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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雨看着楊俊嘴角的一絲淺笑,心中一顫,連忙收斂心緒。臉色恢復淡容,淡淡的問道:“公子,知道四公子他們的去處了嗎?”
見藏雨又恢復了平時的淡容,楊俊心中不知涌出的是什麼滋味,但總覺的不是很舒服。用右手食指摸了摸鼻樑,視線看向她的後方,淡然回道:“他們和皇甫?陰世師在一起,不會有事的,我們去春江樓附近等他就行了。”
越過藏雨,向春江樓走去。楊俊走動帶起的一陣風,吹動了藏雨的絲質白色外衣的衣襬,帶來絲絲涼意,冷凍心脾。
在離這不遠的另一條街上,皇甫?和陰世師宛如跟班一樣的一隻手跟着前面不是跑來跑去看看這看看那兒的三個少年。相互無奈對視一眼,心中皆有同種想法,楊俊怎麼還不來。他來了一定要找他要報銷幾人的花費還有精神損失費。這三個小孩實在是太磨人了,早知道就不和他們打招呼了。
前面的藏香突然驚叫道:“啊。”
二人聽見同時一驚,以爲她碰到什麼問題,急忙跑過去看發生了何事。
誰知過去一看,她手捧着一個紅布製成的仿人小布偶,眼中放光,喜道:“這個布偶好漂亮呀。”說完就雙手拉着皇甫?的袖子,不停搖晃,望着他,道:“皇甫哥哥,可不可以給我買下這個布偶啊,它好可愛好漂亮呀。”話語中的“皇甫哥哥”四字出口很自然,似乎真的將自己當做皇甫?的妹妹般。
皇甫?身子一震,聽着她喊出的“皇甫哥哥”,彷彿自己又看到那個早已離去的人又出現在自己面前。看着藏雨期盼的眼神,不由點頭,從腰間的淡藍色香囊中拿出一個銀錁子,扔給攤主,溫和道:“布偶我妹妹要了。”
攤主笑呵呵的接過銀錁子,還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夾住錁子放在牙尖,狠咬了一下,感覺到牙齒咬不動,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藏香喜滋滋的將布偶攬在懷中,擡頭對皇甫?感謝道:“謝謝您了。”說完後突然想到自己此時的身份是一個侍女而不是以前的身份了,笑容散去慢慢地低下頭。
皇甫?擡起左手,即將要放在藏香頭上時卻滯住了,緩緩放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又散去。隨即對藏香輕聲道:“你可以再喊我一次哥哥嗎?”
藏香用力點頭:“嗯,皇甫哥哥。”
皇甫?一笑,柔和道:“以後,你都喊我爲哥哥好不好?
”藏香擡頭望着他,遲疑道:“可是,我是公子的侍女,而你是公子的朋友,我能喊你爲哥哥嗎?”
皇甫?笑道:“我要認你做妹妹,三郎還能攔我嗎?”
藏香低頭沉吟片刻,姐姐也應該不會怪自己吧,畢竟是皇甫哥哥自己提出來的,我可沒有露出破綻喲。擡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與皇甫?對視,道:“皇甫哥哥。”
皇甫?聽見藏香的叫喊,大大的眼睛瞬間眯成一條線,笑應道:“誒!璃...嗯,藏香妹妹。”
站在他面前的藏香彷彿沒有聽出皇甫?口中的誤語,臉上依舊帶笑看着眼前很是熟悉的人。
站在二人身邊一直默然旁觀的陰世師看見皇甫?毫不掩飾的發自內心的歡快笑容,心中陡然鬆快了許多,有個妹妹代替璃妹妹也好,這樣你也應該不用一直自責吧。想罷笑着對二人道:“好了,你們一個哥哥,一個妹妹的,已經把我這個人給忘了吧。”
皇甫?此時彷彿失去了往日的淡然與從容,聽了陰世師的戲說之言轉頭對他訕然一笑:“世師,不好意思,我們把你給忘了。”
陰世師無奈了,就算把我忘了也不用說出來吧,不過見着皇甫?許久不曾看見的笑顏,這些許小事也就拋在腦後,對藏香道:“藏香,嗯,既然皇甫認你做妹妹了,我也喊你爲妹妹好了。”頓了頓,看見藏雨點頭的模樣,接着道:“藏香妹妹,你們什麼時候回去呀。”
藏雨回道:“到了春江樓的時候,公子就讓車伕一個時辰後去春江樓門口等他。”
皇甫?聽了,道:“額,一個時辰後嗎?這麼說來時間快到了,世師我們去把那兩個貪玩的小子給叫回來,你在這等我啊。”後面一句是對藏香說的。
藏香看着眼前的皇甫?露出和以前一般的神情,心中被濃濃的幸福環繞,笑着點點頭,表示知道。
皇甫?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和陰世師去叫楊秀和楊諒了。
看着皇甫?離去的背影,藏香只覺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從前般,回到了那個充滿幸福快樂的日子,和父王母后、姐姐、哥哥、小齊在一起的日子。但隨即眼中又閃過一絲黯淡,若不是他自己全家又怎會成這樣,自己和姐姐也不用隱姓埋名,還當了那個可惡小子的侍女。垂下的右手用力的捏緊,將頭低下。
從街頭射過來的烈日陽光穿透不了埋藏深深國仇家恨的軀體,光線過處只留下一個人影,一個身材纖瘦左手拿布偶,右手垂下拳頭緊握的人影。
過了沒多久,皇甫?和陰世師一人手中拽着一個錦衣小孩,向藏香走來。皇甫?手中那個要大一些的小孩口中還直直嚷道:“把我拉回去幹嘛,我要回去看那個猴子耍大人呀”口中說着,還不同的擺動,想要逃出皇甫?的控制。
皇甫?這時走到了藏香身邊,回道:“四郎,時候不早了,你要回家了,不然你父母會擔心的。”
一直不停掙扎的楊秀這才放棄,有些遺憾道:“時間怎麼過的這麼快呀,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一邊鬆開楊諒的陰世師笑道:“四郎,如果你捨不得,那你下次再出來看不久行了。”
楊諒委屈道:“下次那猴子肯定不在了。”說着眼中就積蓄了淚水,即將落下。
陰世師受不了楊諒眼中含淚的樣子,擺手道:“耶,受不了你們了,放心吧,他不會走的,你下次來一定能看見的。”
楊諒擡頭望着陰世師眼中盡是不信,問道:“剛剛我和四兄在看的時候,旁邊就有人說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場了,明天他們就要走了。”
陰世師不知說什麼好了:“這個...”沉吟片刻,道:“在他們出京之前我就將他們邀請到我家做客,那下次你們出宮的時候就可以到我家看了。”
楊諒眼中的淚水不知何時消散,高興道:“真的?”
皇甫?笑道:“當然是真的了,世師從來都不會騙人的。”當然還有一句話皇甫?沒有說,世師從來不騙人沒錯,可他騙起人來根本就不是人。
又道:“好了,我們走吧,不然可就遲到了。”
楊秀楊諒二人同時點頭,既然下次出宮還能看猴子雜耍,那現在回
宮也無所謂了。
皇甫?見楊秀二人同意了,便對藏香道:“藏香妹妹,我們走吧。”藏香一臉笑容,輕輕點頭應道:“嗯。”
年紀最小不通世事的楊諒對皇甫?喊出“藏香妹妹”四字毫無反應,倒是楊秀聽了心中震驚,據他所知皇甫?一直都是個看似和藹卻高傲的人,在國子學的時候,自己從未見過他喊過那些功臣之女爲妹妹,此時他喚一個地位低下的侍女爲妹妹是什麼意思。
裝作不經意的向陰世師問道:“世師兄,皇甫兄怎麼喊藏香爲妹妹呀。”陰世師聽了,便笑着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楊秀。聽完,楊秀便深深的看了看眼前站在皇甫?身邊和他笑談的藏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