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部的槍聲讓關福安緊張了一把,他擔心,槍聲會引起訓練場上官兵的警覺。他希望的是兵不刃血便解決問題是最好的,畢竟都是同胞嘛。但他也知道,這個範宇是絕對不會輕易就範的。所以,他也下令,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得開槍。
訓練場上的士兵依舊熱火朝天的訓練着,好像沒有人注意到剛纔不尋常的槍聲。這也不奇怪,訓練很多時候都是使用實彈,這讓大家對槍聲習以爲常了。至少到現在,關福安的哨兵沒有發現訓練場上有任何異動。
關福安稍稍鬆了一口氣,現在,他等待着副官的信號。
“長官,有人爬上屋頂了!”負責監視的軍官回過頭來向他報告。
“好!”關福安一邊說,一邊登上土坡,從警衛營營長手裡接過了一個望遠鏡,將其湊到自己眼前。
遠處,軍部所在的房頂上,一個穿晉綏軍軍服的士兵正在搖動手中的綠色小旗——這是事先約定的暗號。它表示,電訊室已經順利拿下……嗯,好的,這個信號表示軍長已經在掌握之中。
關福安大大的送了一口氣,只要任意一個目標完成,下面的事情都好辦了。
但是,軍人的直覺又時時提醒着關福安,這一切是不是太順利了一點了?
“警衛營!”關福安厲聲道:“抽調2個連,包圍訓練場,所有官兵立即對其繳械!”
“是!”警衛營長一個立正。但,隨即他又低聲問:“長官,如果遇到抵抗呢?”警衛營長非常擔心,他也知道,對方槍膛裡都是實彈,隨時都有可能產生槍戰。
“格殺勿論!”關福安惡狠狠的道。這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關福安不可能再給範宇任何機會。
“是!”得了尚方寶劍的警衛營長拔出手槍,對着身後的士兵道:“1連向左,2連向右,包圍訓練場,快!”
士兵們得到命令,立即行動。
關福安的警衛營裝備精良,所有士兵都裝備了衝鋒槍。士兵們一拉槍栓,嘩啦啦響聲一片,好像炒豆一般。接着,這些精銳士兵蜂擁着向訓練場撲去。
關福安一揮手,剩下的士兵在另外一個軍官的帶領下,從隱蔽的地方躍出,向軍部撲去。
“11師的兄弟們,你們要到哪裡去?”一個聲音忽然從軍部方向猛然傳來。
緊接着,一整轟鳴從四面八方傳來,好像四周有千萬匹駿馬奔馳。
“戰車!”
有人大喊一聲,關福安聽的嚇得一身冷汗。因爲,他也同時看到了,從軍部房子後面,數輛坦克魚貫而出。那高高翹起的炮管,證明了,這是如假包換的陸戰之王。
“軍長,我們的後路被切斷了!”剛剛跑出去的警衛營長滿頭大汗的跑了回來,哭喪着臉。
大地開始顫抖,十幾輛坦克出現在關福安的視野。前面,後面,左面,右面。關福安環顧四周,發現,坦克正在四散開來,對自己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並且在快速的縮小範圍。坦克之間的距離有多個人影閃動,說明,步兵在協同坦克行動。好吧,這下連蒼蠅都飛不出去了。
關福安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鎮定的說:“把你們的武器都收起來!”
“啊!”警衛營長一時沒明白。
“把你們的武器都給我收起來!”關福安怒道。
“是!”警衛營長反應過來,衝着周圍的士兵大聲吼道:“都把槍給老子收起來!”
坦克的推進速度很快,只是眨眼間,其中一輛屁股後面揚着灰塵的鋼鐵怪獸就已經衝到了關福安的眼前。就算前進的路線上有人,也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晉綏軍的士兵大駭,紛紛左右閃避。這輛坦克直徑衝到了關福安站着的小土坡,高高揚起的炮管幾乎要戳到了關福安的身上,這才嘩啦啦的停了下來。
關福安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毫不躲避,冷冷的盯着撲來的坦克。他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坦克的炮管正好對着他的胸膛。
哐當!
坦克的腦袋頂上,一個金屬的圓蓋打開,一個腦袋從坦克裡冒了出來。
關福安定睛一看,差點沒氣死,這個從坦克裡探出半個身子的人,居然是範宇!關福安立即便明白了,自己的計劃已經完全失敗了,恐怕自己的副官也被人家俘虜了。可是,關福安一點也沒有驚慌,鎮定自若。
“關副軍長!”範宇笑嘻嘻的得意的站在坦克上:“您這是唱的哪出啊?”
“怎麼,範軍長,您不是要攻打日軍嗎?就只准許你的部隊訓練,不允許我的部隊訓練?咱們38軍內部是否差別?”關福安一字一句的說道。
範宇一聽,愣了一下。原本,他還以爲關福安這下應該是慌了手腳,乖乖的舉手投降。沒想到,人家說點話來頭頭是道,反倒是自己沒有理由了?範宇心裡暗罵,自己實在太小看這些人物了,薑還是老的辣啊。
範宇頓了頓,諷刺道:“哦,原來如此,我還不知道,關副軍長訓練的部隊還喜歡偷襲軍部。好,這一招我還要好好學習學習啊。”
關福安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哦?有此事?”
“對了,您的那個副官姓龔吧?”範宇摸摸自己的腦袋:“現在還在軍法處呢,關副軍長,是否要去探望?”
“我的副官有何罪?”關福安怒道。
範宇很隨意的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然後2個前臂撐在坦克艙蓋上:“毆打,綁架哨兵,私自調兵進佔機密室。這算不算有罪?說重一點,這是造反,要殺頭滴。”範宇故意把聲音拉的老長。
“說兵變嚴重了,範軍長。”關福安依舊不慌不忙:“我想這裡一定有什麼誤會,我相信軍法處一定會公平公開公正的判決!”
範宇聽了,哈哈一笑:“對,關副軍長說的有理!”範宇知道,這是關福安準備捨車保帥了。不過,他一直也沒把這個事情往關福安頭上扯,好像這個事情跟關福安一點關係都沒有。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明瞭,只是範宇沒有戳破那張紙而已。
“對了,我聽說,關副軍長有個部隊改組計劃,我覺得很好啊!”範宇一副奸笑的嘴臉,心裡暗想:看你還能撐多久?
“哦?”關福安這時臉上纔有一絲詫異:“範軍長知道我有什麼計劃?”
“嗯,嗯,嗯。”範宇鼻子裡哼出幾個嗯:“大概意思,就是把部隊打亂編制,再重新整編。建立一個以原38旅爲骨幹的新11師,以老軍官,帶新部隊,以老兵帶新兵,這樣可以快速的提高戰鬥力。好像,是這個意思吧。”
關福安一聽,腦袋嗡的一下。範宇表述的這個計劃完全是顛倒的,正好相反,他是想以11爲基礎,把原來的38旅拆分了。而且尚在策劃之中,甚至連他的參謀部也不知道,只有副官聽他言了幾句,他要等到副官佔領了軍部纔會發佈。難道,副官已經出賣了自己了?以關福安對副官的瞭解,他知道,副官是絕對不會對範宇說這些東西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自己身邊有內鬼!關福安知道,自己失敗了,而且敗的很慘。聽範宇的口氣,那就是自己的11師不保,馬上就會被拆分!現在,還是想想自己吧。
“對,我是這樣思考過,範軍長是如何知道的?”關福安冷冷的盯着範宇,那目光若兩把利劍,要刺死範宇。
“這個是軍事機密!”範宇沒有說是龔副官告的密,他還不想挑撥離間。其實,在關福安的周圍,到處都佈滿了竊聽器和耳目,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是上個茅坑拉泡屎都在軍情處的監視之下,只是他關福安不知道而已。
“不過,我到覺得,這個計劃很不錯啊,能非常迅速的提高部隊的戰鬥力啊!”範宇表示首肯,臉上露出一絲責怪之意:“關副軍長爲啥不早一點說呢!”
“哪裡,哪裡,此計劃尚未斟酌完畢,自然不能隨意表達。這個計劃還有許多弊病,應該再三權衡,以免造成部隊動盪。搞不好還會引起兵變,得不償失啊。”關福安帶着威脅的口氣說道。言下之意,你範宇若是逼得太緊了,老子就要造反。
“不行不行,我這個人做事喜歡雷厲風行,想到了就要去做。再說了,關副軍長這個辦法這麼好,怎麼能不趕緊行動呢!”範宇笑眯眯的說道,根本就不吃關福安的那一套。
範宇好像不經意的揮了一下手,後面的幾輛坦克上,出現了幾個人。中間坐着的是穿着晉綏軍軍服的士兵,而他的兩邊分別坐着2個穿德式軍服的士兵。雖然晉綏軍軍服的士兵沒有被捆綁,穿德式軍服的士兵也沒有用什麼武器威脅着晉綏軍士兵,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晉綏軍士兵早已被控制住了。
關福安心裡全明白,威脅已經毫無用處了。既然範宇已經識破了自己偷襲軍部的辦法,還將自己潛伏的部隊圍了個水泄不通,那麼想必範宇早就對自己的其他部隊採取了措施。甚至就連自己派出聯繫部隊的傳令兵也被人家全部逮住了,現在他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關福安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滴,他輕輕的舉起手,用一個毫不起眼的動作擦拭掉。正想張口說話,範宇便搶先一步,用毋庸置疑的口氣道:“這樣吧,請關副軍長一起跟我一起到各個部隊,對部隊進行整編吧!”
說罷,範宇直起身,準備縮回坦克裡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