旁的小喬忍俊不禁。
簡單的寒喧後,正欲落座,只見一位身着藍衣的英俊男子正步履從容地朝他們走過來,近前作揖,態度甚是恭敬:“剛纔小姐的才情真是令我家公子傾慕至極,可否請小姐移駕片時?”
慕容紫靈還未來得及答辯,一旁的小喬早已上前一步,護主心切的同時語氣也甚是嚴厲,道:“我家小姐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你?!”那位藍衣男子似乎也從未受過這樣的不遜,有點意外。
“怎麼了,不服氣呀,”小喬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倒要看看哪個不怕死的想惹炎國的皇后?!
“小喬,不得無禮!”慕容紫靈輕斥,並起身把小喬拉於身後,對那藍衣男子微微笑道:“剛纔這丫頭不懂事,多有得罪。”
“沒,沒關係,”藍衣男子可能見慕容紫靈爲這點事親自道歉有點受龐若驚,不過,只是片刻。正了正神才道:“小姐,我家公子有請。”
“噢?”慕容紫靈微微擡頭朝着藍衣男子所示的方向,果然,有一位卓而不羣的男子微笑地朝她舉了下手中的茶杯,算是見禮。
一眼,只需一眼,慕容紫靈就已知道這對主僕絕非池中之物,細端眼前的僕從都這麼風度俱佳,更談何他的主人?看來,剛纔自己是鋒芒太露了些,只顧着回味舊日同窗情,哪顧忌到這是是非之地,暗罵自己的失策。
“這位?請回你們家公子,”裴鑫磊早已將這一切納入眼中,看着慕容紫靈迷茫的眼神,理解地點點頭,溫和地笑道:“這位小姐今日有約,恐怕難承公子盛情。”
“是啊是啊,”程正豪不無贊同地直點頭,並不奈地對這位不速之客搖了搖手:“還是回吧,天佑今天哪都不去。”
“天佑,今天我們可是難得有鑫磊這麼盛意款款,”正一臉悠閒着喝茶地風華輕輕舉杯,在鼻間一聞,閉目享受着那清茶淡淡的幽香,似乎這正在發生的一切與他毫無干系般,半是陶醉道:“這茶可是難得一見的貢品,極品天華谷尖,難得,真是難得!”
這一言一語看似淡然而平常的話語,倒讓識趣的藍衣人怔了好半晌,現在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憑他的經驗,眼前的諸位男子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泛泛之輩,雖然性格迥異,但竄流在他們之間的那份從容與鎮定卻是不容忽視的,有一種莫名的壓力。
“哈哈哈——”由遠及近的爽朗笑聲正好解了這個圍,一身着淺玉的英挺男子徐徐走來,引得迎賓樓衆人一陣唏噓:今天到底是個什麼黃道吉日呀?瞧瞧那一桌子,真是一個比一個俊!
“剛剛小姐一曲,有如天籟,令王某好不佩服!”那位身着淺玉男子一近前,那藍衣男子竟鬆了口氣般退在一旁,似是對這種觥杯交錯的場合還不是那麼太適應,倒是那位淺玉男子落落大方得緊,只是他的眼睛卻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慕容紫靈嬌俏的臉龐,眼神中的愛慕絲毫不加掩飾。
而這種露骨的注目禮卻本能地使慕容紫靈很不舒服,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這個人眼裡,自己就好像一隻隨時待宰的羔羊,似乎嗅到一種陰謀的味道,這令她很不舒服。
“公子過獎!”慕容紫靈笑得疏離,正欲轉身歸座,不想再生枝節,卻不曾想那位男子接下來的一句話頓住了她的身形。
“一萬兩,不知小姐可否願意再奏一曲?”說得去淡風輕,語氣卻不容拒絕,這到底是他原本的性情還是故意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