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五帝不愧是炎黃子孫的祖先,他們的智慧千古流傳,數千年前留下的禪讓制至今都還有生存的土壤。。而且似乎所有的奪位者都愛上了這個制度,漢平帝禪讓於王莽,漢獻帝禪讓於曹丕,他們都以現任皇帝才能不行此姓國祚將盡,只有將皇位傳給他們才順應天意,國祚才能延續。彷彿能用這個方式告訴大家自己的皇位是正當的手法得來的而不是搶來的,但這瞞得了誰,大家都不是傻子,只不過大家見大局已定,說了也沒用,於是都不約而同的略過了這個敏感的話題罷了。
想要在表面上名正言順當上皇帝,將來好一統南北的楊堅自然也用上了這個萬能的法子。就在楊堅受建天子旌旗的第二日,周帝下詔禪讓了。
俄而周帝以衆望有歸,乃下詔曰:“元氣肇闢,樹之以君,有命不恆,所輔惟德。天心人事,選賢與能,盡四海而樂推,非一人而獨有。周德將盡,妖孽遞生,骨肉多虞,籓維構釁,影響同惡,過半區宇,或小或大,圖帝圖王,則我祖宗之業,不絕如線。相國隋王,睿聖自天,英華獨秀,刑法與禮儀同運,文德共武功俱遠。愛萬物其如己,任兆庶以爲憂。手運璣衡,躬命將士,芟夷奸宄,刷蕩氛昆,化通冠帶,威震幽遐。虞舜之大功二十,未足相比,姬發之合位三五,豈可足論。況木行已謝,火運既興,河洛出革命之符,星辰錶代終之象。煙雲改色,笙簧變音,獄訟鹹歸,謳歌盡至。且天地合德,日月貞明,故以稱大爲王,照臨下土。朕雖寡昧,未達變通,幽顯之情,皎然易識。今便祗順天命,出遜別宮,禪位於隋,一依唐虞、漢魏故事。”楊堅三次推拒不受,周帝不許,遣兼太傅、上柱國、杞國公椿奉冊曰:“諮爾相國隋王:粵若上古之初,爰啓清濁,降符授聖,爲天下君。......王宜允執厥和,儀刑典訓,升圓丘而敬蒼昊,御皇極而撫黔黎,副率土之心,恢無疆之祚,可不盛歟!”(以上一段選自《隋史。高祖上》)
中國有一句古話,事不過三。對於周帝的禪讓,楊堅假惺惺的推讓了三次,到第四次就很乾脆的答應,當然表面上還是表現出一副誓死不從,我是被動接受的模樣。楊堅接受周帝的禪讓後,該準備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登基封羣臣了。楊堅令著名的風水大師章仇太翼(到底是不是由他選的日子我不知道,這裡只是借用一下)找個登基的好日子,怎樣的好日子,最起碼得是個大晴天,如果登基那日下雨或陰天那仍忠心於宇文氏的人就可以此爲說項,嚴重者楊堅可能因此而被顛覆。古人對於天象可是很迷信的,不然怎麼會有出現日食時,皇帝會頒罪己詔。經章仇太翼的仔細推算,最後選定了二月甲子這一日。
在隨王府內衆人對楊堅的即將登極激動時,楊俊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平靜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楊俊的傷並不重,前幾日就好得差不多了。待楊俊傷好了一些後,每日清晨都會到馬廄爲血驄洗澡。有怎樣的主人就會有怎樣的馬,這句話不知是何人說的,但放在血驄和楊俊上很是符合。血驄由於會流汗血,因此每日都要洗澡,一日不洗身上的毛髮就會糾結在一起,時間長了就會生寄生蟲,對馬匹的成長威脅很大。可是血驄卻拒絕任何人爲他洗澡,寧願身子髒也不願別人動它。
當楊俊身子好些,到馬廄看望自己的寶馬時,血驄卻是戴着濃郁的馬騷味奔向他。老劉告訴楊俊,血驄性子高傲除了楊俊之外的任何人接觸它都會受到它的猛烈攻擊。因此血驄已經十多天未洗澡了。看着眼前高興的血驄既是高興又是心疼。高興的是血驄的忠心,心疼的是血驄實在是太髒了,馬身上的毛髮一塊一塊地糾結在一起,乾巴巴的。不聽藏雨的勸阻,當即就讓老劉打水,要爲血驄洗澡。看着血驄舒爽的眼神,楊俊心中也是一陣舒暢,長時間壓抑的心絃在此刻有所放鬆。有時人不如動物,換主子如換衣服般勤快,而唯有自己馴服的動物是最忠心護主的。
就在楊俊給血驄洗澡的同時,楊堅也正在和那位叫仇周的神秘人在密室裡談話。
楊堅坐在上首,神色複雜,心道:“孤終於要登基了。”他爲這一刻等了多久,幾十年了吧。當年武帝在位,自己軍功顯著,對自己極爲忌憚很是防範。使得自己拳拳報國、忠於大周之心,變成對大周的埋怨。自己爲了的生存而不得不小心謹慎,暗中積累實力。正所謂實力變了,人的野心也會變。勢力逐漸強大,武帝崩繼位的宣帝昏庸荒誕,自己心中就有了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我楊堅爲大周鞠躬盡瘁,而你宇文贇一個昏庸皇帝卻能坐享其成,你有何資格當這大好江山的主宰。
想到此,楊堅看了看下面的青衣文士仇周,心笑道:自己還得謝謝宇文贇,若不是他以莫須有的罪名殺了自己的叔父宇文憲,自己也得不到眼前的這位良才,不過可惜了,仇周在答應輔佐自己之前就提出在自己登基後他就會歸隱山林不問世事,自己快登基了,還得想個法子將仇周留下。若他硬要走,那自己就.....。想到此楊堅眼露殺氣,他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鄧國公府,書房。
這間屋子初看之下根本不像是書房,若稱之爲兵器庫更爲恰當。刀劍鐗朔等等鋒刃泛着寒光的良器擺放着兩邊,兵器黝黑髮亮,顯然是由於主人時常擦拭。房內坐着華髮者四人,四人雖垂暮老矣,然那從沙場中百般錘鍊的蓬勃殺氣隱約間能感覺少許。坐上首着最年老,此人白髮枯乾,一張臉上盡是老人斑和褶皺,眼睛微眯着,似乎睡着了。其餘較年輕的三人即使在老人眯眼時也毫不放鬆自己的姿態,正襟危坐着,可見老者在幾人中威望甚高。這四人正是竇家的決策者,不,應該說竇家的決策者應該是那位看似衰老的老者鄧國公竇熾。其餘三人都是竇熾的子侄,竇茂、竇榮定和竇毅。這四人聚在此地是爲了研究如何應對周帝禪讓於楊堅一事。雖說是研究,但這四人一進書房就未過說話,房內醞釀着一股驚人的壓抑氣息。
右下首坐的是竇熾的兒子竇茂,他似經受不住這種氣氛,率先道:“父親,您看我們該怎樣面對楊堅即將登基一事?”
竇熾沒有回答他,而看竇榮定和竇毅毫無擔憂的樣子,心中微嘆,向左下首的竇榮定,問道:“大郎,你怎麼看?”
竇榮定在這一輩年紀最長,被竇家人稱之爲大郎,道:“叔父,我認爲楊堅的登基對我們影響不大,我們竇家和楊家乃是姻親,而且八大柱國向來一體。楊堅不會對我竇家怎樣,相反還會對竇家更加倚重。”
竇熾點點頭,露出一個乾癟的笑臉,顯然對竇榮定的回答很是滿意,頓時就下了決定道:“沒錯,大郎說的很對,我們只要靜觀其變就成。”三人對竇熾的決定也都贊同,沒有反對。正事說完了,大家就沒有在緊繃着個臉,相互說些官場家中小事。竇熾突然向竇毅問道:“三郎,你家璞瑜今年也有十四了,婚事可定了?”
竇毅顯然沒有想到竇熾會問及自家女兒的婚事,以前他來鄧國公府都是沉默着很少說話,竇熾也很少問及他的一些事。這次竇熾的突然相問讓他猝不及防,連忙恭敬答道:“叔父,還沒有。”
竇熾想了想,沉吟道:“十四,年紀也不算小了,也該找個夫婿了。三郎可有中意的人?”
“有倒是有,不過....”
“不過什麼?”
“我相中的人是唐國公李淵,不過他父親李昞早死,家道有些敗落。”
竇熾搖頭道:“家道敗落又怎樣,現在南北未一統,北方有不安定,將來有的是仗打。對於我們八大柱國的人來說,有仗打就有軍功,有軍功家道就不會敗落。”
竇毅聽得竇熾對李淵有些好感,心中有些疑惑,難道叔父想將璞瑜許給李淵?
竇熾見竇毅不說話,也不在意自顧自道:“三郎,既然你還是猶豫,這樣吧,待楊堅登基後,你就爲璞瑜以比武招婿。如何?”竇熾話中雖說是提議,但言語中已將此事定下。竇毅不好反駁家主的話,只能同意。於是竇家小娘子的婚姻就這樣被自己的叔爺爺定下了,比武招親,嗯是個很時尚的招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