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等四人在偏殿等了將近半個時辰,那領他們前來的劉公公纔打開門,對他們道:“幾位公子,已經下朝了,請跟奴婢前來往武場。”衆人魚貫而出的跟着他前往武場。
跟着劉公公,走出偏殿,正殿門口楊堅等在那裡,他旁邊還有幾名官員在說些什麼。幾人走過去,劉公公向楊堅鞠個躬就告退了。待楊勇幾人一齊喊道:“孩兒見過父王。”楊堅身旁的幾位大臣都急忙誇獎四人,讚揚的大都是什麼英俊瀟灑、英姿不凡、有乃父風範之類的楊俊早已聽膩的話。
待幾位大臣識趣的走後,父子五人各自上了馬車,行駛至武場。這個能在皇宮內乘車的待遇只有寥寥數人,像宋王實、漢王贊當然也可以,但他們都是騎馬,年輕人經常坐在馬車中總是要遭人非議的,非議的內容不外如是身體不行之類的了。
皇宮武場是由先皇周武帝所建,爲的就是能讓皇子們有武風。其實基本上所有的武將府中都會建有武場,所區別的只是大小罷了。皇宮武場很大,比之國子學要小一倍,但放眼望去也有幾個足球場大小。武場周圍旌旗飄揚,寒風吹動的嘶嘶作響,似有無數英魂在耳邊呼喊着大周雄軍之威武。武場邊上有一個臨時搭建的木臺,那裡就是百官觀看臺。百官大都到齊,而上首的龍椅和一側的鳳椅無人。待楊堅等人坐好後不久,一太監喊道:“陛下到,太后到。”之後百官千兵齊拜,又是千篇一律的三呼萬歲和三呼千歲。這六呼是何等的氣勢磅礴,聽得楊俊心潮此起彼伏,心中暗道:大丈夫當如是也。小皇帝和楊麗華坐好,手一揮道:“衆愛卿免禮。”“謝皇上。”
坐在楊俊對面的是漢王贊和宋王實等皇室親王,及一衆親王世子。當然其中就有那宇文盛、宇文豪和那郭敏了。楊俊對於郭敏怨恨的目光自然的無視,他犯不着爲一個已經註定成爲悲劇的人生氣。待十天前定下比試兩邊人馬分開後不久,宇文盛已然看出比試中的陷阱,心中懊惱不已,不久就將其中的道道告訴了郭敏。郭敏聽後臉色蒼白,迅速跪在宇文盛面前向他求救,雖然宇文盛答應會給他謀個肥差,可是他的前途也止於此了。後來皇宮有下旨道勝者賜縣男爵位,他聽後欣喜若狂,明白皇室是不會虧待爲他盡忠的人,自己成了笑柄,可換來了爵位,這可是平常人可望而不可的,可他卻如此簡單就得到了。不得不說楊麗華的手段確實很高,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縣男爵就籠絡了欲散的人心,讓郭敏死心塌地甘心情願的爲她做事。
楊俊這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姐姐楊麗華,她長得與獨孤氏有七分相似,可謂是柔弱中有英氣,然眉宇間卻有幾絲揮之不去的怨念和厲色。哎!她也是一個苦人呀。楊俊對楊麗華的一生了解頗多,對於這個女子他又憐又敬。憐的是半生爲親人的工具,敬的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楊麗華環視羣臣,臉色淡然道:“衆位是受本宮邀請而來觀看隨王府楊俊和冀王府長史之子郭敏之間的比試。如此,就讓這兩人上來上百官看看。”
楊俊和郭敏聽後連忙下席,呼道:“見過陛下,見過太后。”
宇文衍還未發話,一個陰沉的聲音就出現了:“楊俊你好大的膽子,見陛下和太后只是半跪,而非雙膝着地?難道你想對陛下和太后大不敬嗎?”這人叫郭達,是冀王府長史,也就是郭敏的父親,爲報兒子的仇,他可是什麼話都敢說。此人真是陰險,一開始就想治楊俊一個大不敬之罪。不過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大可讓人削職斬首;小可讓人罰俸;就看人怎麼回答,和皇帝怎麼看了。
楊俊不急不躁,看也沒有看他,淡淡地道:“這位大人,對陛下和太后大不敬的人是你吧。陛下和太后還未發話,你就怒斥我,不知你是否未將陛下和太后放在眼裡嗎?”楊俊的回答也很精妙,你說我大不敬,我也告你大不敬。
郭達言語一滯,他只想着要抓住楊俊的小辮子,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小辮子也被他抓住了。只見他眼珠一轉,跪倒在地拜道:“陛下,太后明鑑,微臣是因爲見這楊俊只是半跪,覺他有不敬之意,情急之下才出此言。求陛下,太后饒臣情急之失。”
楊麗華淡淡道:“罷了,看在你是忠心維護陛下和本宮的份上就饒了你,若有下次,本宮定罰不饒。起來吧。”楊麗華這番話可就是在給楊俊的半跪定性爲對小皇帝和她的大不敬了。這樣的話自然得有楊麗華來說,小皇帝他現在可不懂什麼帝王心術御下之術。
“謝太后不罰之恩。”郭達有些心有餘悸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不過鬼知道他光亮的腦門上有什麼汗可擦地。
楊俊聽着楊麗華的話,心中一片冷意,果然皇家無情,即使自己是她的親弟弟,如果自己擋住了她的路,她也會毫不留情的將自己除掉。楊堅如是,楊勇如是,楊廣如是,他楊俊亦如是。
楊麗華眼角看在楊堅微笑的臉,心中暗道:看你等會還如何笑的出來,哼!冷眼看着楊俊,道:“楊俊,這郭大人說你對陛下和本宮不敬,對此你有何解釋?”
楊俊仰望着楊麗華,直視她不卑不亢道:“啓稟太后,草民身上所穿爲武服,見人不跪是草民作爲一個武者應有武者的尊嚴。而半跪已然表達了草民對您的尊敬,若雙膝着地的話,草民怕踐踏了武者的尊嚴。”
郭達急忙跳出來怒斥道:“武者的尊嚴能比得上對陛下和太后敬意嗎?”
楊俊大聲道:“在草民眼中,武者的尊嚴是武者存在的最大意義,若尊嚴沒了武者又有何存在的必要?更何況草民的半跪已是草民對陛下和太后的最大敬意。”楊俊的話引起了在場多數武將的共鳴,於是對楊俊的印象立馬大好起來。那些文臣表面上對自己恭恭敬敬,可背地裡無不是在說我們武將都是野蠻人。哼!那些文人哪知我們武者的尊嚴,我們武將可比你們文臣有骨氣多了。
楊麗華感覺到在場武將對楊俊言語的認同,她連忙止住了茫然不知還想再言的郭大人,道:“既然如此,本宮就允許你半跪吧。”楊麗華可不敢犯衆怒,大周可是以武立國,武將是大周的根本,她不敢得罪在場的大半武將。於是說完後急忙示意宇文衍說話。
小皇帝可等了好久,幾人的話他可聽不懂,但看了母后的眼神,也知道該自己說了。便說出了自己說的最溜的話:“免禮平身。”
楊麗華見小皇帝轉移了話題,心中一鬆,又有些怒那郭大人爲什麼要提出這一茬。道:“本宮特地爲此次比試立了規則,曹喜,讀吧。”
曹喜上前一步,從袖中拿出一張白紙來,張開道:“比試規則:比試分爲三局,採用三局兩勝制。第一局,二人圍武場跑三圈,由白旗始,紅旗爲終,先到者勝。第二局,二人騎馬射箭,每人十箭,中多者爲勝。第三局.....”
曹喜的第二局剛剛說完,場上衆人頓時議論紛紛,這第二局明顯對楊俊不利了,一個剛學會射箭和騎馬不久的孩子讓他在馬上和一個練馬術及箭術有十幾年的人比馬上射箭,這不是欺負小孩子嗎。文臣還沒有說什麼,武將們就不依了,我們武將是有尊嚴的,不會欺負弱小,你的規則不就是在踐踏我們武者的尊嚴嗎?紛紛大聲嚷道什麼讓規則重改之類的話,年幼的楊秀也想站起來附和武將們的話,被一直看着他坐在他身邊的楊廣止住。楊廣道:“父王還沒有說什麼,你跟着他們嚷什麼。”楊秀才憤憤地坐下。前排聽見楊廣的言語的楊堅,回看了他一眼,眼中有贊意。楊勇見此,心有不滿,臉上未露半分。
武將們的大嚷聲得大家都聽不見曹喜讀第三局規則,整個觀望臺比菜市場還熱鬧。楊堅至始至終都未說一句話,一直冷眼旁觀。在楊俊辯駁郭達和楊麗華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和喜意,其他時間面色都是波瀾不驚。他是非常希望楊麗華定的規則對楊俊越不利越好,這樣宇文皇室的聲望就會掉的越快,對自己越有利。女人終究是女人,總是計短,只顧眼前利益。
楊麗華陡然大聲道:“安靜,看你們的樣子成何體統?爲何不聽聽楊俊的話,看他是否同意本宮定的規則。”楊麗華的話很明顯就是要逼楊俊同意,你不同意我的規則就是抗旨,楊俊你敢抗旨嗎?
楊俊在楊堅和楊麗華的期望中道出了他們想聽的話:“我沒有意見。”楊俊自然同意了。武將們無話可說了,連提出武者尊嚴的當事人都答應了,自己還說不久是自取其辱嗎?皆禁聲不語。
“聽清楚了,衆位?楊俊可沒有反對本宮定的規則。”楊麗華冷然的環視羣臣道,又示意曹喜接着讀規則。曹喜讀到:“第三局,二人於馬上拾取地上的球,一炷香內,拾球多者爲勝。每局過後二人都有半柱香的休息時間。”說完手拿白紙轉身一拜楊麗華,後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
而這第三局比第二局更加對楊俊不利了,不過有前車之鑑,武將們也不好再喧譁吵鬧,不過心有不爽是肯定的。楊麗華將武將們的不爽看在眼中,心中冷笑:哼!你們這些野夫哪知我的真意。向二人問道:“楊俊,郭敏爾等可有未明白之處?”
“草民聽明白了。”楊俊郭敏齊聲道。
“好,那你們下去準備吧。半柱香後,比試開始。”
“是。”二人雙雙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