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沉碧見了丟在桌子上的那方帕子,也不見臉上有多大起伏,她掀了帕子瞄了幾眼,隨即又撂下,波瀾不驚道:“三少給我瞧這帕子是作何?”
蔣悅然抄手站在方沉碧面前,一字一句道:“故人之物,物歸原主。”
方沉碧淡淡一笑,道:“怕是三少認錯了。”
蔣悅然哼了一聲,踱步走到方沉碧面前,微微俯頭看她側臉,帶着一股子放蕩不羈的表情,好似登徒子調戲黃花兒姑娘般的輕佻:“說來也是怪的,這帕子我是在我娘下屋裡撿的,當初也沒覺得奇怪,看了一眼也就過去了,可巧的就是卓安不知什麼時候給收拾回來了,以爲是那晚茗香掉在屋子裡的,順手兒給掖我牀腳上,等着茗香自己尋見了拿走。可那東西偏不是茗香的,沒人要了,我搭手兒塞進針線盒裡,一放就這麼多年過去。”
蔣悅然瞥着方沉碧表情,卻絲毫不見半點不妥當,仿似這事兒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隨蔣悅然怎麼提示點撥,她就是穩坐泰山,一動不動。
“沒人來拿倒也不去說它,只是這幾年過去,等了今日我知曉了一些雜事兒,反拿那帕子給茗香看,這一試就真相大白,憑空空的哪多來一條女人用的帕子,那屋子極少有人住下,那日除了屋子裡的茗香,就剩一個劉婆子出入,那婆子平素纔不用這種帕子,那不是茗香的帕子,會是誰人用的?你猜?”
方沉碧聞言彎彎嘴角,道:“三少這問題真真是把我問住了,蔣府上下女人衆多,就算那帕子不是茗香的,也可能會是青桐,胭紅的,你現下來問我,我能給你什麼答覆?難不成尋了滿院子的丫頭婆子列隊給你一一詢問不成?”
蔣悅然倒也不怒,道:“你可是聰慧的人兒,我能拿了這東西問你,若是與你無干,我何來多此一舉?”
方沉碧淡淡道:“這雜事兒本就與我無關,不管三少怎麼問,也是無關,答案不會有任何不同。”
蔣悅然輕嗯了一聲,隨即自顧自坐在方沉碧對面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吃起來,道:“我這日與一人碰了頭,原是想問問茗香不得生養的事體,誰知要問的沒問出,不打算問的卻聽了見,你說,可是好事兒?”
方沉碧不答,一雙媚眼兒看着蔣悅然,又聽他接着道:“方沉碧,我再問你一次,你可仔細了回答我的話。你究竟有沒有瞞過我什麼事,一瞞竟是許多年過?”
兩雙眼對視,誰都不輸仗勢,方沉碧面無表情,蔣悅然一本正經,誰都不肯松下一絲表情,生怕一個繃不住就滿盤皆輸。可方沉碧如是知曉蔣悅然的意思,只是她不樂意就此承認事實,承下來只會讓蔣悅然越發惱火起來,這事兒非但沒得平息,只會越來越麻煩。
可不承認,又已經不是辦法,想來連馬文德都說蔣悅然知曉這一切了,她再瞞下去就可笑了,眼下唯一的辦法只有劍走偏鋒,賭一把。
遂,方沉碧動動嘴角道:“不曾有瞞過。”
蔣悅然聞言冷笑:“我今日見的大夫便是當初給寶珠瞧病的那一個,他清清楚楚的告知我,我哥是不中用的,絕對生不出一兒半女來,那你的孩子究竟哪裡來的?難道是舀了一口池塘裡的水喝下去就懷上的?還是,有誰代我哥的勞,幹了這麼一件天大的好事兒,幫他掩了見不得人的病不說,還白白送了一個大胖兒子,讓我娘樂的不攏嘴,還兼顧了我還撿的個喊我三叔的侄子?”
便是有了防及,聽了這話兒,方沉碧也難免心口兒梗了一下,故作淡然,道:“大夫也只是說他再難有子嗣,這東西誰說得準,懷了就是懷了,我是璟熙的娘,我懷了誰的孩子,我自己心裡清楚。”
蔣悅然聞言大笑:“對,總算讓你說對了一句,你是知道孩子的爹是誰,不是池塘的水,也不是娶你過門的蔣家大少,更不會是哪個幹活的下人,你孩子的爹,是我。”
方沉碧表情一滯,原想是做出一個不屑一顧的笑容出來,卻說什麼也做不出來,只顧着盯盯看着他的臉,隱忍的說不出話來。她還能如何,有些事情本就是一目瞭然的,再嘴硬也沒用,何況蔣悅然早已瞭解。
“怎麼了?是想起什麼了?我的嫂嫂?”蔣悅然朝方沉碧靠的更近,近到鼻息咻咻拂到她的臉上,足夠讓她面目泛紅。方沉碧下意思的往旁側躲,蔣悅然伸手一把摟住她身體,往自己身上帶。
另一隻手覆上方沉碧的下巴,細細摸索起來,陰陽怪氣兒道:“哦,許是該叫你,我兒的親孃?”
方沉碧並不掙扎,而是異常淡定的轉過身,撩眼,看向蔣悅然,慢條斯理的開了口:“你以什麼名義將我們母子帶走?是以叔嫂苟且亂倫,還是蔣府的閨中隱密爲由頭?你可是想好了?或者,把我定成一個該浸豬籠遊大街的賤婦?再或者讓璟熙這一輩子都擡不起頭的活在我跟你的醜事兒上?你,選的是哪種方式做結?”
這句話到底把蔣悅然問的一怔,或許,這纔是馬文德一再說過的,錯了就是錯了,就跟系盤扣兒一樣,從第一個錯掉,以後的每一個都是錯的,且好無回改。只因爲,釦子系錯還可以解了重系,可人事錯了,過了那光景,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可蔣悅然到底不死心,跟着道:“從頭到尾,我從沒有半分對你怠慢的心思,便是我當初並不能娶你,可這麼多年以來,我付出那麼多心血又有哪一樁不是爲你?你可是想得到這些?說到底,便是你當着我的面進了我哥的屋子,我也從沒有真的對你死心,不管你嫁了誰,你都是我的人,我不容你跟了他人。連你都如此,我這幾年竟是讓自己的兒子認他人作夫,口口聲聲喊得格外起勁兒,你當我是什麼心情?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我又到底做錯了什麼?”
蔣悅然越說越是惱憤,頓覺這個蔣府就似將他死死困在其中的牢籠,從方沉碧到了這裡之後,他便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滿腦子,滿心裡都是她的影子,可這麼多年過去,到頭來竟是得到這麼一個下場。
方沉碧直直盯着蔣悅然激動神色,心口兒裡翻着個兒的疼,這樣的感情,她何嘗不知曉,可知曉了又有什麼用?誰不是拖着一身的無可奈何活着,能活着已然不錯了,人不能太過貪心。
“可我不能如此,我還有兒子,從我生下他的那一刻起,我只爲了他而活,這種心情,你也許不會懂得,但這是真話。或許我也愛你,或許不比你愛的少,不比你等的時間短,可我終究在和親情之間選擇了後者,沒了你,我會痛苦一輩子,但沒了璟熙,我一刻鐘都活不下去,你明白嗎?”
蔣悅然一時語塞,看着方沉碧的臉,只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半晌,他開口:“是不是如果換作你是我娘,你也會做當年的那些事兒?”
方沉碧連一點功夫都沒有耽擱,只道:“逼不得已,或許我也會。”
蔣悅然大笑:“方沉碧啊方沉碧,幾年不見,不想你也變成如此模樣,我該說你最毒婦人心嗎?”
方沉碧淡淡道:“蔣悅然,你該明白一件事了,時光可以打敗任何一件事,性命或者情愛,時間過去,沒什麼會留下,不管是你愛我,還是我愛你,都沒有用,這就是世道,你跟我都活在世道里,誰也逃不脫,所以要認命。而從孩子落地的那一刻起,我就是爲了他而活,但凡是對我兒有利的,能護着他好好長大成人,結婚生子的事,不管多卑鄙齷齪,不管多喪盡良心,我都會去做,只因爲我是個母親。”
蔣悅然不再開口,只管是像是想把方沉碧的身體瞧出幾個洞出來一樣,死死盯住。他面前的女人再不是從小時候一起長大而熟悉的那個方沉碧了,就正如她自己所言,時光改變了一切,也毫不留情的把那個洛神一般存在於他心底那麼多年那麼深刻的一個人改變成如今模樣。他甚至無法說方沉碧是錯的,因爲那些改變是真真存在的,幾乎存在於任何母親身上,比如她自己的親孃。
“可不管你如何恨我,我總要按照我該走的路去走,夢裡醒時我都渴望我睜眼的一瞬也有我的母親看着我,對這我笑,但這是我從來也不曾有過的,那我這些遺憾和痛苦,我要全全變成愛留給我的孩子,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護他。”
方沉碧的聲音輕了,回憶似乎又散成一縷縷青煙飄在方沉碧的腦海中,她兩世的母親都與她擦身而過,那種強烈被愛的需要像是一根兒結實的麻繩兒狠狠勒着她的心臟,每每想起來都覺得捆的她連氣兒都喘不過來,只是這種感情,也不知道誰能體會得到,所以她不樂意訴之於口,埋在心裡變成一個永遠躍躍欲試等待發芽的種子,可它卻永遠不會再發芽了。
“方沉碧,不管你變成何等模樣,我都不會放棄你,你好你壞,你都是我愛過的女人,一直是,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一直也是,直到我埋進黃土,爛成骨渣子,被風吹的不知散到什麼地方去,也終改變不了我這心意,你記清楚了。”
蔣悅然亦是痛苦至極,方沉碧的這個心思他能理解,可他只是恨,這麼多繁雜的瑣事竟最終讓他跟方沉碧成了仿似陌路的人,那麼多年的親密一瞬間被分得涇渭分明,任是誰也很難承受。可再是失望再是惱恨,卻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她了,愛一個人就是如此,愛的時候不是自己說了算,恨的時候自己也管不得自己心思,全憑忍着熬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兒。
可若是沒頭兒了,這輩子怎麼過?娶一個好無感情的女人,半死不活的過一輩子?還是就這麼跟她耗着,看着,等着,白白廢了這一世的功夫兒?又怎麼是好?若論自己意思,也管不得那麼多是非,只管是隨着他們怎麼鬧,自己帶着方沉碧遠走高飛便是。可現下多了蔣璟熙,正如方沉碧說的沒錯,孩子的以後不得不考量,不能讓他一輩子活在父母苟且亂倫的陰影下擡不起頭。
說來也怪,就在得知蔣璟熙身世的那一刻,蔣悅然只是感到自己突然一夜之間又長大了很多,從叔叔到父親的轉變遠不止是初聞時候的驚動與不可思議,而是真真成了一道沉重的高牆,壓在他的肩膀上,不管如何,他也得顧忌自己的兒子。
方沉碧聞言,懸在心頭上的一把刀算是穩住了,從前那般的勸說和疏離顯然已經無法安撫如今長大成人的蔣悅然了,唯有全盤托出,不再隱瞞他半分半毫,而是反過來隱瞞其他人,卻對他坦白一切。可這樣又能堅持多久?誰也不知道,望着蔣悅然離開的身影,方沉碧突然覺得,世事無常,誰也做不了它的主子,只能是夾縫裡俯首稱臣,卑微的等待該來的來,該走的走。
是夜,馬文德帶着蔣璟熙沒有回方沉碧的屋子睡,孩子哭哭啼啼鬧了大半宿,只哭着要自己母親。方沉碧此時也沒有心思多管其他,這一夜也未曾閤眼,另一頭兒的蔣悅然自然好不到哪裡去,茗香着着裡衣褲跪在靠在牀邊的蔣悅然身兒前兒,一晚上流了不知道多少眼淚。
卓安亦是不得好下場,蔣悅然越是一字不說,他越是心虛的就快要尿了褲子。當年方沉碧被他送進蔣煦屋子的時候,赤紅着雙眼說的那句話他還記憶猶新,只怕這一件事兒出了之後,說不準他日他乾的那件好事兒也會被人翻出來,這要是讓蔣悅然知曉了,豈止只是這麼多年主僕的情分兒玩完,怕是連小命兒也難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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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卓安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滿肚子都是提心吊膽的。
蔣悅然倚在牀邊,翹着二郎腿,手裡捏着一本兒書冊,眼鏡瞄在上頭,不知是在看書還是在尋思什麼事兒。可卓安也自知道自己跑不掉,若是現在不坦白,日後還得有好日子過?自然是沒有,可現下說了要是惹怒了蔣悅然,保不齊就地辦了他,他也怕的。
“三少,您倒是說句話,您看茗香這般,熬了一宿過去,還不哭瞎了眼了。”
蔣悅然依舊悠然自得看着自己手裡的書冊,半點影響也沒受到,卓安彎着腰站在一邊兒是起來也不是,彎着也不是,卻也不知道自己主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就這麼挺了半晌,茗香連大氣兒也不敢喘,偶爾發出惴惴的抽泣聲,也是極輕的。
就這幾口茶的功夫,卓安就覺得自個兒熬了幾頓飯的光景,後脊樑骨痠疼得逃命,豆大的汗滴從鬢角往下滴,他不敢搽,汗就劃過下巴一直滴到他腳尖兒前去。又過了許久,只聽蔣悅然波瀾不驚的道了一句:“卓安,我在尋思,你說當初究竟是誰把方沉碧送進我哥屋子裡去的?會不會是你?”
卓安聞言,只感到是五雷轟頂的一剎那,連裝都來不及,兩隻膝蓋一軟,癱倒在蔣悅然腳邊兒上,哭喪臉道:“三少,這不管小的事兒,不是小的樂意的。”
蔣悅然實在是心裡再清楚不過的,當初那一樁樁事兒絕對不會只有他娘一人插手,從頭到尾,絕對有人在他這裡下了不少功夫,茗香是,卓安就更是了。
蔣悅然不怒,笑道:“合着我身邊兒都是外拐的豬爪子,沒一個朝裡的。”
卓安知曉他這是火大了,忙不迭的跟個磕頭蟲兒一樣,只管着死命朝地上磕頭謝罪,哭道:“少爺許是心裡惱恨着小的,可當時當下小的也沒的選,前面是大夫人逼着趕着,後面少爺自個兒也不管不顧的,兩面下去,小的一個做奴才的着實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管着,小的沒那個資格身份兒,不管着,眼瞧着少爺越鬧越厲害,也真的是對您不好。就連着方小姐也一再的跟奴才講過,這一切的一切不管是從大夫人的眼看來,還是從方小姐的心看來,哪個都是想對您好的,沒誰想害您,只怪是那是的情勢根本沒得選,我們也都是迫逼無奈啊,少爺。”
蔣悅然一眼不眨的盯着涕淚橫流的卓安,只道是眉目不動,沒有情緒一般,又問:“那晚上的事兒,你可是知曉?”
卓安滿心膽怯,卻不得不承認,眼下再也瞞不住了,再不說怕是以後說了認了也沒用息了。
“回少爺的話,小的知道,從頭到尾都知道。”
蔣悅然早知這答案,也不生氣,他瞥了卓安一眼,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總是不懂這道理。”說罷站起身,朝着窗戶走過去,定定站下,只管瞧着窗外,心裡一片空蕩蕩的。似乎,知曉了這麼多事對於他來說,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兒,這一盤盤扣錯的扣子,註定讓他與方沉碧餘下的路走的更是崎嶇不已。那時已然是難事兒,現下,還夾着一個蔣璟熙,事情將會是難上加難。
第二日劉婆子去蔣悅然屋子送東西,見茗香一大早的從裡頭端着水盆兒出來,悶頭不做聲,再打眼兒一瞧,之間一雙杏眼紅的跟兔子一樣,分明是哭腫的。
劉婆子見四下裡沒人,扯了茗香過來問:“你說你這可是怎麼着了,早起時候照了鏡子沒有?”
茗香聞言,不樂意的垂下頭,不做聲。劉婆子自然不肯罷休,追着又問:“三少怎麼你着了?難道是朝你發了脾氣了?”
茗香搖搖腦袋,根本不願意答話,她本是沒什麼好說的了,在蔣悅然知曉這事兒的那一刻,她這一輩子都完蛋了,什麼指望也都沒了,即便是大夫人也幫不了她,只會讓事情愈加複雜了而已。
“你說你這是急死個人,怎麼的都不開口,到底是怎麼樣了,你快是說的。”劉婆子有些氣急敗壞的問。
茗香沉沉的擡了腦袋,啞着嗓子,道:“嬤嬤你就別問這麼多了,反正我是沒指望的了,這也都怪我,要是當初我不異想天開的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兒,許是將來我還有點指望,三少爺顧着我伺候他這麼多年,把我風風光光的嫁出蔣府,雖是做不得什麼少奶奶吃香喝辣,總是能找個好人家過一輩子。現下可是好,我這一輩子都搭進去了,也不知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冤孽了,這輩子要我這麼樣的來還。”
說罷,茗香扭着頭倔倔的打頭兒先走了,留下一臉狐疑的劉婆子站在原地尋思,這又到底是哪裡除了岔子了?她始終就不明白,府裡的老爺就似發/情的公牛一樣,但凡見了個女人,不管好歹,總想着那些牀上的齷齪事兒來,偏着要沾點便宜不可。
輪到這兩個兒子,倒是一個比一個別扭。大的是見了誰都不爽氣,弄個方沉碧讓他愛恨交織,卻怎麼都沒個輒,只好那寶珠出氣兒。小的就定上方沉碧認上死理兒,任你什麼招使勁了就是湯水兒不進,真是愁煞個人了。不多想,劉婆子放了東西給院子裡的丫頭,就先出了來。
再說蔣茽那頭兒,近幾日身子骨算是清爽些了,平素沒事兒了大半時間都是三姨太伺候得多,可人本就是犯賤的很,雖是三姨太盡心盡力,可蔣茽心裡卻是想來鳳想的居多。
來鳳較三姨太年輕幾歲,可較她保養的不知好了多少。即便三姨太看來也是風韻引人,卻總比不得來鳳更惹得他心上澆了火似的。可蔣茽又不敢說,只怕三姨太來了小性子也夠他吃幾頓的。
這日蔣家祝打早從學堂回來,夾着書冊就進了蔣茽的屋子,十多歲的孩子長的倒也看來清秀,是比不得蔣悅然兒時來的那麼俊,可也絕對是人上人的模樣。三姨太摟着兒子直往蔣茽懷裡推,道:“快是讓你父親瞧瞧你這幾日學堂里長了多少出息。”
蔣茽倒也不關心這些,敷衍的看着自己小兒子翻了幾頁,叨唸了幾句。正說着,外面的婆子進了來,朝着三姨太道:“夫人廚房裡熬的東西差不多了,您去看看不?”
三姨太聞言,忙道:“這就來了。”說罷跟着婆子先出去了。
等着人走了,蔣茽看了蔣家祝幾眼,心頭也尋思着,到底都是自己的兒子,可喜歡的程度自然是不一樣的,若說蔣家福死之前,他必定是喜歡那個幺子的,就算沒了他,自己也是極疼蔣悅然的,只是這蔣家祝的落地着實沒有讓蔣茽心生出一點喜悅,說不出是什麼道理。且這孩子到底也是蠢笨了些,遠不如幾個其他兒子兒時看來就精靈那麼討喜,說喜歡怕是隻做個樣子看看,心底裡還是沒多大感覺。
蔣茽嘩的合了書本兒,朝着蔣家祝道:“你這頭兒去看看你七姐,叫她等沒人兒空上過來一趟。”說畢,推推兒子,道:“快去就是。”
蔣家祝聞言,樂的很,自是討厭父親又過問他課業的狀況,借了這個當口自然聽話的很,答他父親:“兒子這就去了,父親等等就是。”
一轉眼,來鳳又是幾日不去蔣茽屋子瞧,帶話兒去就說是身子不舒,叫蔣茽和其他人一點理兒也挑不出。明月知曉來鳳自然是有法子吊着蔣茽胃口,可說到底,這病着蔣茽是給三姨太霸下了,別人想留宿怕是也難事兒。
可明月還是擔心,便問來鳳:“夫人總是不急,也不知曉這家裡到底是誰當家做主了,老爺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怎的說着就成了她自家屋子裡頭的東西了,攔三攔四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好歹的。”
來鳳不急,慢慢吃茶,道:“大夫人都不管,你操這份心思幹嘛?”
“夫人不急我可急。”
來鳳瞥眼,微笑道:“瞧我說着,他熬不了多久的。”
正說着,外面傳來蔣卿的聲音:“姨娘,我進來了。”
來鳳抿嘴,朝明月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隨後我會在這章裡再補一些進去,祝看文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