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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那團蘊含着血蒙記憶的元神纔剛剛被送到宗主手中不久,他及時尋人一起破解已經很費精力,故而也不曾告知他人,唯獨只有宗主與少數參與破解元神的散仙方纔知曉。現下紀傾這般說,顯然是要趁此機會,將其中隱秘,都說給在座衆位大能並上兩位巡察使知道。
紀傾話音落後,那些仙修大能看向師兄弟兩個時,目光越發和氣。
若說先前因着人魔的處置還讓他們仍有隱憂,如今知道了這兩人的本領、功勞,也很是認同紀傾之言。
如此良才美質,不當讓他們寒心,何況他們兩個,也確是言之有理。
當下衆大能的心思,又重歸宗主身上。
既然能被宗主鄭重提出,想必那消息非是一般二般,應當頗有分量纔是。
紀傾面容一肅,手心裡,就放出了一團光芒來。
此光聲勢雖不浩大,卻是直接飛上半空,倏然化作了一片光幕,顯露出許多連續閃動的影像來。
紀傾又道:“血神宗極是狡詐,若非還有兩位師叔保駕護航,及時搶出,這團記憶早在破解之時立刻自爆,要讓我等白費心機了。”
衆大能心中一凜,對這記憶,便越發看重三分。
那影像裡,正將許多瑣碎略過,以衆大能神識,自然立時尋到了得用的消息。
因着這記憶乃是由血蒙得來,因此諸位大能所見,也是血蒙所見。
只見血蒙身披灰黑長袍,與一衆同樣打扮的弟子,穿過了一條長長的黝黑甬道。這些血神宗弟子,大多都是金丹後期巔峰修爲,還有少數元嬰初期,但看起來,境界都不甚穩固。
然而他們身上血氣煞氣都極旺盛,血蒙在其中亦算不得最佳,想必這些弟子,也都是血神宗裡極優秀的數十位了。
衆多大能都生出了警惕。
若是這些弟子,全都進階元嬰,且鞏固了境界,血神宗的實力,無疑將是大增。
需知每一代弟子中,能稱爲天才者雖多,可若是要在天才裡佔有一席之地者,則是甚少,名氣不足,修爲不足,悟性不足,皆不可如此稱爲。且即便是天才中天才,成就金丹容易,成就元嬰則十分困難。十位天才佼佼者裡,九成九都要在結嬰之時隕落,剩下的那一人,纔可說是絕世天才。
在傾殞大世界裡,不論仙道魔道,同代中的絕世天才,相差都不會太大,即使有稍勝一籌者,卻也只是多出數人,絕不會強勢壓制。
五陵仙門裡,優秀弟子極多,又是這傾殞大世界中最巨仙門,每每都能壓制其他各大門派,鎮壓一方氣運,爲仙道領頭巨派,纔不至於讓仙道損於利益之爭,對與邪魔道爭鬥不利。
可是顯然血神宗所圖甚大,他們將這許多弟子都帶了去,倘使能有六七成順利結嬰,在這一代裡,便幾乎可以同好幾個門派相抗了!
尤其是,縱使並非是天才裡的天才,有些光芒暗淡些的傑出修士,若是在金丹期卡了多年,積累雄渾,能借此一舉突破——到那時,仙道危矣!
影像裡,衆多血神宗弟子,已然走出了那甬道。
眼前是一間密室,裡面立着好幾位血氣濃郁到幾乎要凝聚成實質的血神宗長老,他們一人手持一件奇怪的血色法寶,忽然往前方一湊,登時在他們中間形成了一個血色的拱門,裡面似乎隱隱能夠瞧見什麼。
下一刻,有血神宗長老說道:“爾等速去,自行挑選奇礦!若是承受不得那異鐵煞氣,當立時更換,否則必然難以打磨,亦不能助爾等突破了!”
那些血神宗弟子都是露出喜色,紛紛爭先恐後,走進那拱門之中。
影像在這時,稍稍扭曲了一瞬。
等再度清晰時,另一幅畫面,就被顯露出來。
血蒙看見了一條蜿蜒的小型山脈,光禿禿的沒有任何生靈、植株,只有灰褐色的土以及黏在上面的,一顆一顆大小不等的奇怪礦物。
這畜物看起來毫不起眼,好像是石頭,又好像是鐵塊,可是在這些邪魔看過後,則都是面露奇異之色。
記憶到底只是影像,不能讓人產生同樣的感知,只憑血蒙的感受,那似乎是一種極邪惡的氣息,彷彿是許許多多的煞氣怨氣負面之氣結合起來,最終全都匯聚在那小小的異鐵上一般,讓這些修煉邪魔道的血神宗弟子,都在一剎那感覺到刺痛,甚至有些被迷惑一般!
漸漸影像近了,是血蒙接近了其中一塊異鐵,那異鐵的本來面貌,也更加清楚。
色澤偏褐,七彩流動,而彩光輪轉時,在那紅色處稍顯滯澀……這、這是!
此物爲何,真叫師兄弟兩個再熟悉不過。
徐子青心驚之下,喃喃出口:“天魔石……”
這話一出,滿座俱是看來。
“小子,你認得此物?”
“天魔石爲何物,老夫不曾見過!”
“若是你知曉詳細,還要速速道來!”
徐子青苦笑。
他當真是萬萬沒有料到,那傳說裡的奇礦,居然會是整整一條小型天魔石礦脈。
要說天魔石此物,據千傀萬儡門傳承所言,乃是天隕石變異而來,而那天隕石每每許多年方會發現,每每發現必然只有一塊……既然如此,天隕石數目如此之少,那天魔石必然也是極少纔是。
哪裡能有人想到,會一次出現這許多?
再者,原本天隕石要變異爲天魔石,就需得吸收大量惡氣,即便天隕石形成了礦脈,可若要讓一條天隕石礦脈化作天魔石礦脈,又當有如何海量的惡氣,方能早就?單單一想,便使人毛骨悚然。
徐子青一轉念,又想起乾元大世界裡,有邪魔利用孩童血肉之軀,蘊養天魔石之事,心裡一寒。
哪怕是那處,也不曾出現過這許多的天魔石。
而他更不知曉,天魔石居然還能相助邪魔道突破關卡,當真是不可思議!
千傀萬儡門中毫無此類記載,莫非是他們也不曾察覺?
是了,那門派雖大,卻是以研究傀儡爲重,雖算是左道門派,但到底也是仙修爲主。他們癡迷傀儡,不能想到藉助天魔石突破之事,倒也不足爲怪。
短短一瞬,徐子青思緒萬千,居然難以理出頭緒來。
他聽得了好些大能發問,就往雲冽處看了一眼。
雲冽稍沉吟,微微點頭。
此事關乎一界天地大劫,爲一界之大事,雖在乾元大世界裡,天魔石消息只有極少數人知曉,他們亦不對旁人說起。但如今事到臨頭,還是需得讓宗門師長得知此中厲害,方能便宜行事。
徐子青略一想,也覺確是如此。
當下裡,他就從得了那千傀萬儡門傳承時說起,乃至幾番發覺少量天魔石蹤跡,後更發覺邪魔行惡蘊養天魔石,以及周天仙宗中五陵一脈亦有藉助天魔石之事云云,全都告知。
在座衆多大能,俱是五陵仙門裡頂尖的妥當人物,絕無他宗探子,也對本宗極有歸屬之感。紀傾乃是深謀遠慮、一心爲宗的本門宗主,他所信任的人,自是德行、修爲、忠心盡皆不缺,乃是核心中的核心人物,他們師兄弟兩個,想來也不必擔憂消息外泄。
聽完徐子青言語,那些大能們,氣勢也都凝滯起來。
處處皆有天魔石的蹤影,且一次比一次越加駭人,這偶然得多了,便不再是偶然,而是他們發覺的蛛絲馬跡了。
若是這天地大劫不僅在此界有了痕跡,更是早早在乾元大世界裡都有所反應,其中隱秘深奧之處,怕是一時是窺不清明瞭。
同時,所有仙修,都不由生出了一種芒刺在背之感。
就彷彿時,無形中有一雙厲眼,在隱隱約約地,盯着他們……
若所想是真,那難以揣測之物,究竟在想什麼,究竟,又在圖謀什麼?
再說當日,血神宗。
一道殘破血影好似一抹流光,劃破天際,直奔那宗內的血神海里。堪堪到了後,血影直闖其中,大口大口吞食血氣,再將手裡二人,擲到地上。
這二人裡,一位是相貌英俊的邪異男修,另一人則是膚色蒼白的絕色女子,兩人看似氣度十足,但落地後,卻顯得有幾分狼狽。
血影也落在地上,是個極剛毅的男子,他渾身出血,顯然身受重傷,膚色比起那女子更白,氣勢卻異常陰冷。
他並未同兩人說話,只是毫不停留,快步往血神海更深處行去。
很快,血氣越來越濃,已經讓人無法看清男子面容,周圍之地,也再沒有了一個人影。而這男子卻是立刻尋到一處空曠所在,咬破十指,在地面上飛快地畫出了許多詭異的圖紋,一瞬間,就沒入了地裡。
再過得一霎,男子也消失了。
在那無盡的黑暗中,一個人影蹣跚而行,他每走一步,都要流出更多的血來,每走一步,都要嘶聲出口:“魔主!魔主!小奴安天艾,求見魔主!”
一聲一聲,直如泣血一般。
他走得很遠,也走了很久,直至腳底皮破血流,直至他自己的鮮血流出大半,直至他真元消散,幾乎沒了力氣。他卻還是伏□來,慢慢地向前爬行。
終於,他感受到了一股威壓。
一股可怕的,讓出竅期的血魄魔尊都無比畏懼的恐怖威壓,不知從什麼地方,降臨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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