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章

211章

青年的火焰如此厲害,讓那狐女驚恐萬分。

她看着青年修士,口中哀鳴不止,連聲求饒:“若仙長肯饒過我的孩兒,我願將皮毛內丹一併奉上,還望仙長答允!請仙長手下留情!”

青年並不理會狐女懇求。

徐子青見狀,就躍下大石,口中說道:“初次相見,不知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那青年修士挑了挑眉:“我是南崢雅,你又是何人?”

徐子青見他並非太過冷淡,就笑道:“在下徐子青。”

南崢雅又問:“門派?”

徐子青老實說道:“五陵仙門。”

南崢雅脣角微彎,似笑非笑:“倒是個名門弟子。”

徐子青雖覺他態度古怪,卻未發覺有什麼惡意,就想了想,指點那狐女說道:“南崢兄要如何處置?”

狐女才知上頭尚有其他修士,一望便知此人氣息平和,是個不濫殺生的。但她纔要換個人來求饒,又在心底生出一種危險之感,好似若是接近,就要發生什麼極爲可怖之事一般。她素來相信自個的直覺,感應到此,就不敢造次了。

也因如此,她便不曾看到那青衣少年腰上一段藤蔓先是緩緩昂起,又漸漸垂了下去。

南崢雅漫不經心看了那狐女一眼,說道:“既然對我無用,你便任意處置了罷。我尚有事,不必送了。”

他說罷擺了擺手,就轉身而去。

徐子青與他並不相熟,心裡雖有遺憾,倒也不曾追上與他同行。只是他再低頭看到那滿眼悽哀的狐女,就有些頭疼起來。

在他看來,狐女死不足惜,可狐女若死,幼崽也難存活。

略沉吟,徐子青便決定要讓她自生自滅,而那幼崽非他族類,是生是死,天道之下,也理應有它自個的造化。

想到此處,他也要離開。

不想才走幾步,就覺身後有勁風拂來,徐子青當下一個晃身,已是向後飄了三五丈遠。

原來是那頭青狐探頭過來,張口欲咬。

徐子青目光一冷:“我放你一命,你竟想吞吃我的血肉麼?”

若是如此,他定要親手把她殺死。

青狐強撐疼痛,昂頭說道:“我如今已如風中殘燭,就快死了,哪裡還敢打仙長的主意。不過是一時心急,想要讓仙長留步罷了。”

那一咬也非是要咬傷人,而是要咬住這青衣少年的衣襬,讓他聽她說話。

徐子青神色微緩:“你我不屬同類,無話可說。”

狐女猛一咬牙,再度化作了女子的形象,只是這形貌雖然怯弱柔美,終究形態不穩,越發顯得可憐:“我早年也算作惡多端,心甘情願死在仙長手中,內丹皮毛盡皆奉上,唯獨我放心不下這個孩兒,就求仙長收它做個獸寵,爲仙長效勞。”

她一說完,就雙手捧住那一個白團兒,勉力舉了起來。

那白團兒乃是一隻白色幼狐,生得玉雪可愛,乖巧幼嫩。它啾啾低鳴,眼裡一片澄澈,恍然不知世事,天真無暇。

很顯然,它纔剛剛出生,從不曾沾染過鮮血。

徐子青見到,心裡便微微一動。

天下的生靈,纔出世時總是純潔無比,這幼狐看來資質不錯,若是棄它不顧,它或是就此死去,或是能活下來,卻要變得與平原上的諸多妖獸一般嗜血好殺。

如今分明還可以將它調教,走上正道,他當真要不理會麼?

“我這孩兒乃是天狐之體,來日必堪大用。”見徐子青似有遲疑,狐女泣淚不已,一雙美目中盡是哀婉,“求仙長垂憐!”

她深知若不能打動這少年修士,待她身死,孩兒也定然沒有命了。爲此她便有千萬個不甘願,也只好把這孩兒的天資說出。

徐子青一聽,就有一分驚異。

妖狐是妖獸,天狐卻是靈獸,這狐女原型乃是青色妖狐,卻怎麼生下來的孩兒卻是天狐?

如若她所言不假,可不能將天狐留下。

天狐自古便是一種靈物,倘使好生教導,甚至能成就仙道,只做一個獸寵便已是很可惜了,而如若要它同妖獸爲伍,之後墮落變作吃人的妖狐,卻是給修士增加了好大一個仇敵。

想到此處,徐子青又有些明白。

那三角莽獸之所以緊追這一對狐狸,雖未必知道什麼,想必也是察覺了這天狐身上血脈濃郁、是爲大補罷。

心裡已有決定,徐子青仍有懷疑:“之前南崢兄在此,你爲何不將此事說與他聽?”

狐女知他動搖,心裡大喜,連忙說道:“那位仙長將我等視爲畜生,對我等並無絲毫悲憫之心,如若孩兒跟他,後果實難預料。而徐仙長乃是仙道大派弟子,性情也很和善,雖是考慮甚多,可若當真收下孩兒,也不會太過苛待……胡楣一片愛女之心,只求仙長能憐憫一二。”

此言極爲真誠,將那些小心思也說了個明白。直聽到此處,徐子青才輕嘆一聲:“也罷,天狐難得,總不能讓它淪落。”

說完,終是伸手接過了那白團兒來。

狐女支撐到此時,欣喜之下,再也不能維持人形,就無力癱倒下去。

那巨大的青狐極爲留戀地看了一眼白團兒,也是帶着悲意合上了眼去:“多謝仙長……”

徐子青手中白團兒轉頭,朝着那青狐“啪嗒啪嗒”地落淚,那一團溫溫軟軟微微發抖,又讓他心裡多出幾分憐惜來,隨後就走過去,將青狐內丹取了出來,湊到白團兒身前。

白團兒像是知道這內丹的主人,用鼻頭拱拱,叫聲越發嬌嫩悲涼。

徐子青輕嘆一聲,指尖簌簌鑽出一叢草莖,很快織成一條草繩,將那內丹穿過,又被他給白團兒掛在頸間。

“此乃你母親的內丹,還應歸你所有,今日我將它交予你,除非有修爲勝過我者,方能將它從你頸上摘下。”他摸了摸白團兒的頭頂,柔聲說道,“你母雖爲妖獸,卻愛你至深,即便你將來有如何成就,亦不能忘懷生母以性命護你之恩。”

白團兒擡頭鳴叫,糯糯應聲。

徐子青這時才咬破指尖,點在它的額頭之上:“自今日後便同重華一般,隨我修行。你爲雌性,毛色如雪,就叫做胡雪兒。”

說罷,他再取出一塊備用的御獸牌,將這幼狐收了進去。

數十頭莽獸中間,青衣的少年身形矯健,長劍翻飛,劍尖所指之處,必有一頭莽獸中招而亡。

這些莽獸俱是獨角金角莽獸,不知爲何聚集了這樣大的一羣,但在化元期的修士眼裡,也比螻蟻強不了多少。

而徐子青這般認真對待,實則是在體會真元附着法器的精煉之法。

修士之真元有限,若能在不斷磨練中以最少真元得罪最佳結果,就是一種技藝上的成就,亦能保持後力,堅持長久。

這一種做法,他不止從師兄身上曾經見過,也在比修士不如的武者身上見過。

由此可見,若要精進修爲,也是“一法通,萬法通”。

徐子青沉心靜思,腦中空明,劍招使出時點到即止,恰恰都能奪取一頭莽獸的性命,而每一招所耗費的真元,也越來越少,逐漸接近那最完美的出力點。

忽然間,他振臂而起,劍光掃動——

“嗤嗤嗤!”

最後三頭金角莽獸也倒在了他的劍下,其頭顱滾出,但斷口處卻只有一條血線而已。

徐子青靜靜站立,回想三日前見到的那南崢雅使出的火焰,似乎對真元的運用上,又有了些許明悟。

然後,他將長劍收起,決心再去試一試其他的術法。

自打收下胡雪兒後,徐子青只把莽獸內丹放了一些在御獸牌裡,並沒有準備讓她出來對敵。

而因着又見識到一位強者,他修煉起來也更加賣力,乾脆夜晚也不回去,專心在平原深處磨練。

這幾日徐子青見到的獨角黑角莽獸越來越少,赤角、金角的則慢慢增多,甚至一些雙角莽獸也開始出沒,足見他已是愈加深入了。

同時他也見到更多廝殺慘況,不僅是莽獸與修士、武者之間,莽獸與妖獸之間,同樣有不少爭鬥。

這平原深處,比徐子青所想有更多的妖獸,而且似乎也在平原裡佔據了一席之地。這讓他又不由想道:那幾乎三年一次的獸潮,不知同妖獸有沒有關聯?抑或當真只有莽獸的緣故?

不過轉頭他就將這一片好奇之心按下,莽獸平原多年如此,內中規則早已定下,他只管在此苦修就是,旁的事情,還是莫要多想得好。

如此徐子青在莽獸平原裡,又足足待了半月,纔出去與乾武小令相見。隨後他再度進入平原,再度磨練數旬,只待將要休整之時,方會出去一趟。

這般連續苦修,不知不覺,已過了半年之久。

“泰令主,近來你這小令收穫當真不錯,可是得了不少貢獻點!”

“哪裡,不過是運氣罷了。”

“聽說……有一位仙長在你處掛單?”

“仙長之事,泰某不敢多問。”

三營貢獻堂前,有數人正在對談,有一方既是羨慕,又有試探,另一方則笑着與他來往,說話十分謹慎。

乾武小令這半年以來在軍中評價足足上升一等,自然引起不少注意。

泰峻纔剛交了獸皮與主事查看,此時又得了一些貢獻點。他應付一干人後,便與同伴一同離開。

然而他們卻未發覺,在他們剛剛離開之後,又有幾個人影悄然現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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