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佳氏和劉氏已經癱軟在了地上,嘴脣發白,一副可憐無比的樣子。
溫皙冷笑道:“其實也不必如此麻煩,叫人寫一張本宮需要的供詞,按着你們按上手印即可,你們說,若是呈遞到養心殿,皇上是信你們還是信本宮?”
劉答應咬着銀牙,徑自強硬着腔調,直視着溫皙反問道:“皇上若是全然信任娘娘,何必要禁足娘娘?皇上若是全然不信婢妾,爲何不將婢妾拿下審問?!”
不得不說,劉氏的話完全戳中的溫皙的要害!溫皙的確不敢確定康熙的意思,帝王的心意是最難揣度的!他的信任永遠是不全的,就算是嘴上說相信,只怕也多多少少摻入了疑心!他從來不會全然信任誰,他只信他自己!這就是帝王,永遠報着一顆疑心!
這時候殿外的太監進殿,打千兒稟報道:“貴主子,樑公公求見。”
樑九功又回來做什麼?溫皙一時間想不通,帶着疑惑道:“傳他進來吧。”康熙身邊的頭號人物,是不能不見的。
“奴才給貴主子請安,貴主子萬安。”樑九功恭敬地打了千兒,起身將手中的拂塵一掃,掛在的左臂上,
溫皙端坐在椅子上,問道:“皇上有什麼話兒要你傳嗎?”
樑九功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劉答應,才微微笑道:“皇上剛翻了劉答應的牌子,鸞鳳車已經在外頭候着了。”
溫皙驟然握緊了拳頭,他這是什麼意思?!不由地,心下冷笑不止!那樣拙劣的嫁禍,康熙竟然信了嗎?!溫皙原本還以爲,康熙至少該有五分信她。原來竟然是她會意錯了嗎?!巫蠱之事,本來就爲歷朝歷代帝王所忌諱,凡涉及巫蠱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劉答應頓時臉色忍不住得意之色,嘴上笑盈盈道:“貴妃娘娘,既然皇上相召見。婢妾就不能聆聽貴妃娘娘的教誨了!還請娘娘見諒。只不過——娘娘對婢妾的‘恩惠’,婢妾會謹記在心的。”一番話說着別有深意,眼中難以掩飾恨意,然後巧笑嫣然道:“婢妾就先下去沐浴更衣了,可不能叫皇上等太久了!”
樑九功笑略躬身道:“小主請,奴才在這候着。”
劉答應面帶羞色,一臉的薄紅春意,聲音細小如蚊:“多謝公公。”然後,腳下蓮步移動。便出了承乾宮正殿。
溫皙的指甲已經扣進了手心了,刺得手心的肉生疼,卻深深地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下自己的憤怒,擲地有聲問:“樑公公,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樑九功面帶爲難之色,只道:“貴主子,劉答應自從入宮還沒侍寢呢。有位份而無侍寢的嬪妃。就只有劉答應了。”
的確,康熙從未召幸過劉答應!因爲溫皙並不喜歡自己宮裡的嬪妃去侍寢。康熙是知道的!章佳氏也甚少侍寢!溫皙還一直以爲康熙是顧慮着她的不喜呢!想來,竟然是她自己自恃過高了嗎?
樑九功看了看溫皙變了臉色的容顏,緩聲勸慰道:“嬪妃早晚都是要侍寢的,貴主子不要多心。”
溫皙冷冷一哼:“這個節骨眼兒上,叫本宮如何不多心?!”
樑九功略靠近了兩步,低聲道:“貴主子。今兒皇上一會養心殿,蘇嬤嬤就帶着一個宮女去養心殿求見。”
“宮女?”溫皙陡然生了疑惑。
“是永和宮安嬪身邊的,叫萶玉。”樑九功道。
安嬪?!溫皙驀然想起了那一日!安嬪和青蘭可是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安嬪的目光還總是有意無意地落在她身上!只是她前前後後已經給了安嬪不少的好處!現在她已經形同永和宮主位了,難道還堵不住她的嘴巴嗎?!且她那天並不曾擡起過頭。安嬪如何知道是她?!
溫皙的胸口忍不住劇烈地起伏着,康熙莫非已經懷疑德妃的死和她有關了嗎?那個自殺現場溫皙自認爲做得並沒有什麼破綻!只是,帝王的疑心是不需要證據的,只要他懷疑了,只要有人攛掇着讓他更加懷疑即可!皇帝懷疑誰,還需要證據嗎?!
樑九功想了想,又道:“在裡頭說了好一會子話呢,奴才沒怎麼聽清楚說了什麼。只聽見什麼萬福、蘭花指,什麼蔻丹的。”
溫皙一驚,急忙看着自己的纖纖十指,當日也是塗了茉莉蔻丹!而且她竟然忘了,嬪妃的萬福和奴才們的萬福是不同的!果然,那時候安嬪就已經猜測到是她了嗎?只是告發她,對安嬪到底有什麼好處?還不如留着這個秘密日後威脅她,來得對安嬪更有利。
等等!只是安嬪身邊的宮女嗎???溫皙急忙問道:“安嬪也去了嗎?”
樑九功搖頭道:“不曾。”
那就是蘇麻拉姑所爲了?溫皙依舊頭痛,果然蘇麻拉姑一早就在懷疑她了嗎?!在宮裡,多的是人老成精的傢伙!蘇麻拉姑就是一號人物。跟在孝莊身邊的老人,那個是省油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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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九功又小心地道:“皇上已經下旨,承乾宮封宮。不過,貴妃應有的用度,一律不缺,您請安心。”
安心,叫她如何能安心?原本不還是對外宣稱染病需要靜養嗎?這個理由,起碼還能對外稍稍遮掩一二!現在竟然直接來了個封宮!封宮可是更甚於禁足,嬪妃禁足,起碼還可以跟外面傳遞消息,宮裡的奴才們還可以隨意進出!但是封宮,可是連領份例的太監都不能出宮門了!溫皙胸口的一股悶氣憋得厲害!以前的確是她乾的,受了委屈也就罷了!可是如今,無論是巫蠱還是德妃之死都非她所爲,這樣的不白之冤,這樣的嫁禍污衊,叫她如何惹得下這口氣?!
想起以前,康熙對她的各種各樣的承諾,其中溫皙記得最清楚的就是:以後必不叫你在受傷害!朕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懷疑您、冤枉你!——只不過。康熙只怕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吧?!幸好,溫皙也從來沒有當真過,否則豈不是要傷心了。只是,溫皙的眼中依舊還是含了淚水。
不一會兒,劉答應就花枝招展的回來了,不但沐浴了。還薰了一身濃濃的蘇合香,衝得人鼻子難受!劉氏額頭上還沾的水珠,兩腮紅雲嬌嬈,施施然蓮步輕移,道:“喲,貴妃娘娘怎麼還叫章佳姐姐跪着呢!”
溫皙的確一直沒叫章佳氏起來過,是她自己要跪的,那就跪着吧!溫皙冷笑着。
劉答應嬌笑道:“章佳姐姐也是有身孕的人了,要是跪出個好歹來。可不是貴妃能夠承擔的!”
溫皙恍然一驚,眼睛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章佳氏,她竟然有孕了?!是了,要是算來,定嬪萬琉哈氏肚子裡的應該是十二阿哥,那麼十三阿哥豈不是快要來了嗎?!
章佳氏咬着嘴脣,急忙護着自己的肚子,一臉防備地看着溫皙。
溫皙冷冷一笑。怪不得!怪不得章佳氏要這般費盡心思!只要有她在,就算章佳氏生了阿哥。也輪不到她自己來撫養!這個章佳氏所圖不小啊!
溫皙毫不客氣地道:“怎麼?你竟然以爲搬倒了本宮,你就能成爲一宮主位了?未免也太癡心妄想了!”溫皙知道,章佳氏縱然生養不少,但活着的時候就是一個連冊封都沒有的庶妃,死後才得以追封爲妃罷了!
章佳氏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她不甘心認命!她自詡出身並不比旁人差,她是滿洲鑲黃旗貴女,雖然阿瑪只是個參領,但好歹是上三旗出身的格格!自然不甘心做一個連正式名分都沒有的庶妃!她不甘心永遠屈居人下,她不甘心永遠做旁人手中的棋子!這個棋子若有翻身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而肚子裡的孩子可不就是她翻身的機會!上三旗貴女,再加上誕育皇嗣之功勞,還不夠資格封嬪嗎?還不夠資格撫養自己的孩子嗎?!
劉答應急忙上前,強行把章佳氏拉了起來,道:“姐姐也是有身孕的人了,也要爲肚子裡的小阿哥考慮!”說着,面帶得意之色道:“貴妃娘娘,想必也不願意承擔謀害皇嗣的罪名吧?”
溫皙心裡正窩着火,說話自然更衝了:“你不是早八輩子就想着爬上乾清宮的龍牀嗎?現在還有工夫在這裡廢話?!再不去,本宮就叫你一輩子都去不了了!”
劉答應一咬薄脣,正欲反駁,章佳氏卻急忙拉了她一把,勸阻道:“妹妹,去侍寢要緊,別耽誤了。”
劉答應撇嘴,哼了一聲,得意地道:“是啊,我該去侍寢了,皇上還在等着呢,就不陪貴妃娘娘閒聊了!”
劉氏一走,章佳氏面帶畏懼之色,更加緊緊地護着自己的肚子,福身道:“貴妃娘娘,婢妾想先行告退了。”
溫皙看着她平坦的肚子,道:“你怕什麼?怕本宮把你肚子裡的這塊肉給弄掉了?!”
章佳氏努力讓自己面色平和一些:“貴妃仁厚,不會做這樣歹毒的事情的。”
溫皙冷笑道:“沒有人會對敵人仁厚!!”看到章佳氏面帶恐懼的樣子,溫皙話鋒一轉:“不過——,本宮更想讓你知道:你就算生了皇子,也不會晉封!你就儘管生吧!你不會有做主位的那一天的!”
章佳氏面露微笑道:“那就不勞貴妃擔心了,婢妾告退!”
鬆兒竹兒等人都面帶了憂慮之色,鬆兒道:“主子,您可要想想辦法啊,這樣下去可不行。
溫皙深深地喘息着,問道:“玉錄玳醒了嗎?”都是傍晚了,怕是要餓了。便徑自去了內室。
玉錄玳還不滿兩個月,卻已經是一團雪嫩,可愛無比了。溫皙抱着一團柔軟的孩子,強行把眼中的淚花給逼了回去,親了親玉錄玳的臉頰,道:“額娘就只有你了,你不會和額娘分開的對不對?”
“咿呀呀???”玉錄玳嘴裡說着人聽不懂的外星語,小腦袋卻往溫皙懷裡拱了拱。
溫皙鼻子一抽,道:“男人的話能信得過,母豬都能上樹了!還是玉錄玳最乖!”
“咿呀?”玉錄玳眼中帶着困惑之色,抓着溫皙的衣襟蹭了蹭。
“與其相信男人的嘴,不如相信世界上有鬼!”溫皙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道,“幸好我一早就沒信!”
“咿呀!”玉錄玳蹭着溫皙的高聳的胸脯,小腦袋朝自己的食物拱着。
溫皙摸了摸玉錄玳的腦袋,道:“餓了是吧?”說着,便徑自解開自己衣裳釦子,玉錄玳的胃口還真是不小,還好溫皙一直偷偷吃着空間裡的東西給自己滋補着,奶水一直充足,這纔沒斷了她的口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