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涯,”后土娘娘喚着綵衣女子前世的名字,冷笑道,“別以爲我會怕了你的戮仙劍舞。”
王妙想道:“我自然知道娘娘不懼,但情勢所逼,我亦只有一死而已。”
披頭散髮,以飛劍在大腿上劃出鮮血。她將劍尖斜指后土娘娘,立時間,壓抑至極點的殺意憑空而現,透徹天地。后土娘娘看着曼妙的綵衣女子,眸中閃過怒火,她當然不怕自己會死在戮仙劍舞之下,然而戮仙劍舞乃是犧牲自身精血斬元破體的可怕劍法,若是這女人真的以其生命爲代價,后土娘娘雖然有不死的把握,卻無法保證自己不會被重創。
際此非常時刻,她也不願僅爲了消解心頭怨怒,而冒着被迫躲起來養傷,又或是不得不回到魔風界重生的風險。
“好,”后土娘娘淡淡道,“今日我就放過那些人,下一次,她們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
她轉身飛走,不再多發一言。
王妙想收起劍來,看着頭頂風沙席捲的天空,暗歎一聲:“魂弟,我現在唯一能夠幫上你的,也就只有這一點了。”
她騰起身形,往南方飛去,飛了一陣,忽然覺得像是聽到嬰兒啼哭之聲,心中訝異,落了下去,來到一座海上荒山,果然在一棵蒼松下看到有個裹着棉衣的新生嬰兒。抱起嬰兒,她四處張望,不見人煙,再看向懷中嬰兒,見其形體似實似虛,隱隱地有些透明,稚嫩的皮膚散出絲絲黑氣。
鬼嬰?!王妙想心中想道。
鬼嬰與尋常嬰兒有些不同,若非身懷六甲卻在臨產前死去的女子、被葬於極陰之地後以鬼身誕下,便是由某種邪術所致,非人非鬼,而是介於人鬼之間。有些邪魔外道爲了煉製鬼靈幡,甚至會以邪術令孕婦生下鬼嬰,令人髮指。
王妙想細細觀察一番,見這嬰孩雖是鬼嬰,但模樣可愛,是個女嬰,又見她雙眼雖然睜着,但毫無光彩,想必是一出生便已雙目皆盲,再加上其啼哭之聲令人心酸,不由心生憐惜,想道:“想必是生下她的人因她是個鬼嬰,又身有殘疾,這纔將她拋棄。也罷,我既然遇見她,那便是我與她之間的緣分,便由我代替她的父母,將她養大好了。”
取出一粒仙丹喂入嬰孩口中,然後抱着她飛上天空。王妙想一邊飛着,一邊想着應該給這孩子取個名字。想了許久,也想不出有什麼好的名字,思緒漸漸飄飛開來,想起許多往事,不知不覺又想到曾有一個傢伙要讓自己脫光衣服舞給他看,一時間俏臉暈紅。
我不是要替這孩子想個名字麼,怎麼好端端的想到那裡去了?她搖了搖頭,將雜念暫且拋下,又低頭看了看懷中睡去的女嬰,想:“不如……就叫她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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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魂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重遇許飛瓊,自是又驚又喜,抱着不捨放手。許飛瓊見他如此在乎自己,自也心中高興,如果不是旁邊還有許多雙眼睛看着,真是不想從他懷中離開。
含羞掙脫情郎懷抱,許飛瓊嗔怪地看他一眼,提醒他旁邊還有他人。風魂這纔看向身邊,見王母娘娘、紫光夫人、真武大帝果然都在這裡,此外還有摩利支天、五老十方、護界四大天王、魏夫人等一些仙佛二道中的佼佼者。宮殿內雖是聚滿了人,但如果這就是天庭中僅存的實力的話,那損失之大真是可想而知,要知道,在這之前,單是雷鬥二部的天兵天將加在一起便達二十萬之衆。
風魂上前拜見王母娘娘,王母娘娘等人俱是神情憔悴。他們本是抱着與妖族決一死戰的心態進入銀河,卻不想竟中了那幾位魔神這等詭計,若非太素天突然出現,讓他們在緊要關頭得以進入因有九玄青雲之氣覆蓋而未被魔風吞噬的水雲宮,此時只怕早已全軍覆沒了。
王母娘娘正欲詢問風魂爲何會在此時進入上三天,旁邊卻傳來一聲大笑:“這小子一進來就跟美女摟摟抱抱,渾不把我們當回事,倒是蠻有趣的。”
這人語如鐘聲,極是響亮,風魂定睛看去,卻見這人只有一個粗碩的身軀,脖子之上並無腦袋,他左手持戈,右手持斧,胸口開有雙目,發出笑聲的乃是肚子間的巨口。風魂心中一驚,失聲道:“莫非是刑天將軍?”
刑天道:“不錯,你竟然認得老子。”
風魂心想看到他這副模樣要是還認不出這位上古戰神來,那真是白活了。只是刑天本應死於與帝俊的爭神之戰纔對,如何卻會出現在這裡?
王母娘娘嘆道:“若非有大哥及時出現,以盤古斧將魔風開出一道路來,我們甚至無法進入這太素天中。只可惜仙翁爲了替我等截住祝融,仍然留在銀河之中,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風魂見王母娘娘竟將刑天呼作大哥,暗自詫異,他將看到南極仙翁屍體之事告訴衆人,衆人俱皆沉默。王母娘娘問起風魂爲何會在這裡,風魂便將自己與觀世音菩薩的計議告訴衆人。王母娘娘得知四方聚仙旗已被帶入上三天中,不由燃起希望,真武大帝聽到靈凝亦在其中,更是擔心。
王母娘娘道:“我本想在這水雲宮中困守,守得多久便是多久,但若是四方聚仙旗已在封印魔風的途中,我們反更應該對敵人加以反擊,以吸引祝融、蓐收、句芒這三位魔神的注意,不讓他們發現封印魔風之舉。”
風魂的想法也是如此,若不造些聲勢,將那幾位魔神纏在這裡,一旦他們發現紅線和靈凝等人的企圖,自可從從容容地加以破壞。到那時,不但紅線四人凶多吉少,封印上元天的計劃若是失敗,被困在這裡的人更沒有存活的希望。
囚牛、蒲牢、霸下等九子正帶着羣妖以各種妖法破壞水雲宮,想要破壁進來,一些牆壁已開始生出裂痕。許飛瓊以真言將青銅大門打開,刑天最先跳出,一斧劈去,驅散魔風,殺死無數妖魔,他所持之斧名爲混元開天斧,又稱盤古斧,極是霸道。
王母娘娘亦率着羣仙飛了出去,在充盈在太素天中的九玄青雲之氣和盤古斧的庇護下各施仙術,齊心合力,與周圍那數不盡的妖魔戰鬥。幾位龍子猜想他們不過是自知水雲宮終是不保,只得困獸猶鬥,想要找機會闖出重圍罷了,於是各以控屍大法強迫那些早已死去的妖魔圍攻衆仙。
風魂並沒有急着出去,而是與許飛瓊留在最後。他看着婉麗女仙,見她腴似玉碧,貌若紅華,不但美麗不減,更是體含幽香,氣勝靈雲,知她不但早已稟九玄青雲之氣成真入聖,更是突破大道,直達玄感,連紅線也不及她。他悄悄地摟着許飛瓊的腰肢,低聲問:“你這三年,難道就一直待在這裡?就算是想閉關修行,那也可以跟我說,爲什麼要一個人悄悄溜走,讓我爲你擔驚受怕的?”
許飛瓊似嗔似笑的瞅了他一眼:“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在找我?”
風魂想要說些山盟海誓、情比金堅之類的甜蜜話兒,無奈時機不對,只能說道:“下次你若再敢一個人離開,等我抓住你後,定饒不了你。”
許飛瓊問:“饒不了我,你又能怎樣?”
“你說呢?”風魂在她香軟的臀上狠狠捏了一下,笑着飛了出去。
許飛瓊摸了摸作痛的後臀,面含嗔怪,卻又喜上眉梢,亦祭出太素赤霄劍,飛出水雲宮加入戰團。
風魂飛到刑天身邊,東皇鍾隨手扔出,在羣妖間劃出驚虹,所過之處血肉橫飛。刑天讚道:“小小年紀,本事倒是不錯,難得難得。”
風魂笑了笑,其實真要算起來,他現在也可以算是有幾百歲了,但要跟刑天這種上古時期便已名動天下的戰神相比,自己當然只能算是“小小年紀”。
他運盡目力,四處查看一番,見羣妖裡頭不但有句龍的幾位龍子,在遠處還有一團火光、一團金氣,分明就是祝融和蓐收這兩位魔神。
“不妥,”他心中暗道,“句芒在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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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靈凝、袁紫煙、小白四人來到原上元天的所在之處。天地被撕開一條巨大的裂口,狂勁的魔風傾泄而出,吹得他們難以立足。
他們知道只要在這裡以四方聚仙旗佈下四象法周沙界陣便可以封阻魔風,於是準備散開,行旗走陣。就在這時,紅線忽有所感,回頭看向身後,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快速接近,道聲“小心”,提醒衆人戒備。
袁紫煙亦是眉頭一蹙,將手一放,一點光芒亮起,照徹周圍。她本是兩儀三氣坎離燈轉世,光芒之內有陰陽二氣流轉,破盡幻象。果然,一道青影現出身來,仿若一隻白色巨鳥。
袁紫煙失聲道:“木王句芒。”
木王句芒見自己被識破,也不答話,其速更疾。紅線見這神魔如此身份,竟還想要偷襲暗算,叱聲“卑鄙”,與小白一同倒迎而上。上元破虛劍與紫煞刀劃破虛空,其勢驚人,句芒卻冷笑一聲,爆出勁氣。
勁氣與刀劍相交,紅線和小白二人立時拋飛。小白差點掉入天地裂口,幸有靈凝及時甩出玄天綾將他拉回,紅線亦是嬌軀微顫,氣血翻騰,這才知道這位上古魔神果然是名不虛傳。
句芒身形一漲,頂天立地,沉聲道:“哪來的小輩,竟然跑來送死?”
靈凝心生怯意,低聲道:“怎麼辦?”
紅線毅然道:“總不能在這個時候逃走?先戰再說。”
靈凝心想果然,問師姐就跟沒問一樣,別說這裡只有一個魔神,就算五大魔神齊聚,師姐只怕也是“先戰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