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欒璟羲並沒有被乾離的眼神影響,但很快他便回過神來,原因是他們隔壁桌發生了一陣暴動。
欒璟羲順勢望過去,一個身着碧綠勁裝的女子一雙杏仁眼瞪大,手拽一條長鞭,惡狠狠地盯着她正對面的一個男子。
男子一身華服,模樣也稱得上俊美,看起來不像修士,倒像是凡間的貴族公子哥。但欒璟羲能看得出,那男子的修爲與他一般,皆是築基後期。也不知男子做了什麼,女子的表情與動作彷彿隨時都會衝上去殺了他似的。
“方思齊,別以爲你是主家人就可以隨意欺辱人,”女子咬牙切齒道。
“呵,難道不是麼。你爹不過是憑着那保險玉簡才上的位,還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男子聲音輕輕柔柔,聽着直教人心曠神怡。但欒璟羲對這聲音無甚好感,因爲唐倚溫的聲線也是這般類型。
欒璟羲原本並不打算攙和,但一聽保險玉簡,頓時警惕起來,默默將神識圍了過去。
“你!”女子似乎是被徹底激怒,揚起鞭子便向方思齊甩去。
“呵。”方思齊見女子動作,並無動作,只是站在原地輕輕一笑。
鞭子只揮到一半,女子聽到方思齊那一聲,彷彿想起了什麼,硬生生地便停住了。“你給姑奶奶記着!”說罷,便一陣風般走出了酒樓。
欒璟羲見狀,也知道這是與他並無關係,便放心與乾離一道吃起東西來,這段小插曲很快被他拋之腦後。
飯後,欒璟羲又打包了足夠二人兩個月的吃食,方纔發現身上帶的靈石已所剩不多,想起沛儒臨走前給自己留了兩個保險玉簡,欒璟羲便開始琢磨起玉簡出手的問題。但如今天色已晚,身上剩下的靈石還足夠兩人使幾日,於是欒璟羲還是打算先找個住處休息一晚,明日再說。
欒璟羲在坊市上逛了一會,來到了一條滿是客棧的街道,頓時有些不知從何選擇。江天城來往的人流量十分大,於是坊市中便有了這麼一條專門供修士休息的客棧街。欒璟羲在各式各樣的客棧招牌中,瞥見了一個刻意寫得很是圓潤的“方”字的牌子,心中覺得那牌子有些眼熟,便不多做糾結,徑直走了進去。
“客官,要住店嗎?”剛進門,一個胸前的衣服上紋着與店外招牌一樣的“方”字的小二湊上前來。
“恩,一間天階房。”欒璟羲此時已經過了變聲期,聲音已經擺脫了少年人的青澀,卻不像成年人般低沉。再加上說話不急不緩,語氣也不像段沛儒般冷清,自有一股溫玉般的韻味,真真是應了他的名字。
“好嘞,客官這邊請。”小二將欒璟羲帶到二樓拐角的最後一間房,打開房門請欒璟羲進去後,在門外繼續說道,“客官您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叫小的。”
“恩,我要一桶洗澡水。”雖說用個淨身術便能將身體清洗乾淨,而且修士的身體經年累月受靈氣蘊養,又有法袍遮擋,即使是長期不洗澡也不會有問題。但欒璟羲一些凡人的小習慣還是改不過來,即使是在青秦山的五年,一有機會他也要燒上一桶熱水,好好享受一下泡澡的舒適。
小二答應了聲後將房門關上便走了。這家客棧的員工素質還不錯,欒璟羲在心中暗自評價道。
“乾離有什麼想要的嗎?” 欒璟羲揉了揉懷中一直默不作聲乾離的頭髮,柔聲問道。這孩子一路上除了在吃飯時的表情會活潑一點之外,其餘時間都像個玩偶般,不說話,也無甚表情。想到乾離先前在無悠劍派可能遭遇的對待,欒璟羲便想着在分開之前要對他好一些。
“……”乾離聞言,只是將原本挺得筆直的上半身趴到了欒璟羲身上,卻依舊沒說話。他不需要什麼,只希望這份柔情能長久一些。
欒璟羲看着小孩的動作,有些驚訝。之前幾日小孩對他的態度可以說是有些視若無睹,如今這般明顯親近的動作,卻讓他的心情有些複雜。想對乾離說點什麼,但多次張開口,卻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最終只好作罷。
這孩子父母雙亡,從小又遭受虐待,如果將他一人拋在南國大陸,他當如何自處?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將欒璟羲的思緒喚了回來。
開門讓小二將洗澡水布好,轉頭看向正趴在自己懷裡的小孩:“乾離也要一起洗麼?”
“……”要一起洗澡?乾離的耳尖又開始泛紅,雖說自己的身子早就被欒璟羲看光,但他還沒見過欒璟羲的luo體,光是想想那場面,乾離便感覺自己的心神又是一陣劇烈地動盪。
“呵呵,乾離這是在害羞麼?” 欒璟羲自然是沒想到乾離的心理活動竟如此超前,見小孩已經通紅的耳尖,以爲小孩只是羞澀而已。
“……”
欒璟羲見乾離沒反應,便當他默許了一起洗澡的建議。三下兩除二地將小孩剝了個精光,自己也迅速解下衣物,兩人一起進了洗澡桶。
“嗯啊……”一泡進熱水裡,欒璟羲不自覺地發出一聲舒服的shen吟。
乾離看着欒璟羲精壯的身子,耳邊迴響着欒璟羲方纔慵懶的聲音,腦袋轟的一聲之後便陷入了一陣混亂。之後發生了的事情乾離已經無暇顧及了,因爲他眼中只有眼前那副chi裸着的身體,欒璟羲身上的線條十分流暢,看起來似乎這身體很是柔韌,至於柔韌中隱藏了多少力量卻無從得知。
“呵。”欒璟羲發現乾離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卻從脖子紅到了頭頂,不禁覺得有趣。“在看什麼?” 欒璟羲將乾離拉到自己懷中,讓他背對着自己,解下乾離頭頂的髮帶,輕柔地給小孩洗起頭髮來。
“……”欒璟羲說話時的氣息全數噴到了乾離的脖頸間,乾離覺得自己的身體從被欒璟羲的氣息感染到的區域開始,直至最後全身都在發燙,心跳也越來越劇烈,洗澡就是這種感覺麼?
欒璟羲自然也發現了乾離的皮膚越來越紅,但他只道是熱水太燙了,還有些擔憂地問了句:“水會不會很燙?”想來也是自己疏忽了,小孩的皮膚大多比較敏感,自己覺得剛好的水溫說不定會燙到乾離。
“……”乾離木訥地搖了搖頭,他實在不明白爲何自己的身體會發生如此怪異的反應。自從遇到欒璟羲之後,自己的一切都變得有些不正常了。蛇妖的生長週期十分漫長,在妖族,每條小蛇都是到了兩百歲方纔算成年。
如今乾離只有五歲,於人於妖的角度看,他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所以即使他對着欒璟羲,心神會紊亂,身體會發燙,但實際上也僅限於此而已,所以兩個當事人都沒有往其他方面想去。
共浴完後,欒璟羲幫明顯已經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乾離擦乾身體後,便雙雙躺下了。
修真界的客棧一般每間房都有防禦陣與隔音陣,而且欒璟羲在睡前還十分警惕地在房內布了個防禦陣。但到半夜時,欒璟羲卻聽到了自己房間窗外不斷傳來“砰砰砰”的聲響。秉着不多生是非的原則,欒璟羲決定無視那聲音,順手在牀邊佈下了個隔音陣便又繼續睡了。
但那聲音在一刻鐘後,又陰魂不散地傳進了隔音陣內。欒璟羲看着乾離被聲音驚擾到,已經微皺的眉頭,不禁覺得有些心煩。再布上一層隔音陣,在乾離身上下了個保護禁忌之後,欒璟羲穿起法袍向窗邊走去。
欒璟羲不敢貿然開窗,而是用神識隱秘地探出了窗外。
“哼!方思齊,我倆同是築基後期,你以爲你能悄無聲息地將我殺了麼!”說話的女子依舊一身碧色勁裝,但身上五六道極深的傷口在月色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猙獰。
“呵。行不行,試試不就知道了。”方思齊一身華服也被劃破了幾道傷痕,但他仿若毫無知覺般,仍舊是一幅雍容華貴的貴公子般的神情。
又是這兩人。欒璟羲原本就有些煩躁的心情此時更是糟糕了,這兩人打架還真會挑地方。這樣想着,他竟不覺間已經推開了窗戶!
“……”
欒璟羲開窗動作帶上了怒氣,所以聲響不小,此時,正在打鬥的兩人皆停下了動作,看向他來。欒璟羲也因自己來得莫名的怒氣有些不解,自是無言以對。於是在場突然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
半響,一陣涼風吹過,勁裝女子首先回過神來:“道友請助我一臂之力,剷除這奸佞小人,事後汝鳳定當厚謝!”
“道友且慢!若道友肯助在下,在下願將一塊保險玉簡奉上!”此時的保險玉簡價格已經高達兩百萬一枚,欒璟羲是聽段沛儒說過的,方思齊這禮不可謂不重。
“哼!你這小人,那保險玉簡還不是從我爹處得來的!道友莫聽他的,汝鳳之禮定會比他貴重!”此時欒璟羲顯露出來的修爲是築基初期,雖比不上兩人的築基後期,但在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他很可能會成爲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呵,不過一個分家的小姐,竟敢與身爲主家繼承者的禮物比貴重?”雖然方思齊有把握不需人相助便能解決眼前這個麻煩,但若是讓欒璟羲到了對方陣營,那結局誰勝誰贏可就說不準了。
欒璟羲從兩人的爭吵中慢慢回過神來,兩人說話的內容他自是沒聽見,但很快他便意識到,自己方纔心神會不受控制,定是與眼前這兩人有關。果不其然,欒璟羲搜尋了一圈後,發現女子手上的武器並不是白日裡的那根長鞭,而是換成了金元寶狀的……錘子?他有些不確定那是不是錘子,但他肯定方纔那能穿透隔音陣法的“咚咚咚”聲便是那金元寶發出的。
這女子竟是罕見的音攻,而且音攻的方式還如此特別。欒璟羲饒有興趣地看了女子一眼,隨後十分乾脆地,關窗!
欒璟羲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大半夜被擾了清夢,還無辜受了音攻,這個經歷實在令人愉快不起來。回到牀前時,卻發現乾離的眉頭比他離開時皺得更深一分,是在做噩夢麼?伸手輕輕撫平了小孩的眉間的褶皺,欒璟羲在心中暗歎了口氣,便又在乾離身旁睡下了。
“咚咚咚”欒璟羲睡下不過半個時辰,窗外又傳來一陣聲響,下意識地看了乾離一眼,發現小孩臉色有些難看,心中怒氣更甚。但他沒有像先前那般去推開窗,而是在牀上默唸了一遍清心經,感覺心中被音攻挑起的怒火已經消了之後,方纔走到窗前。
欒璟羲在窗前悄悄蓄了半刻鐘的力,隨後左手迅速推開窗,右手甩出一個簡化版的風來陣,直接將原本纏鬥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推至了五米開外。
“要打架滾遠些打。” 欒璟羲提起靈氣,刻意壓低聲音冷冷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內容提要想歪的全部面壁去~!~~~!!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