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扶着身旁的假山,彎着腰,忍不住大笑,笑得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阿竹……你……你說……那白玉笙……現在怎麼樣?”
“看來姑娘還是很關心在下的嘛?”頭頂驟然響起一道低沉又磁性的嗓音,擡頭望去,只見白玉笙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從假山上躍了下來,走到我的跟前。
我一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阿竹也慌忙地走過來扶着我。
真是失策,居然忘了這傢伙的武功高出阿竹許多,要追我們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唉,現在怎麼辦?
裝暈倒!不行。
逃跑!沒他快。
剛纔那招!不行,那些女人還不知道在什麼角落呢。
見我不斷變換着的神情,白玉笙脣角一勾,笑道:“姑娘的招想好了嗎?”
“啊?”我一怔回了神,呵呵乾笑兩聲,道,“白公子說哪的話,您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支梨花壓海棠,我仰慕您還來不及呢,怎麼捨得對您使什麼招呢?您……誤會了。”
阿竹低下頭,扶我的手頓時緊了緊,身子一陣抖動,這丫頭都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敢偷笑。
下一秒,白玉笙的臉就近在咫尺,臉上掛着意味不明的微笑,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全噴灑在我臉上,又癢又麻,“是嗎?”
說話就說話,幹嘛離那麼近,我咬咬脣,略向後退了一步,訕笑道:“當然,當然。”
“蝶兒?”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嗓音,回頭,是楚廷英。我發覺自己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的人會如此的激動,簡直是愛死他了,TNND,楚廷英他來得還真是時候。
一個轉身,我便衝進楚廷英的懷內,雙臂環上他的腰,臉兒不管不顧地蹭着他的胸膛,驚喜地叫道:“哥,怎麼現在纔來,人家好想你。”
一聲低沉悅耳的笑聲從左邊傳來。
左邊?有人?是誰?
楚廷英的身子明顯的僵了一下,但只是那麼一瞬間就恢復了,他雙手緩緩地抱住我,低頭在我耳邊輕笑道:“你也有怕的時候?”
他知道?我一怔,隨即低聲笑道:“你看出來了,其實只是不想惹麻煩而已。”
“楚兄,韓兄,別來無恙。”白玉笙走過來瞥了我一眼,臉上掛起了淺淡的笑容。
韓兄?韓俊啓?不會這麼巧吧?我頓時滿腦黑線,原來在楚廷英的左側的人是他。唉,真是倒黴,這不想遇到的人怎麼個個都在眼前晃。
他們同時向白玉笙打了聲招呼,我偷偷地探出頭往左邊望去,卻和韓俊啓投向我的目光撞個正着,不由一愣。
果然是他——韓俊啓!
他身着藍衣輕紗袍子,頎長的身形閒適而立,卻絲毫不顯瘦弱,俊美白皙的臉龐上挽起一抹似笑非笑的魅惑笑容,眼眸深邃而幽遠,漆黑如緞的長髮僅用一根髮帶束在腦後,更顯瀟灑。
“蝶兒。”楚廷英放開了我,我也鬆開了懷抱他的手,“這位是天下第一樓的樓主韓俊啓,韓公子。”
我臉上連忙裝出羞澀的樣子,以掩蓋方纔的失態,微微欠身,低頭細聲道:“蝶依見過韓公子。”
韓俊啓伸手將我的身子扶直,挑眉笑道:“楚姑娘好像認識在下。”
我一怔,趕緊左顧而言他,道:“韓公子您才貌雙絕,風度翩然,豔名遠播,蝶依雖沒見過韓公子,但對公子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今日得見,自是倍感親切,有如……在夢中見過一般。”
“哈哈……”身後傳來一陣開懷的大笑,“楚兄,令妹可真有意思。”
我忍不住打了個抖,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白兄見笑了,蝶兒,這是蜀天堡的堡主白玉笙,你們……剛纔應該已經認識了吧?”
不認識!我咬咬牙,但轉過身時,臉上的笑容卻是要多親切有多親切,低頭細聲道:“蝶依見過白公子,先前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與蝶依計較。”
白玉笙伸手將我扶了起來,臉上的笑容很迷人沒錯,可我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懷好意,“楚姑娘不要多禮,你哪有冒犯在下,你不是還誇在下玉樹臨風,氣宇軒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一支梨花壓海棠,還說仰慕在下很久了嘛?怎麼?這麼快就轉了方向?”
我脊背一寒,惶恐地瞪着他,一腦黑線!完了完了!我明明想敷衍他們,結果這話繞來繞去,倒把自己給繞進去了,現在怎麼辦?鎮定!鎮定!我深吸了口氣,裝吧,裝到底,隨即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又嬌又媚,“白公子,蝶兒是很喜歡你沒錯啊,可蝶兒也捨不得韓公子啊,二位都是人中之龍,蝶兒在家的時候就常聽兄長提起二位,說二位年輕有爲,英俊瀟灑,而且還富甲一方,無論嫁與你們中的哪一位,蝶兒都將成爲這個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而且還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哼,你不是不喜歡花癡女嗎?那我就偏要裝成她們那樣,看你能奈我何?
楚廷英聽到“兄長提起”的時候,頭上頓時降下一頭黑線,暗道:這丫頭信口胡說居然臉不紅,心不跳,也不知道她又要耍什麼花樣?
阿竹則是把頭低得不能再低了,全身還不停地抽動。
白玉笙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是嗎?那你見到我的時候,眼中爲什麼沒有癡戀和灼熱?”
呵!這人果然如我預料的一般……自戀。他要所有的女人都臣服在他腳下,他喜歡那種被人追捧的快感,喜歡在無數個女人之間周旋,看似多情實則無情,女人對於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他允許自己掌控別人的一切包括心靈,卻不能容忍別人來控制他的行爲,這種自戀也許已經到達了變態的地步。這種人絕對是我不能招惹的,他……會給我帶來災難。
是以我面上仍舊是一副嬌羞萬分的樣子,嗲聲嗲氣地笑道:“那是人家看你看呆了,忘了反應了嘛!”
“哦?”他挑挑眉,“那後來你爲什麼要逃?”
我的臉因緊張而染上了一絲薄紅,這情景看在別人眼中應該會當成是我的羞澀吧,我笑了笑,繼續圓謊,道:“人家想引起你的注意嘛,這叫欲擒故縱。蝶兒本以爲白公子不中意蝶兒,所以故意傷心地逃離開,所以纔會向韓公子表達愛慕之情。沒料到白公子您還是追來了,您知道嗎?蝶兒那一刻有多開心嗎?現在看來,公子也喜歡蝶兒,既然如此,那麼就請公子明日到我楚塵山莊來提親吧,我爹他一定會非常樂意的,我們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說完,我驚覺到自己的手心居然已經滲出汗來,這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知靈不靈?
白玉笙的臉變得越來越青,眼神也越來越冷,冷得絲毫沒了溫度。
我暗暗嘆了口氣,快結束了!
我繼續裝作無知、市儈的樣子,嬌聲道:“白公子,您怎麼不說話了,明天您什麼時候來提親啊?我好讓家裡人準備一下。”說着,我還上前故意伸手挽上他的胳膊。
他厭惡地甩開我的手,冷冷地說道:“楚兄,韓兄,在下還有事先行告辭了。”
說完一揖,轉身,正準備離開,我又趕緊跑上去扯住他的衣袖,叫道:“白公子,白公子,您別走啊,您還……”他使勁甩開我,提氣一躍,在空中幾個虛踢,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偷偷笑了笑,藉着白玉笙的力,故意地往楚廷英的方向倒去。其實我說的話要仔細一捉摸,絕對是破綻百出,只是白玉笙他太自負了,太驕傲了,他那高傲的自尊讓他暫時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以至於讓我有驚無險地矇混過了關。
楚廷英一把接住了我,我繼續賣力地演着,“哥,白公子他什麼時候來提親啊?”
韓俊啓的嘴角扯過一道似有若無的冷笑,眼中閃過一瞬而逝的鄙夷,但我卻沒有漏過,看得清清楚楚,哼哼,我的目的達到了。
“楚兄,在下也有事,先行告辭了。”說完一轉身,提氣一躍,便掠出了數丈遠。
我故意扯着嗓子,對着他的背影叫道:“韓公子,韓公子,您別……”走啊!
“哈哈……”見他們都沒了蹤影,我心底的那股笑意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笑得都直不起身來。
楚廷英在一旁扶着我,淡淡地說道:“你是故意的。”
“是啊,哥。謝謝你沒有揭穿我。”我直起身子拍了楚廷英一下,隨即轉身又拍了拍阿竹,“我說阿竹,笑了這麼長的時間,你也該歇歇了吧。”
“小姐。”阿竹擡起頭,滿臉都是淚水。
我擰眉又嘆氣,道:“阿竹,你這是在哭還是在笑啊?”
“小姐。”阿竹撇撇嘴,委屈地說道,“我想笑,可又不敢,笑意就化成了眼淚,哭了起來。”
“唉……”我一邊幫阿竹擦眼淚,一邊無奈地嘆道,“你呀,差點壞了我的事,要不是我故意擋在你的面前,他們可能早就發現了。”
“對不起,小姐。”
“算了,反正現在也沒事了。”
我轉身看向楚廷英,他的眸子閃了閃,似乎想說什麼,又頓住了,只是咬着脣,一瞬不瞬地緊盯着我,於是我笑道:“哥,你有什麼要問的就儘管問吧!”
楚廷英頓了一下,蹙眉道:“你……你好像很不喜歡他們,可是沒道理啊,你跟他們都是初次見面,況且你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他們都是人中之龍。”
我輕輕一笑,隨即目光灼灼地射向楚廷英,挑眉道:“哥,你這是想爲我做媒嗎?”
楚廷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沒那癖好。”頓了頓,他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樣做,對你的名聲很不好,若這是你對爹的報復,那也不能糟蹋了自己。你……這樣,以後……怎麼嫁人?”
我失笑一聲,道:“哥,今天這事跟爹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別想多了,我這樣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就不用擔心我了,倒是你,今天可不要錯過機會,好好的挑,幫我娶一個好嫂子回家。”
“你……”楚廷英面上一紅,憤憤一甩衣袖,“不跟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