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梅勸着衛氏和李氏,“姻緣不能強求,你們看大哥,都二十六了才找到大嫂。有子才十八歲,不着急,再慢慢找找,總得找個他滿意的才行啊。”
現在江又梅的話在江家可是起決定作用的,所以她這麼一說,衛氏和李氏就不糾結有子找媳婦的問題了。
院子裡又熱鬧起來,江又梅聽見小包子和小胖墩在喊着先生,原來是孫先生一家來了。李氏和江又梅忙出去迎孫瑩瑩和她孃親朱氏,李氏上前和朱氏熱情地打着招呼,江又梅則拉着孫瑩瑩的手一起來到西屋。
孫先生和朱氏有一子兩女,大女兒孫芊芊已經出嫁,夫家在綿城,兒子孫珏行二,現在金州鹿鳴書院讀書,家裡就只有一個小女兒孫瑩瑩。
別看孫瑩瑩歲數不大,又是家裡的老小,卻是年少老成,行事也大方得體,不會像大多數這個時代的女子那樣,見到未來婆家人就扭捏不堪,她跟二十幾歲的江又梅很是談得來。
她一來就把小丸子抱了過去,小丸子也很是喜歡這位端莊貌美的大舅娘,老老實實地坐在她懷裡玩着她胸前的一綹黑髮。
朱氏今天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剛哭過的樣子。李氏問道,“喲,親家,你這是咋了?”
朱氏一聽,眼眶裡又泛出了淚水,說道,“不怕親家笑話,我那大女婿忒不是個東西。嫌棄我家芊芊生了個女兒,家裡已經納了三個小妾,前段時間,又娶了個平妻。”
“那可真不是個東西,他們成親也不過三年多,芊芊還那麼年輕,再生就是了。”衛氏說道。
“可不是嘛,那人就是看我家老爺沒當官,纔敢如此放肆。”朱氏忿忿地說道。
原來孫王兩家是定的娃娃親,還是男方家先提出的。十幾年前,孫舉人已經是舉人了,而且學問極好。他的同窗王舉人覺得他中進士十拿九穩,所以爲自家六歲的兒子王知明求了孫家三歲的女兒孫芊芊。孫舉人覺得王舉人學問、人品都不錯,就同意了。
哪想到,學問好的孫舉人運氣不好,連考幾屆都沒中,也就歇了求功名的心思,開始教書育人。而學問一般的王舉人卻考上了同進士,如今還爬上了綿州知府的位置。
王知府還不錯,認了這門親,讓王知明把孫芊芊娶過了門。但王夫人及兒子卻不喜歡芊芊,覺得孫家高攀了他們王家。
婚後,王夫人沒事就往兒子房裡塞人,這回又以芊芊沒生下兒子爲名,讓王知明娶了自己的外甥女爲平妻。
江又梅曾經在去年過年的時候見過一次回孃家的孫芊芊,真是一個溫柔美麗又知禮的女子。她和妹妹瑩瑩個性正好相反,瑩瑩一看便是有主見快人快語的,而芊芊卻是內向婉約型的。這麼好的女子都不知道疼惜,那男人也真是可惡。
衛氏和李氏聽了,罵了一陣那個勢利眼王夫人及王知明,又勸解了一番朱氏。都覺得,孫芊芊還是要想辦法生個兒子纔是,不管能不能把王知明的心挽回來,自己總要有個依靠才行啊。
江又梅心裡卻想,那男人都這樣了,還過着有什麼意思,趁早合離。但只敢想,卻不好說出來。
孫瑩瑩紅着眼圈低聲跟江又梅說,“我說讓我姐姐合離,可我娘聽了還罵了我一頓。”
江又梅點着頭低聲說,“這樣的男人就能不要,是該合離。”
孫瑩瑩說道,“你也覺得該合離?等我見到姐姐就勸勸她。不過姐姐的性子太柔弱,凡事都想着逆來順受,也不知道聽不聽得進去。”
要開飯了,慶大嫂來問在哪擺桌。今天的太陽正好,江又梅就提出乾脆在院子裡吃,大家都說好,連續半個月的秋雨,人身上都快長黴了。
就在院子裡開了兩桌,男人們一桌,女人、孩子們一桌。
秋日的農家院落裡,房檐下掛着一溜排的金色玉米,燦爛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灑下斑駁的影子,雞鳴狗吠,旁邊還有蹲着只老虎,在這樣的氛圍中品嚐美食真是一種享受,也讓孫先生一家原本抑鬱的心情好了起來。
桌上仍然有外酥裡嫩的脆皮魚、鮮香的魚丸湯及肥而不膩的紅燒肉,這是孫先生、陳老爺子及江老爺子的最愛,他們是百吃不厭。
爲了讓江家的廚娘慶大嫂把這幾道菜做好,江又梅及周氏專門對她進行了爲期半個月的培訓,食材都用去了不少。
飯後,孫先生又拉着小包子和小胖墩考校了一番功課後,一家三口才走了。
小胖墩很懂事地要把太爺爺送回家睡午覺,小包子也跟着他去送。出門的時候,李氏還囑咐老爺子早些來吃晚飯。
陳老爺子毫不客氣地應承着,“好,好,我睡了晌午覺就來。”
江老爺子和衛氏都沒回老宅,直接在這裡歇了。
江又有就和江又梅單獨聊了幾句。李華錦的夫人金氏下個月就要生孩子了,這是李華錦的第一個孩子,所以緊張得在衙門裡都坐不住。
李姑娘的親事也退了,不過李府跟周府鬧得是相當不愉快。周夫人到處去敗壞李姑娘的名聲,讓李家很是氣忿,但親事總算退了,所以也少不得忍了下來。可想而知,李姑娘此時肯定是極其難過的。
江又梅看到江又有紅着臉似是無意地念叨着,忍着笑表示,李華錦孩子滿月自己會去,到時會去寬解寬解李華雲。
跟江又有說了一會兒話後,江又梅就抱着睡着了的小丸子領着虎娃回了南山居。
離老遠就看到虎娘正在南園門口坐着,看見她(它)們回來了,就起身跟虎娃交流了一下,然後虎娃就跟着它一溜煙地向南靈山方向跑去。
小夏來把小丸子接了過去,江又梅終於把手臂解脫了出來,她揉了揉酸漲的胳膊,小丸子實在太重,不像個半歲的嬰兒,足有三十斤。
江又梅回了自己的小書房,開始拿着紙筆算起了帳。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有個最快捷的掙錢路子,因爲千里之外的京城,南山居士的畫已經有價無市,幾乎所有皇族勳貴或是文人雅士都拿着大筆銀票在翹首盼望她的畫作能再次面市。
她還在算計着咋能用手裡這些錢再翻翻本,讓自己的財產再多一些。
過去的一年多算是多事之秋,先是擔心林昌祁,後來就是懷了身孕,再就是帶女兒,無暇顧及掙錢的事。現在女兒已經半歲多,她也能幹些別的事了。
今年是個豐收年,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稻子大豐收,每畝的產量比往年多了不少,再照之前與陳之航籤的約,又高價賣給他了,每家掙的銀子較往年高出將近一倍。
江又梅也大賺了一筆,小包子當然賺的更多了。雖然小包子的銀子還沒拿到手,但林進在信中已經寫了,應該不少於五千兩。
前世的經驗告訴她,買地、買房最保值,也最省心。問題是附近的村民都好過了,不可能賣田賣地,要買只有到遠些的地界買。就想着等有空了,還是去趟青華縣,找牙行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地。買房最好就是去金州府買,可是因爲周家的關係,江又梅現在不想在那裡買。看來只有在青華縣城買個鋪面了,最好再買個宅子,偶爾去縣城也有地方落腳。
正算着,聽見小包子回到了南園。江又梅在窗口招手,讓他來自己的小書房。
便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說了,本來家裡的一切開支就要和他商量,再加上北方田地是他的,更得徵求他的意見了。
小包子的本意還是銀子存在錢莊裡纔是最保險的。人的觀念一旦形成,想改是很困難的。江又梅給他講了三年多的金融課,當然也起了一定的作用,他也願意拿銀子來投資。但在他心裡有個比例,存款的數額必須要遠遠大於投資的數額,這樣心裡纔不慌,才踏實。
特別是他一想起金州府的鋪面及京城裡的宅子就胸口堵得慌,那加起來可是一千四百多兩銀子啊,鋪面一年就收個五十兩的租金,宅子就那麼空着,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賣出這個價,這買賣可是虧大了。
這說明了什麼?投資是有風險的,並不是買的來雞都是下蛋的金雞,有些還是不值錢不下蛋的鐵公雞。
看來婦人的見識還是有限,而且又容易感情用事,自己應該多幫孃親把把關才行。
便說道,“孃親不是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嗎?咱家下蛋的金雞已經不少了,錢莊裡的銀子卻不多,所以還是存些銀子的好。再說,孃親買的雞也不是每隻都是下蛋的金雞,咱在金州府買的鋪面花了八百五十兩銀子,賺沒賺多少,卻便宜了別人。還有京城裡的那個宅子,花了六百兩銀子,就空在那裡,多可惜。”
“咱家錢莊裡的銀子還不多?足有一萬多兩咧,而且你在北方的地光今年一年就賺了五千多兩。”江又梅說,小屁孩如今的口氣真是越來越大。
“哎喲,娘,在咱大康的地界上,除了你,就再沒人還嫌錢莊裡的銀子存多了。”小包子很是有些奇怪地看着江又梅,“那銀子又不是跳蚤,多點咋不好咧?”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