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京講的這條我知道,國內外無數文獻記載的世界上爲數不多的淨土。
幾百公里的範圍內,基本沒有人類出現。
連綿上百公里的瀑布羣,壯觀的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數之不盡的動植物。
當然,上述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那裡是一塊不允許人類踏足的禁區。
至少大自然是這樣安排的。
貿然進入的人,物資準備倒還是其次,重要的是,運氣!
對頭,到那裡面去,就是碰運氣。
這跟膽大膽小,裝備是否先進,根毛關係沒有。
墨脫在西藏文化中佔據很重要的一個地位,因其地形,如同盛開的蓮花,故又稱爲蓮花聖地。又有說,雅魯藏布江在墨脫的走勢,形如女神。
總之,人類的腦補是強大地。
這塊地,賦予了極高的聖潔價值。
但聖潔背後的真相是殘酷的。
就不提,每年死那兒的驢友有多少了。擱古時候,前往墨脫朝聖的藏民,組隊前去,往往一隊幾十號人,能好模好樣兒回來的,屈指可數。
我在美國,查了許多的資料。
總結下來,墨脫的危險,不在於野獸,蟲子,毒物。而在於兩個字‘變化’。
從拉薩到墨脫,是一個從高海拔到低海拔的過渡階段,這種陡然的海拔變化,在衍生出無數景觀的同時,也醞釀了潛在的危機。
墨脫經常有地震,小規模的,淺表型地震。
另外,經常降雨,雨水衝涮地表,形成小規模的山洪,進一步改變地質結構。
所以說,墨脫是活的,你說不清楚,它什麼時候就在變。
可能一條路,現在走着不錯,走着走着,嘩啦一下,全塌了。
然後,又走着,走着,下雨了,剛躲過雨,譁,洪水來了。
總之這種經常改變的地質結構,註定了它,就是一個不允許被生命涉足的禁地。
另外,走正常路,倒也罷了。
可若通過無人區。
那就是把腦瓜子別褲腰帶上,時時得提十二分的精神,稍不注意,撲通,咦,腦瓜子掉了。
掉了,可就再安不回去嘍。
不過,誰讓我是拉轟小道醫來着!那個什麼,地質勘探隊,擺明了,有很大的問題。
他們敢走,哥一樣敢走!
不確定的是老鬼子谷村。
就他那小身板……
哎,算了,上泡自個兒走的,谷村想怎麼着,就由着他折騰吧。
大不了,他掛了,我親自動手,堪輿個風水地,挖坑給他埋了。
我對小北京說:“你冰的這條線,你走過嗎?”
小北京搖了搖頭:“很少人走那條線的,除非他不想活了。我也只是聽說了那條線,具休一次還沒有走過。不過,地質隊說他們聯繫了個老獵人。而我主要負責,幫他們應對一些生活上的問題。”
我:“行,這樣吧,我們決定,跟他們一起走。”
小北京:“季先生,你能這樣決定,就太好了。那我們,什麼時間出發?”
我說:“他們要求呢?”
小北京:“他們要求是明天,並且,我們還有車。”
有車好啊,這樣,可以省很多的力氣了,小北京說,朋這兒,到拉格,好的越野車,很問題,但走到拉格以後,除了馬,就只能是步行了。
我最終答應了小北京。
早飯吃的差不多了。
我們要跟新認識的藏人朋友告別了。
臨行前,卓仁知道我要去墨脫,並且還要走死亡峽谷那段路,他親自送給了我一把特製的藏刀。
這是一把真正的,來自易貢的藏刀。(藏刀中,屬易貢的最有名。)
易貢的藏刀非常有名,原因來自它那裡的天然鐵礦。
卓仁告別我,這把刀,比一般的刀要短。究其原因,是因爲這種鐵質比較特殊。
他聽說我要走一段危險的路。
因此,他打算將這把刀送給我,希望能帶給我一個好運氣。
我接過。
除了感謝,別的話,真的說不出來。
刀,真的不是很大。看模樣兒,刀刃長度勉強五十公分。
我心裡揣着事兒,沒抽出來看刃口,直接將它放進身後的大揹包裡,就跟卓仁一行告辭,轉身,遁了。
內地的海關比較麻煩,我的那把藏刀,帶不進內地去。
所以,就把它留在香港,託女王幫我保管了。好在,卓仁給了我這把刀,如此路上,也能有個防身的東西了。
可這會兒,觀楓和柳生兩人眼紅了。
尤其是我跟藏人拼刀子那一幕,更是激發了觀楓骨子裡那道不肯認輸落後的精神。
沒辦法,離開飯店後,我們打車,在小北京的帶領下,找到了一家非常正宗的易貢藏刀店。
一番挑選,分別給柳生和觀楓一人配了一把刀。
刀的價格不菲。
買單時,觀楓可憐巴巴地看着我。
我痛快地拿信用卡,刷卡,付帳。
買過了藏刀,小北京表示,他要回家看看,然後再做些準備工作。
我們就此別過,商量好,明天早上,四點,到瑞吉酒店的門口碰面。
安排妥了以後。
我們開始在街上,購置相應的物品。
大部份都是戶外的東西,拉薩城裡很多,賣的也非常全,並且,多是美帝出品。觀楓本身就是個美帝華人小夥,對這類玩意兒,極其的在行。
因此,相應的用品,就由觀楓來置辦。
買了一大堆。
柳生刷的卡!
這裡邊兒,主要是鞋子!另外還有綁腿。這些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尤其鞋子,必須是真正的戶外登山鞋,容不得一點的偷工撿料。
東西置辦齊子。
回到灑店。
一見到谷村,我就對他說:“谷村先生,這兩天,怎麼樣?緩過勁兒了嗎?”
谷村微微點頭:“還好,還好。沒問題了。”
我說:“那好,我們明天就出發。”
谷村:“啊……這麼快?”
我笑了:“要的就是速度,另外,我們要走死亡峽谷的無人區,谷村先生,您覺得,行嗎?”
谷村低了頭默默想了一會兒。最後,他表示,稍晚再給我消息。
白天,一整天,我們在酒店裡休養生息。
晚上五點,谷村給我回話了。
他表示,願意跟我們一起去死亡峽谷……
這裡面有問題呀,瑞吉酒店,互聯網什麼的,可是全有。白天一天,老鬼子跟什麼聯繫,聯繫了什麼東西,這個,可就只有他自個兒知道了。
一夜無夢。
早三點我就起牀了。
然後,收拾東西。
不久,小北京來電話,我們一行數人,拎了大小包裹,下樓退房。
來到門外。
只見一共四輛三菱大吉普。
四輛車,站在車首迎接我們的,卻只有小北京一個人。
其餘人,全部坐在了車裡邊。
我迎上去。
小北京:“前面那兩輛車,坐的就是地質隊的人,後邊這兩輛,給我們坐。司機和車子,都是他在當地僱的。”
簡單瞭解下情況,我們上車,開始出發。
車隊的行程大概是這樣的,是先從拉薩走,然後到八一鎮,再經由八一鎮到派區,然後是松林口,多雄拉山口,最後到拉格。
到了拉格,車子就沒辦法往前走了。我們一是步行,二就是想辦法,僱傭騾馬嘍。
一路順利。
偶爾車子停下來,吃飯,我看到,所謂地質隊,一共是七個人。
五男兩女,爲首一人,五十多歲,身材高大偉岸,面色黝黑,軍人模樣兒。
這一行七人,話不多,吃飯的時候,跟我們也是隔桌。
只偶爾,探過頭,瞅眼谷村。
老鬼子太顯眼了,這麼大歲數,還要奔這麼個地方來,這種作死的精神,的確比較吸引人眼球。
路不好走。
一路顛簸。
並且,海拔一直在急劇的變化,即從高海拔,向低海拔過度。
這點,看老鬼子的臉色兒就能看出來了。
海撥越低,這鬼子的臉色,就越正常。
我們在松林口,找了個地方,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起,又出發,直奔拉格。
松林口到拉格只有三十多公里的路,我們卻在車上,顛簸了差不多整整的一天。
車到拉格,可見到完全不同的地貌了。這裡山勢仍舊雄峻,但卻不見大塊裸露的岩石和地表,取代的全是一叢叢的高大熱帶植物。
在拉格,我們找到了一家四川人開的小旅店。
當晚住了進去。
旅店主人很熱情地招待了我們,並拿出了上等的臘肉,還有當地的牛肉,等等美食來招待我們的到來。
當然,這些全都是付費的,要不人家吃嘛,喝嘛呀。
吃飯的時候,仍舊是分了兩桌兒。
吃過了飯。
外面下起了零星的小雨。
我問老闆,要了一瓶啤酒,獨自來到外面,看着雨霧,還有遠處的羣山,在心裡發了會兒呆。
正要轉身回屋兒。
突然,背後有動靜。
擰頭,我看到一個地質隊的女漢子,手裡拿了瓶啤酒,大咧咧地直過來了。
我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收回。
首先,這位是純純的女漢子,並且,女字佔的份量,少到可憐。
另外,容貌。
這個,沒什麼好說的。我們,看人不能以貌取人。
其次。
她根本不是地質隊員。
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仙兒了,還是怎麼着,反正,第一眼看到她,就從她身上,品到了一股子很深的殺氣。
“你是驢友?”對方在我旁邊,找了個小椅子,坐下,然後,用冷然的眼神兒看我。
我打了個哈哈:“算是吧。”
女漢子笑了下:“你們這是要去集體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