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要開打了嗎?
看到牀上兩個人衣衫不整地摟摟抱抱,四目相對,含情脈脈,你儂我儂,一副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的模樣,被徹底忽略幹站在一邊的獨孤鳳凜瞬間就黑化了,渾身上下洶涌澎湃地散發出一股見誰撕誰的煞氣,彷彿要將整間屋子都燃燒殆盡,徹底毀滅!
見獨孤鳳凜許久沒有回房,司馬重偃不免有些擔心,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走了出來,一推開門就看到鳳一滿是驚悚地立在門外,不由開口問了一句。
“你這是什麼表情?九爺去哪裡了?”
鳳一默默地擡起手,指了指隔壁的房間,嘴裡不由自主地囔囔了兩句。
“不妙,要出事了……”
雖然說獨孤鳳凜的脾氣從來就不好,但是見到九爺氣成這樣還是頭一回,強烈的殺氣就連站在十米開外的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壓抑着的怒氣比爆發出來的怒火,顯然更叫人心驚膽戰。
不用鳳一多說,在走上前兩步,穿過敞開的房門看見屋子內情境的那一剎,司馬重偃立刻就覺察到了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息,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性,甚至下意識地還退開了兩步,本能地想要避開眼前這種危險的場合……尤其是在看到獨孤鳳凜微側的臉龐時,儘管沒能看清他臉上的神態,但從眼尾那條細細拉長的縫隙之中透射出來的寒光,就足以表達了他此時此刻的盛怒。
看着那個僵直的倨傲身影,司馬重偃恍惚間甚至有種錯覺,彷彿能看到那長長垂落在腰際的青絲,一根一根地,往上直立了起來。
“這是……”回過頭,司馬重偃竟然忍不住有些緊張,“要開打了嗎?”
鳳一也是輕輕地擡手抹了一下額頭的冷汗,一雙沉然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着屋子裡的一舉一動,袖子下拳頭微微握起,不自覺地就已經撫上了腰間的佩劍。
“先不要輕舉妄動,靜、靜觀其變……”
如果九殿下只是冷笑着讓他們出手,那說明他還十分的理智和鎮定,但是現在,獨孤鳳凜顯然是打算親自上陣……這樣一來,局面就馬上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因爲獨孤鳳凜一旦決定親自動手,就表明他很看重對方,所以絕對不會讓其他人插手!
換做平時也就罷了,可是眼下獨孤鳳凜身上的傷還沒好全,萬一當真打了起來,十有八九是會吃虧的!
“嗯。”
點了點頭,司馬重偃自然也是深諳獨孤鳳凜的脾性,只默默地握緊了劍柄,剔着眉眼冷冷地睨着屋子裡的場面,打算暗中襄助獨孤鳳凜一臂之力。
正在兩人屏息凝神地靜候之時,獨孤鳳凜在氣極之下卻是沒有直接動手,大概是考慮到有白司顏在場,萬一打輸了會很沒面子,便微挑眉梢,用一種萬分輕蔑和不齒的口吻,嘲諷着哼了一聲。
“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蠱惑人心,就算得手了又能如何?不過是黃粱一夢,等她醒過來,恐怕只會更加憎惡你。”
聞言,聽出了九殿下口吻之中濃濃的醋味兒,東傾夜沒來由地心頭一緊,像是一隻孤獨的小狗守着唯一的一塊骨頭,清麗的眸光中閃爍着幾分警惕和陰鷙,嘴角卻是緩緩向上勾起,不肯示弱分毫。
“不論是用什麼手段,能得手便就足夠了……不像某些只會擺架子的人,呵呵,連黃粱一夢,都沒有……”
話音落地,獨孤鳳凜被一腳踩中了尾巴,立時就擰起了眉心,目光森寒地殺過去一記眼刀!
尤其是那句“連黃粱一夢都沒有”,更是深深地刺激到了九殿下的自尊心!
意識到東傾夜是真的想要對百里司言下手,而不僅僅只是爲了逗弄她,獨孤鳳凜哪裡還能沉得住氣,當下一揚手割裂了衣襬,從中抽出一條長長的綢布,繼而蒙上眼睛,冷冷一笑。
“我數三下,如果你再不放開她,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對此,東傾夜跟着冷然輕哂,卻是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用挑釁的語氣反問了一句。
“你確定要在這裡動手?閉着眼睛的話,萬一不小心傷到了阿言,把她給疼醒了,你覺得她還會原諒你嗎?”
聽他這麼一說,想到百里司言的額頭被自己失手砸破,獨孤鳳凜多少有些內疚,即便甩手一哼,轉頭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隨口留下惡狠狠地一句挑戰。
“我在院子裡等你!”
東傾夜臉色微冷,目光幽幽,沉聲應了下來。
“好,既然你這麼想打架,那我就奉陪到底!”
“哼!”
摘下綢布,獨孤鳳凜很快就繞過牆角飛身下了樓梯,身後,鳳一和司馬重偃先是面面相覷地看了一眼,緊接着也陸續跟了過去。
屋子裡,白司顏迷迷糊糊,有些摸不透眼前的狀況,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句。
“阿夜,你要去哪裡?”
緩下神色,東傾夜微揚眉梢,笑眯眯地糾正了她。
“叫夫君。”
“哦……”對東傾夜的話,白司顏只能順從,雖然下意識覺得有些彆扭,但還是十分聽話地叫了一聲,“夫君,你要去哪裡?”
“我哪裡都不去,”東傾夜如是回答,“他以爲他是誰啊,我纔不稀罕跟他打架呢……大半夜的,我還是喜歡陪着娘子,只不過這個房間的門被踢壞了,所以娘子我們換個房間好不好?”
白司顏自然是說好。
於是,在獨孤鳳凜孑然一身,獨自立在寒涼的夜風之中等候應戰的時候,東傾夜卻是偷偷地瞞過某人留下的眼線,換了個房間換了張牀,繼續摟着白司顏吃豆腐。
“抱抱我。”
放下帷帳,某人恬不知恥地說。
白司顏依言伸出手,攬過了他的小蠻腰。
“親親我。”
環住白司顏的身子,某人心滿意足地扯起嘴角,繼續得寸進尺地開口。
眨了眨眼睛,白司顏眯着朦朧的眸子看了他一陣,莫名地看得東傾夜一陣心虛,才微微嘟起嘴脣,似乎有選擇困難綜合症。
“親……哪裡?”
東傾夜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當然是親嘴啦!”
然後,下一秒,話音還未落下,嘴角就覆上了兩片柔軟脣瓣,散發着獨屬於少女的馨甜和香氣。
咯噔一下。
東傾夜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整個人頓時轟的一聲像是着火般燒了起來,不由自主地連帶着哄了一大片臉頰,甚至燙到了脖子根。
察覺到他的異樣,白司顏有些疑惑,不免擔憂地問了一聲。
“你怎麼了?發燒了嗎?”
鑑於某人出於靈魂半出竅的狀態,所以口齒不是很清楚,生生地就把“發燒”兩個字說成了“發騷”,惹得東傾夜又是一陣尷尬,以爲被白司顏看穿了小心思,心下惴惴地跳得飛快。
垂眸冷靜了好一會兒,東傾夜纔敢小心翼翼地拿餘光覷向白司顏。
結果一擡眸,對上的卻是一雙關切的眼睛,秀氣的面龐上除了擔憂還是擔憂,並沒有任何其他的神色,純白得如同柔軟的梨花花瓣,令人無端就生出了幾分罪惡感。
其實一開始,東傾夜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只是不想再一個人寂寞如雪地過日子,所以纔會忍不住地想要靠近白司顏,想要賴着她,就算只是天天跟她吵架鬥嘴,也覺得興趣盎然其樂無窮。
後來,在昏迷了幾天之後,一醒來就看到獨孤鳳凜拽着白司顏的手臂吵吵嚷嚷地爭着什麼,雖然兩人的關係在表面上看起來相當惡劣,但東傾夜還是很敏感地察覺到獨孤鳳凜對白司顏的擔心……而這一點,不僅很快就得到了證實,甚至發展得比他想象中還要迅速,獨孤鳳凜的佔有慾那麼強烈而明顯,讓他有了很大的危機感。
然而,即便如此,東傾夜也僅僅是想看着白司顏,不讓她被獨孤鳳凜搶走,所以纔會在獨孤鳳凜去找她的時候,搶先一步跑到了白司顏的房裡,對她用了攝魂術。
最初的目的,不過是爲了把獨孤鳳凜氣走。
可是在白司顏突然間伸手抱住他,跟他說“別怕”的時候,東傾夜幾乎在一瞬之間就徹底淪陷了……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很清楚的知道,或許終其一生,他都不可能離得開她的擁抱,她的溫存。
他是無恥的,他承認。
就像獨孤鳳凜所諷刺的那樣,用攝魂術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從白司顏的身上得到他想要的寵溺和溫柔,虛假縹緲得宛如黃粱美夢,脆弱得只要輕輕一戳,就會破碎。
但他不在乎,不在乎白司顏對他的好是真情還是假意,哪怕她回過頭來捅他一刀,他也認了,因爲這是他應得的。
直到剛剛那一瞬,在白司顏毫無防備地親他的那一剎,東傾夜第一次萌生出想要佔有她的念頭……
身體的悸動,心臟的悸動。
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她的全部,他都想要。
所以,他不能再這樣任性恣意,不能再繼續爲所欲爲,不能讓白司顏……討厭他。
微微收緊手臂,對上白司顏憂切的眸子,東傾夜忽而上揚嘴角,於頰邊綻開一抹清澈的笑意,帶着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堅持,對她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
“睡吧。”
唯有對她,他此生再不用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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