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杏兒驚慌地跑着進了門,倒頭就跪,“爺,福晉,和碩溫恪公主歿了。”
我的心停跳了一拍,半天反應不過來。轉頭看胤祥,他先是眼皮跳了幾下就渙散了眼神,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杏兒看了我一眼,接着說:“宮裡的公公過來報了喪就走了,說是公主因爲難產才……”她頓了頓聲接着道,“……纔沒的,公主嫁過去身子一直瘦弱……”
胤祥突然開了口:“孩子,保住了嗎?”
杏兒答話:“保住了,是雙生兒。”
胤祥明顯鬆了氣,只是臉蒼白了沒有血色,疲憊地說了句:“下去吧。”
在悠久得無法訴說的大片空白思緒中,記憶如同飛奔而來的火車,碾碎了流光溢彩的五色,腦海中總是存留着那身着大紅氅衣頭墜大紅穗子的女子的赧然一笑,她溫柔典雅,高貴寧靜,平和笑着,悠悠嘆氣。
我的淚如決了堤的河,傾瀉而下,去了?在深宮中與我日日形影相依,說話玩鬧,情同姐妹卻更甚於姐妹的格格就這麼去了?說好以後總會再見面,在草原上幽怨一生,隱忍一世的女子成了遠離家鄉的孤魂?
“不知誰有這好福氣能娶到格格?”
“小丫頭強詞奪理恁的不可愛。”
“哥哥,我不願去草原,不願啊。”
我站起了身子,走向胤祥旁邊,他坐在凳子上陷在自己的沉思中久久拔不出來,我輕輕環着他的脖子,頭抵着他的,聲音不像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讓格格安心去吧,在草原上她並不快樂,格格那樣好的人,在另一個地方過得會比在這裡好,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沒有任何人可以讓我們再分離。”
他用手重重地把我拉向他,臉埋在我的胸口,緊緊抱着我道:“她才二十三歲啊。”我仰頭努力不讓淚落下來。嘶啞着但又拼命壓抑的聲音不像是他的,“是我害了她,是我出了事才讓她這樣憂心。”
我緊了緊胳膊,低了頭淚全落在了他的身上。胤祥,這一連串的打擊你究竟還能再撐多久?
容惠格格按規矩葬在了塞外,身體一向很好的我卻突然病了,起先全身無力並不以爲意,也不願再給胤祥添麻煩,過了幾日竟越發嚴重起來。終是驚動了他,着急地過來看了我又責備了幾句,就讓張嚴去請太醫了。在我牀邊坐了下來,仔細看了我半天,心疼地說:“昨兒還好好的,怎麼一天的工夫就病了?”
我拿了他的手與他五指交握,淺笑了說:“沒事的。”看了看他的臉他的眉眼,就坐起了身子,胤祥忙扶住了我,我把頭輕輕依在他肩膀上,他也把頭靠在了我的腦袋上,握着的手一直沒有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