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可……,冉可……!”模糊中我又聽到了那悠遠深沉的聲音,好像來自不知名的遠方,又好像只是近在耳邊。
我使勁的睜開雙眼,卻發現周圍一片漆黑。
“是誰……?是誰在叫我?”我擡起雙手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兩隻手,卻發現無論我的手指離着我的眼睛有多近我都看不清,就好像我陷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一般。
“冉可……,你醒了嗎……?”那聲音依然深沉,不過隨着他的聲音響起,周圍漸漸出現了些許的光亮,我也能看得清自己的所在了。
藉助着這微弱的亮光,我這纔看得清自己自己竟然身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周圍只是一片有如濃霧一般的白色,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到底是誰?”我忍不住打量着四周,大聲問道。
“呵呵呵呵……,冉可,我們又見面了……!”隨着那聲音的響起,身側的不遠處出現了一個黑色模糊的人影,看不分明。
我仔細一打量,驚喜的問道:“周公,是你嗎?”
“呵呵呵呵……,正是老夫!”那身影離着我不遠不近,但卻分辨不清。
“周公,你怎麼又來找我了?難道說……我死了?”我疑惑的看着他問道。
“冉可,你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周公悠遠的說道。
“任務完成了?”我不明白的反問道:“我說周老頭,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啊!”
“呵呵呵呵……,冉可,你可還記得老夫當初與你所言的?”
“當初跟我說的?”我一聽頓時便陷入到了回憶之中,腦袋裡就猶如播放電影一般的閃過一幕一幕,每一張面孔都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接着緩緩消散開來,王五、莫陸、徐府、紅狐狸、我的老婆司徒紅、我的師父洪七、劉傑、郝楚石、月娥、玉瓊和玉傑、明王、小豆子、彩霞和紫衣、林姑娘、狼眼、燕紛飛、四大邪神、無念大師、敲鼓和尚、柳淑儀、京城四傑、南府五王爺、白如意、玉盤龍……,幾乎每一個我所見過的人,所熟識的人全都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是那麼真實又是那麼虛幻。最後連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冉可,你想明白了嗎?”周公幽聲問我。
聽着他的話我突然明白了是什麼意思——也許。我的確該回去了。
我穩了穩自己的心神,看着他問:“周公,難道說我就這麼死了?可是我連自己爲什麼被追殺,是被什麼人追殺都不知道。再說了,還有畢冉呢?”
“他會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你也該回到你該回到的地方。”周公的話裡充滿了寓意。
“可是……,可是……?”我欲言又止。
“呵呵呵呵……,冉可,你與他只不過是一朝一夕,他做回了自己。你自然也該做回你自己纔對。”
“可是周公,那其他人呢……?”
“各人有各人的宿命,你又何必在意他人呢?”
“我可以不在意他人,可是司徒紅呢?與她朝夕相處的是我。我是她老公,還有玉瓊,公主,還有林姑娘,紫衣,小豆子……!”
“冉可……。”周公打斷了我的話,“你本就不屬於那個時空,又何須惦念她們?”
“您說的道理我明白,可是我這心裡……。”說着我擡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裡隱隱的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是心痛嗎?”周公問道。
“嗯。”我鄭重的點了點頭。
“呵呵呵呵……,你們不是常說,珍惜的只不過是個過程,至於結果,就隨它去嗎?”
“可是……陪着我進京趕考的是司徒紅,陪着我給王五找藥引的是小豆子,伴隨着我殿試的是林姑娘,與我一起去尋找司徒紅的是玉瓊……,這一切雖然只是過程,可畢竟都是我親身經歷的,這些……也都是能放得下的嗎?”我看着眼前那道迷糊的身影,理直氣壯的問道。
“冉可,你不必心急,佛家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並非畢冉,又如何繼續替畢冉走下去呢?”
“既然是這樣,那爲什麼當初讓我代替畢冉,代替他迎娶司徒紅爲妻,代替他進京趕考,在代替他受皇上所託巡訪十州……?”
“老夫與你說過,你與畢冉不過是欠債還情,事情既已如此,那倒不如忘卻的好!”
“忘卻?你說得倒容易,你倒是給我忘個試試。”
“呵呵呵呵……,冉可,糾結過去不如展望未來,你屬於自己的時空,難道就沒有自己惦念的人嗎?”
“惦念的人?”我一愣,不由得想起了我老媽。
“冉可,忘記吧……,忘記吧……,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周公的聲音漸漸悠遠,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周身又緩緩地陷入到了之前的那分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
“老婆……,老婆……!”我忍不住一聲驚呼,悠悠的轉醒了過來。
“兒子……,兒子……!”朦朧中我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我努力的睜開雙眼,卻迷糊的看見周圍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屋頂,白色的牆壁,就連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也都是白色的,從擺在一側的呼吸機和衆多的儀器就看得出,這是醫院的一間病房。
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我身邊,待我看清是才發現竟然是我老媽。
“老媽……。”我張嘴小聲的喊了出來,卻感覺自己的喉嚨乾澀難受。
“兒子……,兒子你醒了……?大夫……,大夫……!”老媽聽到了我的輕喊聲,頓時一臉緊張的湊到近前,接着轉頭就對着屋子外大喊。
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魚貫而入,一走到近前便輕輕的翻了翻我的眼皮,接着有用聽診器在我的胸前聽了聽,接着直起了身,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人看着老媽說道:“心跳正常,血流暢通,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多休息幾天應該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謝謝你大夫,謝謝你大夫……!”老媽一陣道謝,便又坐在了我的牀邊。
“老媽……,我怎麼了……?”我看着老媽,沙啞着嗓子吃力的問道。
老媽見狀忙扶住我,神情關切的看着我說:“你還記得那天嗎?你剛剛相完親,正準備和孫琦去酒吧喝酒,路過路口的時候被一輛大貨車給撞了,要不是好心人的幫忙及時將你送進醫院,這回你就……!”說着語氣嗚咽了起來,眼圈也微微的泛起了紅。
我費力的擠出了幾絲微笑,安慰的說道:“老媽,我這不是沒事兒了嘛!”
“嗯嗯……。”老媽聽着我的話,一陣點頭。
“老媽,我睡了多久啊?”我又問道。
“從你被送進醫院那天開始,已經一個多月了!”老媽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輕聲回答。
“嗯嗯。”我費力的點了點頭,腦袋裡卻傳來一陣眩暈,不知道爲什麼,原本在腦袋裡清晰的影子卻一點一點變得模糊了起來,就好像是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樣。
“兒子,你要是不舒服就多睡一會兒。”老媽也看出了我的異樣,關切的看着我說。
“老媽,我沒事!”我又擠出了幾絲微笑。
說話間有護士走進了病房,護士的手中端着一隻不大的藥盤,盤中放置着各種醫療器械和針劑,一走到近前便輕聲說:“該打針了!”
“麻煩你了護士小姐。”老媽聞言站起了身,給護士讓出了地方。
年輕的護士帶着一隻淡藍色的消毒口罩,手腳麻利乾脆利落,一針藥劑眨眼間便打進了我的身體裡,我看着眼前這個護士的眼睛,感覺很熟悉。
護士打完了一針,又將另外的針劑吸進了針管中,就在她擠壓着針管中的氣泡的時候,遮住了下巴的口罩不小心脫落了下來,她的側臉一下子便顯現在了我的面前,雖然只不過是一個側臉,可是我的心裡卻沒來由的一針亂跳,因爲我看到的那張臉是——司徒紅!
“司徒紅……!”我忍不住低聲喊了出來。
護士不爲所動,輕輕的扯了扯落下來的口罩,轉過身看着我說:“這一針是消炎的,可能會有點兒疼,你忍着點兒。”
我沒吭聲,只是愣愣出神的望着她。
護士沒注意到我看她的眼神,輕輕的將藥劑打進了我的身體裡,就在那一瞬間我知道,我的另一段故事又開始了……!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