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玉兒,你不要這麼聰明好不好,弄得我很沒有成就感。”水溶拉着她一雙小手貼在自己臉上,眼睛卻掉進了裡衣的低領口裡。
“你!好討厭!”黛玉抽出手面朝裡躺下不搭理他。
“玉兒……”水溶側身一手支着頭,一手撫上她的肩,剛要討好。
“啓稟王爺,王妃娘娘,太妃打蓮桃來回話。”雪曦又報。
“讓她在外間回吧!”水溶吩咐道。
“是!”雪曦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便帶了蓮桃進來。
“給王爺王妃請安!”隔了花屏,冷冷濛濛的一個身影下拜:“王爺,王妃,太妃娘娘得了東西十分生氣,立刻起身去榮國府了!派奴婢來告訴一聲,子時之前是不會回來了!有琪雷親自帶了人護衛,安全的很!”
“知道了,下去吧!”水溶差點笑出聲,靜賢一定是這些天沒事做,拿賈家消磨時間去了。明日,賈家定是要被抄了。
“是!”蓮桃應聲下去了。自打趙侍郎平反昭雪,琪風也恢復了趙尚炎的身份,一件事便是向太妃提親於蓮凝。靜賢雖然詫異,卻也成全了二人,熱熱鬧鬧的嫁了蓮凝。
蓮凝婚後做了內院的大管事,服侍靜賢的時間自然有限了。
“孃親去賈家做什麼?”黛玉問道。
“別管了,終究她開心就好!”水溶可憐那賈家半日:“老媽可是比我厲害多了……”
那邊廂賈甲遭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賈母聽聞房中被盜,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猛然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待撇下元春匆匆趕回。驚見那兩處隱秘皆被搬開,還有屋內地上的死屍,當即手腳硬,全身血脈幾近逆行,接連吐了幾口血,賈母鋅終究也熬不住,重重摔倒在地,這一摔,再沒起來過。
見那賈母一聽說房中遭了賦便急匆匆的離去,元春心底很是不滿。好歹自己也是宮裡的娘娘,哪裡有撇下去查什麼偷兒的事!打量着周遭的物件擺設,已無那時的顯赫富貴,這裡原是寧府賈珍的正房,只改了格局又加高了一些。弄些金漆銀粉的刷了,纏些彩色緞子紗幔,雖然看起來也算是有些氣派,卻終究夾雜了一絲落寞在內。隱約約牆那邊休閒街的豔調傳如耳內,無春只能當沒聽見。
“寧府的太伯與大哥哥將那惜春的身世瞞得好苦!我亦無端遭到了太后的訓斥。這般多年,府中竟沒有一點察覺嗎?”元春有孕,體態富態了一些,到底是個沒人,又做過貴妃,氣場架子還是端得不錯。
“娘娘,誰錐想到賈敬心狠到換了自己的親女過去!雖說改名字時大傢伙也議論過,卻終究非選邊府中之事,倒也算了。”王夫人可是憔悴了許多,寶釵的事使她老臉盡失,薛家的財物居然被賈母夥同賈璉給謀了,自己一點都沒分到。算計盡了的金玉良緣,卻成了將她這個二房太太最大的閒心事。
“娘娘,很不必擔心,不管如何,那顏甲的骨血咱們終究沒有薄待。寧府已不存在了,如今提起賈甲,便是這榮國府,不消多久,太后也就消氣了的!”邢夫人眼下春風得意。賈赦病的歪歪斜斜,不但不能像往日一般給她氣受,反而還要看她的臉色。榮府雖失了大觀園,卻吞了寧國府,她成了獨一無二的賈姓國公夫人!
“希望如此……現在極不平穩,府中定要低調纔是!連太后孃家原有的勢力也逐漸被削,更何況賈家,萬不要被拿了錯處纔好!”元春囑咐着。
“是!”在做女眷皆起身應道。
元妃揮退了宮女,只留下幾個女眷,說些體己話。
“娘娘,您在宮中,可否有機會見到林丫頭?”王夫人落座後開口道:“若是林丫頭能解開心結,這府中必然可再度顯赫的!”言話一出,使得在座女人們無不側目。當初可是這王夫人與寶釵兩個明暗容不下林姑娘,更是奪人嫁妝甚至賣了換取好處。如今人家一月竟比肩皇后娘娘,她竟臉皮厚的還要貼上去!真是不知羞恥爲何物!
“母親說的我何嘗不知,只那林丫頭從不進宮。之前嫁妝一事鬧成那樣,如今她又高居攝政王妃之位,不好辦啊!”元春愁着撫了撫肚子,歲說沒有太顯懷,卻也明顯摸到肚子鼓了些。
“娘娘可不要滅自己的威風!”王夫人笑道:“如今娘娘肚族裡可是龍胎!哪個不得高看一眼,待產下長皇子,復位也是指日可待的!”想起元春的身孕,她卻混忘記了元春現在的處境。嬪省親,卻是常在的儀仗,本身就是一個大笑話了。
“母親切莫這般說!”元春現如今如屬薄冰,絲毫不敢出差錯,擡頭左右看了好幾眼才鬆了口氣:“母親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現在可不比往常了……”
“老太太也常打妾身或是鳳丫頭拜訪北靜王府,只根本見不到,連一道門都不得入呢!”邢夫人插言道。
“攀上了王府便不把這些至親之人放在眼裡,不知道北靜王爺到底喜愛那林丫頭那裡!”王夫凡剛剛的憧憬被女兒阻止,不禁有些氣悶,越說越不像了。
“母親!”元春當即沒了笑容,語氣強硬的阻止。她並非向着林黛玉,而是比誰都希望那個姓林的早死!只攝政王水溶寵妻無度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若是王夫人這話傳揚開去,不要說自己肚子中這個並非龍子,便是真的龍子恐怕也會被水溶毀了!
水溶,一個可怕的男人。因暫代朝政,他也出現在後宮幾次。每次看見元春,那眼中若有如無的血光讓她不寒而慄,逃一般離開。不要說巴結林黛玉,只一想到水溶,便已經嚇的邁不動步子了。
忽然,外面一件嘈雜聲傳來,似乎還有哭喊。
“大膽!外面何人喧譁!”元春身邊一名女官呵斥道。
“啓稟娘娘!”有隨行太監進來回話:“賈老太太失了重要物件,已氣極吐血癱了。園子的湖中現了一具屍體,竟是榮國公賈赦!恭請娘娘回宮!”
“什麼!”元春唬了一跳,站起身子:“有沒有請大夫爲老太太診治!國公爺怎麼會……”
“咕咚!”剛剛還眉龜飛舞的邢夫人翻白眼暈了過去,一頭栽在地上。
“恭請娘娘回宮!”身後女官齊俯身催促,不由分說那排了宮女扶了元春便向外走。這可是規矩,省隸期間,府中不管出了何事,就算是娘娘的親爹媽遭毒手死了,也要即刻啓程回宮,再治府中不查之罪。
“娘!”元春掙扎着回頭喊着王夫人,又祈求那個女官:“再讓我說上幾句吧!”
“娘娘,回去吧!”王夫人心疼女兒,先是慌忙叩頭行禮。元春女官一行出門後,才與帶衆女眷緊緊跟在後面。
纔到了院口,外邊的哭喊聲傳來,元春一陣心慌,不再掙扎,順從的跟着宮女踩着紅毯欲離開。咣噹!院外不知何處傳來壇罐碎裂的上音,與侍衛斥責及求饒聲。扶着元春的宮女也停住了腳步,也不知道外面生了什麼事,條件反射的向上音的方向張望,即使隔着不高不低的院牆。
忽然!相反方向一道黑影竄來,直奔元春。侍衛避險均站在遠處,沒想到只有女眷的園子會出這種事!太監宮女忙阻攔,不料濃重的石灰粉被抖出,迷得人睜不開眼。那黑影從阻攔的人羣中到底竄了出啦,手中的匕,深深的剌進了元春的小腹,頓時,血流如注!
“啊——!”元春慘叫一聲,趺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大叫救命。王夫人嚇的手腳都麻了,笨拙的一面扶起元春,一面疊上的哭喊請大夫。
侍衛聞聲趕了進來,制住那人,撕下了罩在臉上防石灰的蒙臉紗。不是別人,正是那薛寶釵!想來是跟着府中的丫頭混進來的。
“你!”王夫人只覺頭疼愈烈,起身擡腳照薛寶釵臉上就是一下子。薛寶釵當即摳鼻都背踢出了鮮血。“你這娼婦!到底爲什麼要這般害娘娘!”
“吐!”薛寶釵吐了一口嘴中的血,笑的明森:“姨媽,你知道這種滋味了?你與那那老不死的謀劃害死了我哥哥,奪了薛甲的財產!你的兒子引來外男毀了我的清白!姨媽,我如今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找還怕什麼!”
“我沒有害蟠兒!蟠兒是被山賊給害了!”王夫人不知道薛寶釵在說什麼,即便是她做的,她也不會承認,更何況對此事一無所知。
“姨媽!你是個忠厚的人啊!這麼多年經你的手害見了多少人,每次的好處要收五幹兩銀子啊!”薛寶釵幾近癲狂:“薛甲的店鋪,全部被賈家給吞了!你說,這次的好處,你收了多少!”
女眷們已被今日一個連着一個的驚雷劈的外焦裡嫩,這可是薛寶釵親口說出來的,還能有假?
“你!你胡說!”王夫人撲身上前胡亂提打抓咬着童鈕,“你爲什麼要害我!你爲什麼要血口噴人!”
這便是水溶所說的大禮!薛蟠得了官位,水榮當即命紫水閣潛藏在吏部的人查閱各類卷宗。不要說沒有任何線索,最近兩年根本就沒提拔過薛的官員。有些明白了怎麼回事,派了人跟在薛蟠的馬隊後面。眼瞅着到了金陵,這薛蟠藝伎跟班果然死在了一羣埋伏的蒙面人手中,隨身的物品也被搶了去,造成劫財殺人的假象。
跟蹤蒙面人回京,接頭的居然是賈璉!看來這個見錢眼開的在王夫人那裡謀不到利益,卻抱緊了賈母的太腿。水溶照來一個小廝易容,化裝成薛蟠的根班之一,好歹終於等到了薛寶釵出事,薛姨媽沒法子只能親自出了賈府照看輔子的機會。
輔子已經背暗箱操作姓了賈,再不認薛家!薛姨媽還未從這震恕中回過神來,便看見了本該與兒子一起被害的小廝在鋪子周圍徘徊,頭上纏着厚厚的繃帶,還少了一隻胳膊。引入了小巷。那小廝跪倒痛哭,悄悄告訴薛姨媽,大公子被殺,自己受了重傷倒地裝死才躲過一劫。聽得那些賊人最後搶東西的時候說什麼:“這下老太太和太太該滿意了,謀劃了薛甲這麼久,可是一筆橫財呢!”
薛姨媽如五雷轟頂,腳步飄忽,遊蕩着回了賈家,見了賈寶玉也沒了好態度。便是寶玉最後與寶釵攤牌的那日。一沒證據,二沒了家財,母女倆已無路可走,心一恆,定要與賈家鬧個魚死網破!薛姨媽在外面假裝低等婆子不小心摔壞罈子引開注意力,薛寶釵死也要毀了元春這胎!毀了元春的身孕,就等於把賈家逼上了絕地!
可憐王夫人稀裡糊塗便被人扣了幾項大罪,連累了元春,這冤屈,可是沒有地方訴去了!
“娘,娘……”無春弱弱的喚着,想伸出手去拉住王夫人。
“太太,大夫還沒有到,娘娘可是不好了的!”李紈跪坐在元春身邊急切的喚道,鳳姐只顧邢夫人,根本不管這邊,尤氏沒了封誥,又少了一個幫手。剛剛那些太監宮女已被寶釵的石灰迷了眼,無法服侍,亦無人做主。_其實隨行的女官,都要會應對一些緊急情況,例如止血包紮的處置,可眼下都被薛寶釵放倒了,只能說元春的壽命到了!
“大夫呢!爲什麼還沒有到!”王夫人披頭散,淒厲的恕喝。
“太太!太太!”彩雲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大夫來了……”
“來了還不快給娘娘診治!”王夫人馬上要到了崩潰的邊緣。
“太太!”彩雲跪倒哭道:“門子說大夫被北靜太妃趕走了,說既是給娘娘看病,如何能不顧禮儀規矩,更何況娘娘懷着龍子!已打人去宮中請太醫了……”
“北靜太妃!她來幹什麼!”王夫人雙眼赤紅,恨不得長出尖尖的牙齒咬人。
“太妃……太妃……說她是……路過……”彩雲顫抖着答道。
“老天!你要毀了賈家嗎!”王夫人擡起雙手厲聲質問,一眼眼見了被侍衛壓着跪在那裡,卻冷笑連連的寶釵。衝過去恕罵着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力道之大,兩個侍衛都拉不開。
“娘娘!娘娘!”李紈感覺到元春痙攣了幾下便軟了下去……
百餘名侍衛護着,靜賢坐在鳳攆裡吃水果。一面把玩着手中的布偶,一面呸呸的吐着葡萄籽。本來想二次大腦賈家來着,可一來才知道,這賈家自己要把自己玩死了!
算是不能空手來,聽聞元春遇刺,二話不說趕走了大夫,叫了下人進宮去請太醫。今晚兒子回府,自然由水沁在宮中留守,不管元春笛子裡是個什麼孽種,到底掛了皇子的名。省親省到掉了孩子,這可好玩了!
附近的老百姓也被賈府鬼哭狼嚎吵醒了不少,披了衣裳紛紛跑到寧榮街來看熱鬧。
不出所料,沒多久,戴權帶着大內侍衛與太醫策馬雞翅而來。遠遠見了鳳攆,趕緊下馬一路小跑過末請安。這轎攆是北靜太妃的鳳輦,那可是太后之尊,不能不敬!
“奴才見過太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戴權跪倒問安。
“本太妃閒來無事,出來溜達溜達,不想竟碰見了這事。溶兒現在攝政,我自當維護規矩禮儀。賈嬪娘娘遇刺,想來隨行的女光定會初步處置妥善,深夜勞動公公親自帶人前來,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到最後,靜賢在鳳輦中輕聲輕笑起來。
“不敢不敢!奴才惶恐!這本是奴才分內之事!”戴權俯在地上不敢起來。北靜太妃的手段,他近一段時間可是連連有所耳聞,連整日謀劃別人的太后也被她治的跳腳而無計可是。靜賢的令子一下,他還哪裡敢有絲毫怠慢!
“嗬嗬嗬,戴公公還是真會講話!”靜賢在這裡七扯八扯的說些沒用的廢話,身後跟來的太醫皆跪着不敢出聲。終於吃完了那幾串葡萄,靜賢才話:“行了,這麼完了,本太妃也溜達夠了,擺駕回府!”
“是!”蓮芯一揮手,王府的儀仗整隊,琪雷一聲號令,浩浩蕩蕩的離了寧榮街。
待到大內侍衛包圍了榮國府,太醫趕進去查看時,元春已失血過多,氣絕身亡……十幾歲幾宮學習禮儀,十幾年高高在上,臨死前呼喚親孃卻不得迴應。那王夫人只顧着泄自己的怒火與怒氣,對元春的呼喚充耳不聞。直到侍衛強行將她拉開,纔想起被刺傷的元春,撲過去時,女兒已沒了氣息……
黛玉怎麼也沒想到,一太早起牀,進來服侍自己的,居然是已經嫁到山西的雪雁!
“姑娘快淨面吧,待會兒水涼了!”雪雁已是婦人的髻,微微圓潤起來的臉,倒是讓人看了極放心。
“雪雁!”黛玉激動的起身快步走過去拉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好久,又摸了摸她的臉:“你沒有去山西嗎?衛若蘭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