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放心,那個地方不危險,這些魚是自己游到淺灘裡,我纔敢抓的。”
江大富明顯鬆了口氣,“那就好,不過還是要多加小心。這些魚咱確實不能在鎮上賣,被熟人看到了就會到這一帶來找魚。去縣上賣,只是坐牛車進縣要三個時辰,這些魚路上不會悶死吧。”
“當然是坐船去。”江又梅說。
“坐船多貴,單邊一人要三十文,二人就六十文咧。”李氏肉痛地說。
“魚死了損失的錢更多,”江又梅只得拿魚說事,“一條魚可不止三十文咧。”
“嗯,梅子說得對,這鱖魚一斤就能賣五十文,一條能賣一百多文咧。我們坐船去,坐牛車回來就是了。”江大富說。
李氏的嘴半天合不上,“他爹,一條魚就這麼值錢?”
“是咧,這鱖魚只有富人才吃得起。而且五、六斤一條的鮎魚、鯉魚也要賣得貴一些,那個最大個的鯉魚就更不用說了。”江大富嘿嘿樂着。
聽了江大富的話江又梅放下了心,她還真怕這個便宜爹太老實被人騙,看來他也屬於那種面帶豬相心中嘹亮的主。想想也正常,到底是讀過幾年書的人,見識自然要多些。
“爹,咱們回來還是坐船吧,快些。”
“好,梅子說坐船咱就坐船。”江大富笑眯眯地說。
看來便宜爹比小包子好說話多了。
小包子醒了,興高采烈地拉着外公一起坐在院子裡的柳樹下商討着賣魚的價錢,江大富拿着大蒲扇,時而給自己扇扇,時而給外孫扇扇。
江又梅和李氏坐在屋檐下做着頭花和手鍊,時而擡頭望望這相談甚歡的祖孫兩,眼裡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走的時候,江又梅給李氏拿了兩條大鯉魚,“你們吃一條,給爺奶吃一條。”
李氏不拿,“這麼大的魚吃了多可惜,再說讓你大伯孃看到又惹事。”江大富也在一旁附和着。
江又梅想想也是,被大伯孃看到問起來還真不好說。就拿草繩套住兩條鯽魚,“那就拿這兩條吧,鯽魚熬湯補。”
李氏點點頭,“好,拿回去給你大哥和爺奶補補身子。”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江大富就擔着兩個大桶來了,他們把四條鱖魚和一條最大的鯉魚放進一個大桶,另一個大桶放了五條大魚。又把剩下的四條魚裝進一個小桶,把狗魚放進一個小桶,都蓋上了蓋子。
江大富擔兩個大桶,換上新衣新鞋的江又梅擔兩個小桶,同樣一身新的小包子背了個裝着頭花的小揹簍,三個人踏着晨曦的署光出發了。
來到碼頭,已經有船等在那了。成人每人三十文,小孩子每人十五文,原來古代就有兒童半價票了。
上船後又等了一會兒,船上坐滿十個人才開。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終於到了縣城。
“西市大多是貧民,東市都是些富人。咱這些魚就到東市去賣,只是攤位費要貴些。”江大富領着他們來到東市。
此時已經巳時,攤位都滿了。他們找了好久,纔看到一家賣魚的攤位空了出來,兩兄弟正收拾着大木盆。
他們來到攤位前,小包子又自覺地行使着外交官的使命,用羨慕佩服並且十分真誠的口氣說:“叔叔,你們的生意真好,這麼早就賣完了。”
“是咧,明兒陳老太爺做七十大壽,聽說要擺三天的流水宴,看見我們兄弟的魚新鮮,就買了一大半走咧。”
江又梅看到那幾個大木盆眼睛都亮了,“小哥兒,你們的木盆能不能借我們用用?放心,我們不白用,出十文錢租。”
兩兄弟聽說還有這好事哪有不同意的,忙說:“好說。你們儘管用,兩個時辰後我們來取盆,如果你們賣的快,就把這木盆放在那兒。”用手指了指旁邊指賣豆腐的大嬸,又去和那個大嬸說了一聲就走了。
他們把魚都倒在幾個盆子裡,大鯉魚江又梅沒讓倒出來,“留着,我到別處賣。”
小包子清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賣魚了,賣魚了,特大的黑斑狗魚嘞,五、六斤的鮎魚、鯉魚這也有,還有稀罕珍貴的鱖魚嘞,咦,這又長又薄的是什麼魚?哪位有見識的告訴我,小子在這裡先謝謝您了。”
幾嗓子一喊出來,就圍過來一大羣人。
“這魚還真大唉。”
“這是什麼魚?又大又兇,還滿身黑點。”
“這是什麼魚?又長又薄像把刀子。”
“這大魚怎麼賣?”
“大鮎魚二十五文一斤,大鯉魚和大鰱魚二十文一斤,狗魚、鱖魚都是五十文一斤。”
“給我來條大鮎魚”。一位大娘下手倒是快。
“好嘞,你看看稱旺着咧,六斤六兩。共一百六十五文錢。”江大富稱稱,江又梅收錢。
“我要那條鯉魚。哎喲,別擠呀。”一位大嫂指着一條鯉魚說。
“那條鯉魚是我先看上的,給我稱。”一位大爺不幹了,眼睛瞪了起來。
兩刻鐘的功夫,就只剩下二條鱖魚和黑斑狗魚,還有那不知名的兩條魚,當然還包括沒亮相的“鯉魚精“。
這時,一個穿長衫的青年男人急步走過來,“聽說你們這裡有稀罕魚,我來看看有沒有傳的那麼神。”
他蹲下來一看,“哎喲,這麼大個的狗魚可少見,還有鱖魚。咦,這是什麼魚,薄得像把刀。”
路過的一箇中年男人聽了湊過來一看,吃驚不小,“這是刀魚啊,我還是在金州的地界看到過,沒聽說我們青華縣也有啊。怎麼賣?這兩條我都買了。”
“哎,哎,這位大叔,你這就不厚道了,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我先來的,當然是賣給我呀。”青年男人不幹了。
“年青人,你只是在看,又沒說要買,這兩條魚是我先說買的。”中年男人沉下臉來。
這時剛剛第一個買鮎魚的大娘領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步走來,“太好了,你們還在,陳管事,我就是在這個攤位上買的。”
陳管事指着盆裡的魚說,“這些魚我們都要了。”
“那怎麼行,這些魚是我們先看上的。”剛剛吵着的兩人站在了同一戰線。
那個陳管事很會做人,忙握拳作了個揖,“兩位不好意思,我是城南陳府的管家陳二,我們府上老太爺明兒過七十大壽,想討個好彩頭,弄條大魚回去給他老人家祝壽。你們想啊,人到七十古來稀,多不容易。您二位看看,是不是能通融通融。”
“陳管家,照理說我們的確該先緊着陳老太爺他老人家,只是我們也有難處啊。縣丞家的二公子今兒晚上在我們吉福酒樓宴請府城來的貴客,讓我們務必弄兩個稀罕菜,我也正在找好食材咧,正巧碰上這麼好的魚。”青年男人一臉爲難。
那個中年男人也說話了,“別的魚我不要,你們分,這刀魚你們買了也不會弄,還是我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