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雲杉終於問到這個問題,秦熠知覺得,這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又似乎是在他意料之外。
秦熠知淡笑的望着雲杉,眸光專注,幽深的黑眸似乎在思索着什麼?語氣隨意:“有什麼區別嗎?”
這其中區別可大了去了……
雲杉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了。
看着秦熠知揣着明白和她裝糊塗,雲杉又氣又惱,瞪大一雙快噴火的眸子,狠狠的瞪了回去。
兩道視線交織。
一秒。
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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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
……
一陣沉寂過後,雲杉終於率先沉不住氣的敗下陣來,垮着肩,喘着悶氣看向秦熠知。
“大人,民婦只是擔心……擔心若是突然間好些縣都不約而同的開始新修水利,會引得那些黑心商人大肆收購糧食,待到災難之年來時又趁機哄擡物價,斷了老百姓的救命糧。”
無論歷史記載。
還是她前世所親身經歷。
雲杉清楚的知道,無論哪裡,都少不了那些發災難財的黑心商人。
此時。
雲杉內心很是糾結。
既想要讓更多的縣能新修水利,讓更多的百姓能有所準備的對抗即將到來的三年自然災害。
但同時,雲杉也很擔心提前告知了秦熠知,會適得其反,反而讓那些敏銳的商人察覺到了不對勁兒,進而提前大肆收購走了百姓家中的救命糧食。
目光短淺的百姓,大多隻想着眼前的利益,也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他們卻不知,今年所賣的糧食,每一斤雖然可能比去年貴上幾個銅錢,卻不知,待到明年災難之時,卻要用好幾倍乃至幾十倍的價錢,才能再把糧食給買回來。
就在雲杉越來越焦躁之時,秦熠知身子前傾,長臂越過飯桌,大掌落在雲杉的頭頂,輕輕揉了揉,隨後捏了捏雲杉滿臉愁容的臉。
“別愁,放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這四個字,讓原本滿心惶恐,情緒焦躁的雲杉,情緒頓時就莫名的安穩了下來。
感受着臉上指腹略微粗糲的磨蹭,雲杉微微有些失神,怔怔的看着秦熠知,片刻後,這才耳尖爆紅,臉頰發燙的扭頭避開:“……是我多慮了。”
見她避開,秦熠知眼眸裡有一瞬的失落,聽着一番妄自菲薄的自責之言,頗不贊同的嚴肅看着雲杉:“不是你多慮,而是心懷善念,心懷百姓。”
對上他的目光,雲杉臉頰越發的發燙了,不想再和他單獨共處,也繼續探討這個話題。
“天色也不早了,你把秦忠叫過來,我告訴他明天所需要購買的東西。”
“……好吧。”秦熠知只得無奈起身。
片刻後。
秦忠來到廚房,一走進屋子,就看到自家主子和未來主母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那麼點曖昧,又似乎又那麼點疏離的變扭,真真是讓秦忠莫不做頭腦。
這會兒把他這個下屬叫來幹嘛?
難不成是當出氣筒?
秦忠忍不住苦逼的暗自揣測,小心翼翼的瞥了兩個主子一眼後,立即老實巴交的規矩垂着頭。
“大人,不知叫屬下有何吩咐?”
秦熠知瞥了一眼秦忠,隨後看向雲杉,從容淡定對秦忠道:“是夫人有吩咐。”
雲杉:“……”
秦忠:“……”
此時此刻,雲杉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之前聽到這些人叫她“夫人”時的變扭感覺,從何而來了。
這大鬍子混蛋,心眼子真是比篩子都多。
強忍着暴脾氣,冷冷的看着秦熠知,極其嚴肅道:“請叫我厲夫人,謝謝。”
“三個字叫起來太麻煩,太拗口了。”秦熠知很不要臉的理直氣壯道。
雲杉怒:“……”
秦忠: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啊!他站在這兒看準夫妻兩個鬥嘴算怎麼回事兒?
同秦熠知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雲杉大約知道了這兵痞子的尿性,知道越是和他較勁兒。他丫的就會越來勁兒。
她和他講道理。
他就能和她講歪理。
吸氣……
呼氣……
如此重複了好幾次後,這才壓下心底的怒火,淡笑的看向裝鵪鶉的秦忠:“明兒兩河口鎮趕集,麻煩你一早去鎮上吳寡婦的肉鋪,買四條豬大腿,一頭豬的肋排,以及一個豬頭和四隻豬蹄,再買上些白糖,醋,醬油,白芝麻,以及新鮮的生薑和幹大蒜回來。”
“是,夫人。”
“麻煩你了。”
“夫人客氣了。”
一口一個夫人,聽得雲杉已經無力吐槽了。
若不是爲了兩孩子學武拜師,雲杉是真不想給秦熠知這混蛋做吃食。
趁着秦忠也在,雲杉再次提醒秦熠知:“大人,不知兩孩子拜師學武這事……”
秦熠知擡眸瞥了秦忠一眼,隨後正色的看向雲杉道:“拜師就不必了,就秦忠他們這幾個三腳貓的功夫,收徒只會誤人子弟。
雲杉:這大鬍子真是不要臉,如此擡高自己,當面詆譭下屬,這真的好嗎?
秦忠倒是看出了自家大人的心思,一點也沒惱,還頗爲配合的半跪在地:“大人教訓的是,屬下一定會更加努力練功。”
雲杉:“……”
這混蛋~~~
到底是同意?
還是不同意啊?
給個痛快行嗎?
雲杉鬱悶的都快要吐血了。
秦熠知揮了揮手,示意秦忠退下。
“大人,夫人,屬下告退。”
待秦忠離開後。
秦熠知看向雲杉,道:“讓秦忠他們暫時給孩子們當個學武的啓蒙玩伴,這還是可以的……等我回來後,我會親自教導小川和晴空武功。”
雲杉頓時就被這猝不及防的驚喜,驚得懵逼了。
幸福來的如此突然。
她有點不敢相信。
秦熠知的武功,她可是親眼所見,親身感受過的。
一想起今後兩孩子的武功能同秦熠知這般厲害,雲杉一雙眸子頓時就亮閃閃的,很是明亮。
“謝謝大人肯收兩孩子爲徒。”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你放心,孩子交到我手上,我定會好生教導他們的,無論是武學上,還是品德上,甚至是他們今後的人生道路上,我都會一一替他們考慮周全的。”秦熠知意有所指,一語雙關道。
只可惜。
此時陷入巨大驚喜中的雲杉,壓根就還沒反應過來,自然也就沒咂摸出這話語裡深藏的另外一層意思。
一牆之隔的臥室裡。
小川雙拳緊攥,透過牆壁的縫隙看着廚房裡發生的一切,陰鷙的小臉上,突的勾起一抹怪異的冷笑。
想要當他和妹妹的“父”那也得看他秦熠知有沒有那個資格,有沒有那個能耐……
。。。。。。
第二天.
天還沒矇矇亮。
雲杉便早早起牀,偷摸着去了廚房,關上廚房門,又用棍子抵住後,趁着黎明前黑暗的掩護,把廚房裡十袋大米盡數裝進了麪包車空間,只有裝進空間,纔是最安全最保險的隱藏之地,同時,空間裡時間靜止,大米即便是存放再久,也不會受潮發黴或生蟲什麼的。
這一輛長款麪包車,別說裝下一千斤大米,就算再裝下四五千斤大米也是可以的,畢竟,現在麪包車裡,就只剩下她一口裝衣服的箱子,以及一些零碎的小東西,和一些佔不了多少地方的肉類。
院子內挖掘的那些地窖,雲杉準備用來存放今後的紅薯,土豆,南瓜,佛手瓜子之類的東西。
雲杉前腳把大米裝進去空間,剛剛點燃油燈還沒過一分鐘,廚房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雲杉,是我,開門。”
做賊心虛的雲杉驚得小心肝一抖,後怕的拍拍胸口,深吸一口氣後,這才走過去開門。
一打開門,就看到秦熠知一臉責備的看着她。
雲杉:“……”
“你身體還沒痊癒,這麼早起來幹嘛?早飯晚些做也沒事。”
“可是我肚子餓呀。”雲杉不領情的故意同秦熠知作對。
秦熠知一時語塞了,看着故作忙碌的雲杉背影,眼底透着寵溺又飽含無奈。
片刻後。
秦熠知這才驚訝道:“咦,廚房的大米去哪兒了?”
雲杉朝鍋裡添水的動作都沒頓一下,頭也不回道:“神仙婆婆說暫時幫我存放着。”
萬能的神仙婆婆……
秦熠知抿脣無語忍笑。
。。。。。。
吳寡婦看着眼前一次性購買她這麼多豬肉,而且全都是挑不好賣的部位,吳寡婦看着眼前這個漢子,不敢置信的再次確認問道:
“這位大兄弟,你,你確定你真要買這些?”
“嗯,趕緊秤好,算好錢,我着急趕回去。”秦忠聲音冷硬的催促。
暗自打量了一番吳寡婦,覺得這吳寡婦爲人倒是挺不錯的,也難怪夫人特地要求他來吳寡婦的肉鋪上買肉。
見對方執意要買豬頭,豬蹄,豬肋排,和豬腿肉後。
吳寡婦終於放心了。
不是拿她尋開心就好。
今兒運氣可真好,這麼多不好賣且沒有油水的肉,基本上都讓這個漢子給買完了,吳寡婦心裡很是開心。
動作利索的趕緊把肉用竹篾拴好,並遞給兒子稱重。
算好價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肉。
前來買肉的衆多圍觀羣衆,看着秦忠提着肉遠去的身影,皆是紛紛議論。
“這人該不會是傻的吧?”
“就是啊,瘦肉沒油水,吃起來還塞牙且柴的很,哪有大肥肉來得好吃。”
“我說吳寡婦……剛纔那漢子該不會是看上你了吧?這才故意來買瘦肉討好你?”一個漢子猥瑣的起鬨打趣着問道。
吳寡婦手裡拔起木墩上的砍骨刀,凶神惡煞的看向那二流子:“呵~~~有漢子來老孃肉攤買肉就是看上老孃了,那要是有幾個漢子去你家找你娘要口水喝,那不是你就要多幾個便宜後爹了?”
人羣頓時就有人笑噴了。
“噗~~~”
“吳寡婦這嘴——真毒。”
“可不是嗎~~~指不定有人就喜歡吃瘦肉呢。”
“連吳寡婦也敢消遣,活該被罵的灰頭土臉。”
那猥瑣漢子被吳寡婦這話擠兌得臉都綠了,灰溜溜的就擠出了人羣,很快就隱沒在衆多的人羣中,沒了蹤跡。
人羣再次爆發出一陣鬨笑。
吳寡婦熱情爽朗的招呼着買肉的衆人,很快,肉攤前又恢復了忙碌。
。。。。。。
秦忠回到言家村,已經快要到中午時分了。
中午雲杉做的比較簡單,一人一碗熱乎乎的面片湯,吃完後,便在廚房裡忙活了起來。
秦熠知雖然開心雲杉給他做好吃的,可此刻看着這一大堆肉,不僅皺緊了眉頭。
這麼多肉,光靠她一個人,要忙活到啥時候才能弄完啊?
晴空和兩條狗子看着這麼一大堆肉,饞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吃完午飯後都不去睡覺,而是賴在廚房不肯走。
雲杉看着三雙冒着綠光的眼睛,哭笑不得。
“晴空,就算你和狗狗們留在這兒看,這一堆生肉,也不會一下子就變成熟肉呀!快去午睡吧,說不定等你們午睡起來後,娘都還沒把肉弄熟呢!”
晴空嚥了咽口水,滿臉的失望,
小蠢貨伸長了舌頭,繞着長嘴舔了一圈兒,兩條前爪死死抱住桌腿,屁股坐在地上賴着不肯走,賣萌的歪着腦袋看向雲杉,快速的搖晃着尾巴,一張狗臉上,滿是祈求,祈求能留下來。
“嗷嗚~~~嗷嗚~~~”要吃肉,要留下來。
現在的小蠢貨,一身經典的黑白灰色的皮毛,再配上那一雙通透而冷酷的藍色眼睛,當它尾巴下垂之時,就跟狼一模一樣,不過它比狼長得更壯,看起來也更兇。
可一但它做出賣蠢賣萌的表情包時,真真是惹人啼笑皆非。
而晴空從之前怯懦結巴的小姑娘,變成如今這一副開朗的性子,可以說小蠢貨功不可沒。
大黃沒有二哈會賣萌,但是它慣會走“深情”範兒,它不鬧不跳,就這麼乖巧的站着,雙眼水霧霧的一直看着你,真是看得讓人不忍拒絕。
小川對妹妹和兩條狗子又是無語,又是忍俊不禁,狠下心道:“行了,都別留在這兒礙手礙腳的,誰再不聽話,晚上就沒得吃。”
果不其然,一聽會沒得吃,晴空和兩狗子滿臉驚慌,下一瞬,便齊齊急吼吼的衝出了廚房。
秦熠知:“……”
雲杉衝小川豎起大拇指:“還是小川有辦法。”
小川抿脣輕笑。
秦熠知走到雲杉身旁,問:“我能做些什麼?”
雲杉也沒和秦熠知客氣,畢竟,這些肉可是給他做的,於是道:“你先把這些肋排一根根切開,然後全部砍成兩個手指節這麼長,等會兒再把豬大腿上的瘦肉剔下來,切成手指長,手指粗的長條。”
“好。”秦熠知接過刀,就開始咚咚咚的開砍。
雲杉則和小川去了竈膛前,小川燒火熱水,雲杉負責用燒紅的木棍,把豬頭以及豬蹄上殘餘的毛髮給處理了,最最重要的是,豬蹄尖上那一層硬殼,也得燒掉並清洗乾淨,要不然,豬蹄上就會有一股濃濃的豬屎味兒。
三人在廚房分工合作,足足忙活到天都快黑透前,這才終於把麻辣豬肉乾,糖醋排骨,蒜香排骨,滷豬頭肉,以及滷豬蹄給全部做好。
晚上。
秦熠知一口肉,一口飯,一口肉骨湯,吃得那叫一個暢快,那叫一個舒坦。
雲杉對秦熠知提起了戶籍的事兒。
秦熠知短暫的愣了一瞬,隨後道:“過幾天,我讓衙役正大光明的給你送來。”
“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難不成,那些村民還敢來質問我?或者是上山來質問呢?”
雲杉:“……”
不過想想也是,若是拜託里正去辦,又得低三下四陪小心,又得孝敬銀子,還要長途跋涉的往返縣衙,想起上次她從三河縣坐牛車回來時的經歷,雲杉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如此,那便多謝大人了。”
“嗯。”秦熠知淡淡的嗯了一聲。
放下碗的那一刻。
秦熠知想起接下來,將有一個多月都沒法吃到夫人做的飯菜,心裡頓時就難受都不行,再一想到在他吃不上夫人做的飯菜時,他的四個屬下卻能一天三頓都吃到他夫人做的飯菜。
於是乎。
知縣大人心裡不爽了,嫉妒了……
一臉嚴肅的看向雲杉道:“大夫說,你身體還需好生調養,調理身體的藥不能停,平日裡也勞累不得,如今,你既要做三頓飯,又要照顧孩子,還要指導他們地裡的活兒,着實辛苦了些。”
所以呢?
雲杉看向秦熠知,滿心的期待。
該不會是要給她發什麼獎勵吧?
小川也一臉莫名的看向秦熠知。
秦熠知略略蹙眉,瞥了荒地的方向一眼,對雲杉道:“今後秦忠他們四人的飯,就不需要你做了。”
憑什麼他這個主子在外面風餐露宿?
在啃着冷麪饅頭時,那四個下屬卻能一天三頓吃香喝辣?
暗中的秦十六在聽到這話時,差點就熱淚盈眶了。
孃的~~~
那四個成天在他眼皮子底下,用各種美食勾引他的這個仇,今兒主子可算是幫他報了。
一想起等會兒那四個廚藝渣,在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時,那異常精彩的臉色,秦十六心中那叫一個舒坦,那叫一個解恨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今後那四個傢伙只有粥和烤肉的一日三餐,也比他啃冷麪饅頭好不了多少,思及此,秦十六心裡總算是平衡了。
此時。
荒地裡圍坐着正吃飯的四個漢子,爲了搶盤子裡最後那一塊香辣排骨而大大出手的四人,後背莫名突的涌起一股寒意。
激戰的筷子停戰了一秒,隨後又展開了搶奪。
雲杉雖然很開心能減負,但覺得還是有點不太好,於是看向秦熠知:“這,這不太好吧?畢竟,兩個孩子還要跟着他們學武呢。”
“孩子們學武和他們四個自己做飯,有衝突嗎?”秦熠知一臉正色的裝傻。
“……”雲杉搖搖頭。
你老大,你說了算。
這一晚。
當秦忠四人吃飽喝足,正躺在窩棚裡回味今晚的豐盛大餐,並討論明天會有什麼新菜色,突的聽到大人說從明天開始,他們將自己負責做飯時,四人頓時就被這個不幸的消息震得傻住了。
“大,大人,這是爲何啊?”秦誠一屁股從牀上滾下來,忙問。
“大人,我們四個現在可忙了,又要種地,又要幫夫人挖地窖,還要挖蓄水的兩個水塘,我們哪兒有是時間做飯呀?”秦孝急了,他這纔來幾天,才吃上點好吃的,咋能一下子就沒了呢?
“對呀大人,你可能還不知道,現在我們馬上就要移栽秧苗,搭佛手瓜架子,壘紅薯行,還要……”
秦熠知冷銳的目光從四人臉上一一劃過:“嗯?你們說什麼?,再說一遍?”
秦忠:“......”
秦誠:“......”
秦禮:“……”
秦孝:“……”
四人吃貨齊齊慫了,跪下認錯道歉並領命:“大人,屬下遵命。”
“嗯。”秦熠知這才板着臉,滿意的轉身離開了。
待秦熠知離開後。
四人面面相覷片刻,皆敢怒不敢言的喪着臉倒回牀上。
這一晚。
四人整夜都難以入眠……
第二天.
秦熠知臨走時,懷裡抱着一個大罐子,裡面裝着約五斤麻辣肉乾,三斤糖醋排骨,以及一斤麻辣排骨,還有滷好的脆脆豬耳朵。
“我走了。”
“嗯,大人慢走。”
秦熠知看着這個不解風情,且沒良心的女人,心中很是鬱悶,定定的看着雲杉好一陣,直把雲杉看得渾身都變扭之時,這才淡淡道:“等我回來。”
說完,不等雲杉反應,便抱着罐子飛身出了院牆。
看着那消失在視線的背影,雲杉也不知爲何,一時間,心口竟悶悶的……
小川看着妖怪娘這神情,眸子閃了閃。
。。。。。。
五天後。
言正清隨同言正文,終於坐着牛車歸來。
剛走到村口,便遇到了已經在村口翹首以盼,等了好幾天的言傳根以及王氏。
在看到兒子出現的那一刻,言傳根老兩口激動得渾身都顫慄了起來,笑得見牙不見眼的興奮迎了上去。
兩人都上了年紀,眼神難免就會不好,再加上這會兒距離牛車還有一段距離,所以也不大看得清車上兩個兒子的表情。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言傳根激動的不行,嘴裡一個勁兒的重複着這一句。
“我兒回來了,我兒回來了。”王氏激動的落淚,興奮的出聲喊着。
王氏的興奮叫喊,驚得不遠處幹活兒的鄉親們齊齊看了過來,一看是言家老四回來了,一個個忙不迭的放下手裡的活計,不約而同的朝這邊涌了過來。
邊跑還邊給村子裡的其他人報喜:“言家老四回來啦,言家老四院試回來啦~~~”
一看這陣仗,言正清當即臉都差點氣綠了,趕緊放下牛車車廂的布簾。
前面趕車的言正文,見此陣仗皮笑肉不笑的冷冷勾了勾脣,隨後沒好氣的出聲制止:“爹,娘,快別喊了。”
丟人~~~
腦子裡全是兒子中了秀才的興奮老兩口,此時,哪裡聽得見言正文這本就沒什麼“誠意”的低沉勸阻聲?
眨眼的功夫,跑得飛快的村民就來到了牛車前,把牛車圍堵得嚴嚴實實。
此時此刻。
言正清自然是沒法繼續在車廂裡待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終於穩住了情緒,臉上掛着淡笑的撩開了布簾下了牛車,抱拳衝衆人行禮。
“爹,娘,兒子回來了……諸位鄉親們好。”
“回來好,我兒終於平安歸來了。”言傳根拉住兒子的手,一臉驕傲的左看右看,激動的不行。
王氏那張刻薄的臉上,這會兒也笑成了一朵花兒。
周圍的村民見言正清這麼笑眯眯的樣子,當即就認爲這是順利考上了秀才的表現,一個個既興奮,又連連擺手忙到不敢。
“秀才公客氣了,客氣了…….”
“就是啊,秀才公真是太客氣了,咱們村啊,可算是出了個秀才公,今後咱們走出去了,腰板也能直起來。”
村民紛紛拍着馬屁。
言正文譏誚的一笑,眼底透着解恨的暢快,以及隱藏着的幸災樂禍。
言正清臉上的笑微微一僵,隨後頗有讀書人的君子風範一撩衣襬,滿臉愧疚的跪在了興奮的言傳根老兩口身前。
“正清,你這是幹啥呀?”
“爹,娘,鄉親們,正清今年讓你們失望了。”
正沉浸在喜悅裡的老兩口和鄉親們,齊齊懵了,傻眼了。
失望了……
失望了……
這三個字,猶如魔音一般,不斷的在言傳根兩口子的腦子裡迴盪。
言傳根身子一個踉蹌,多虧了身旁的村民攙扶這纔沒摔下去,臉色煞白,不敢置信的低頭看着跪下的兒子。
王氏在久久愣神之後,魔怔了似的蹲在言正清身前,使勁兒的搖晃着兒子:“不可能,這不可能的……正清,你不是說你很有把握嗎?你不是說先生也說你今年有十足的把握嗎?怎麼會?怎麼會沒考上呢?我不信,我不信…….”
言傳根也不願相信兒子沒考上。
畢竟。
夫子也說了,他兒正清今年必定會中秀才。
他們家錢銀也給夫子送過,還讓夫子給兒子開個小竈考前輔導了一下。
那縣令一個莽漢,出的考題又不會多難。
怎麼可能就沒中呢?
怎麼可能?
言正清一臉的苦澀與無奈,攙扶着癱倒在地的老孃,哽咽道:“爹,娘,今年咱們三河縣縣令出題甚爲刁鑽古怪,整個三河縣三百多個童生去院試,卻僅僅只有三個人考上秀才,兒子真的是……竭盡全力了,可就差那麼一點,只差那麼一點就能考上了。”
這一份半真半假的話,頓時就轉移了衆人的注意力。
三百多個童生。
卻只有三人考上。
這可是一百多個人中,纔能有一個考中,由此可見,縣令所出的考題之難!
村民們爲言正清的如此不走運,紛紛表示同情並出言安慰。
“正清啊,你也別難過,這不怪你,好好溫習,明年肯定能中的。”
“就是啊,快起來吧,地上寒涼。”
“今年好好溫習,明年肯定能考中的,我們都看好你,相信你。”
丟人丟大發了王氏。
想起她在鄉親們面前,以及親戚面前誇下的海口,如今突的被這麼狠狠打臉,哪裡能承受得住?
把兒子沒考上秀才的原因,全都轉移到了那出題刁難的新上任縣太爺身上。
被怒火衝昏了頭的王氏,此時已經失了理智,當即口不擇言怒罵了起來:“什麼狗屁縣太爺?我看他就是故意來折騰咱們三河縣百姓的,一會兒又是挖堰塘,一會兒又是修築河提,現在更是胡亂出題毀了我兒的前程,老孃回去後要扎個紙人,早晚……”
言正清見他娘越說越不對勁兒,聽到後面的話時,臉色都變了,趕緊出言制止:“娘,娘你冷靜一點.....快清醒清醒......”
本朝皇上最恨有人行那巫蠱之術之人。
前幾年,大乾皇上最爲寵愛的妃子,被發現用巫蠱之術去陷害另一個妃子,被皇上發現後,那寵妃當即就被皇上給判了當衆火刑不說,連帶着孃家一族都被抄家,發配邊疆。
民間若是有人行巫蠱之術,雖然不會落得皇宮裡寵妃那般的下場,但一經發現,輕者被縣令判決打上一頓板子,重者會還有牢獄之災。
言正清怎麼能不急?怎麼能不怕?
最最讓言正清擔心忌憚的是,這事若是被有心人告到縣令那兒,他們家可吃不了兜着走,落到那煞神縣令的手裡,而且還是辱罵詛咒縣令,不死也得脫成皮啊!
就在這時。
一道極其震怒的聲音在衆人身後響起。
“大膽刁民,竟敢辱罵朝廷命官不說,還敢行那巫蠱之術,我看你們全家這是活膩了。”
衆人被這震耳欲聾的震怒聲,驚得齊齊朝後看去,這一看,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
剛剛回過神來的言傳根,以及牛車上的言正文順眼朝後一看,頓時,眼前一黑,差點就嚇得直接暈死過去了。
只見兩名腰間佩着大刀的衙役,正凶神惡煞的朝他們徑直走來。
衙,衙役?
完了……
完了……
言傳根雙眼一番,當即就倒在了旁邊的村民身上,那幾個村民也不是個蠢的,當即攙扶着言傳根,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的,言傳根剛剛暈厥過去,便幽幽的轉醒。
圍觀的村民見衙役走來,皆是撇清關係般的齊齊後退並讓出一條路來。
本是來看熱鬧,或者是想要拍言家馬屁的村民,這會兒一個個腸子都快要悔青了,恨不得拔腿就跑,可又不敢跑,生怕一跑,就會被衙役認爲是他們在辱罵並詛咒縣太爺,於是一個個皆是臉色煞白的耷拉着腦袋,心裡已經把攤在地上的王氏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三河縣衙門捕頭趙成,橫眉冷豎的走到癱坐在地的母子身旁,兇狠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怒問:“剛纔是何人在辱罵朝廷命官?是何人在說要用那巫蠱之術謀害縣令大人?”
所有人都被嚇得身子猛的一陣瑟縮。
雖然恐懼衙役的身份,卻也清楚的知道,他們今後還要在言家村生活,可不能把言傳根一家往死裡得罪,此時,誰也不想當那個出頭鳥出來指認。
見衆人都裝死不說,趙成再次陰寒着臉,寒聲逼問:“若是不說,一律按照包庇之罪帶去縣衙審問。”
一聽這話。
衆人再也不敢繼續裝死了,一個個嚇得眼淚鼻涕一把流,爭先恐後的開始指認王氏的罪行。
“大人,我等是無辜的,剛纔那大逆不道之話,是,是這言傳根家的婆娘說的,真不管我們的事啊……”
“大人,我們只是看言傳根家的老四院試回來,於是湊熱鬧的過來看看,哪知道言正清他娘居然會發瘋說出那麼一番大逆不道之話啊……求大人明鑑,求大人明鑑。”
“就是地上這個婆娘,是她說的,都是她說的,不管我們的事。”
現場的所有人,爲了自保,皆是紛紛指向地上嚇得臉色灰白的王氏。
原本跪得筆直,頗有幾分讀書人傲骨的言正清,這會兒嚇得像個軟腳蝦一般癱坐在地,神情恍然的看着老孃。
他言正清,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愚蠢親孃?
爲什麼會生在這樣的家庭?
王氏已經徹底被嚇傻了,整個人木愣愣的,就跟丟了魂兒似的。
趙成拔出了腰間的大刀,徑直抵在了王氏頸間的動脈,對身旁的下屬道:“捆起來,等辦完大人交代的正事,一起帶回衙門。”
一聽說要捆綁她,還要帶回縣衙。
王氏頓時就鬧騰起來了,淚如雨下並劇烈掙扎着,這一掙扎,脖子上的刀刃就劃破了頸間的皮膚,血珠瞬間就涌了出來,王氏再也不敢亂動了。
“兒子,救我,救我……”終於反應過來了剛纔說了蠢話的王氏,這會兒哭啼的看向兒子並求救。
“是,捕頭。”徭役掏出隨身配備的繩子,上前粗魯把王氏雙手反背至身後,三兩下就熟練的捆綁好,然後像拴牲畜一般,把另一端的繩子栓在了路邊的樹幹上。
本來急衝衝趕來想給言家道喜,順便想要巴結言家的里正,這會兒藏在拐角的暗處看着王氏被綁,再想起王氏犯蠢作死的牽連了整個言家村,氣得真是恨不能衝過去打死王氏這個蠢婦。
這下言家村,全村都要被王氏給害死了.......
難怪古人曰:娶妻不賢,禍及子孫三代。
這王氏不僅禍害言家三代,今兒甚至要禍害整個言家村啊!
若是今日言家村能渡過這一劫,他一定要讓族長做主,把王氏這個蠢婦休掉,趕出言家村,沒得今後闖出更大的禍端來.......
言正清終於回過神來。
這辱罵縣令的罪名可以認。
但這行巫蠱之術的罪名,卻萬萬不能認,一旦認下了,不僅娘完了,整個言家都要完了。
幸好~~~
幸好當時他制止的及時,娘並沒有那最後那一句話說完,而那些村民,也沒有明確的指認他娘說了有關巫蠱之術的話。
此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思及此。
言正清跪着朝趙成走了過去,重重的磕了一下頭,極力隱忍着心中的恐懼,顫聲爲他老孃辯解:“大人,小生乃言家村的童生,言正清,請兩位大人容我說幾句可好?”
趙成刺啦一下把刀收進刀鞘,定定的看了言正清片刻,直把言正清看得心口一緊。
趙成皺着眉頭似乎在回憶着什麼,片刻後,噗嗤一聲譏笑出聲:“喲?我道是誰呢?原來你就是言正清啊?”
“小生正是。”言正清又挺了挺背脊,強撐着同趙成對視着並回答。
言正清搞不懂這個捕頭,究竟爲何嘲笑於他?
“大人,家母多年來,一直期盼我能在科舉的路上走得順利,剛纔一時聽聞小生這次未中得秀才,這才得了失心瘋,口不擇言的辱罵了縣令大人,小生甘願替母受罰。”說到這兒,言正清重重的朝着趙成磕了一個頭,把一副純純孝子演繹得淋漓盡致。
趙成冷冷的看着言正清,一言不發。
言正清擡起頭,繼續道:“大人,我們一家都是老實的農民,剛纔家母真沒有說什麼有關巫蠱之術的話,她只是覺得我未中得秀才,讓她在村民和親戚面前失了臉面,她同我生氣,說回去後‘咋個做人’求大人明鑑,求大人明鑑。”
咋個做人?
扎個紙人?
一字之差,意思卻大相徑庭。
言傳根頓時眸子一亮,也踉蹌着衝到趙成面前跪下,爲妻子開脫:“大人,求大人明鑑,求大人明鑑啊,我家那婆娘真的說的是‘咋個做人’她沒那個膽子行什麼巫蠱之術,再說我們這等莊稼人,哪裡懂得什麼巫蠱之術啊,大人……”
言正文也趕緊跪過來了直磕頭。
小兒子的話,讓王氏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眸光錚亮的看着捕頭,哭得滿臉的鼻涕滿臉淚:“大人,民婦真的說的是‘咋個做人’啊大人,民婦承認,剛纔一時得了失心瘋,口不擇言罵了縣太爺,民婦錯了,真才知錯了……”
冷冷的瞥了這一家四口,趙成看向村民。
“你們說,剛纔那王氏究竟說的是什麼?”
村民們一個個也不傻。
知道若是真讓王氏坐實了要行“巫蠱之術”的罪名,一搞弄不好,他們此刻在場的所有人,甚至全村的人都會被牽連進去。
而洗脫了王氏要行“巫蠱之術”的罪名,他們也就能幹淨的摘出去。
至於王氏辱罵縣太爺一事,鐵一般的事實,想要狡辯都難,而且,辱罵縣太爺這個事實,就算鬧大了,鬧到縣太爺身前了,也只會是王氏這個當事人或者言家遭殃,可不管他們這些圍觀者的事兒。
於是乎。
衆人紛紛站出來道:“大人,小民可以作證,王氏的的確確是辱罵了縣太爺,但後面小民着實沒有聽到什麼巫蠱不巫蠱的。”
“對呀,大人,我們真沒有聽到什麼巫蠱之類的話。”
看着抱成一團的村民包庇王氏,趙成並沒感到意外,再說他本就是藉此機會嚇嚇言家人,爲未來夫人出口氣。
他又不是真蠢。
話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若是真的不管不顧揪住不放,指不定今兒他們兩個就走不出言家村了。
“看來,真是我聽錯了。”趙成自言自語的嘀咕着。
村民見此,齊齊鬆了一口氣。
言正清心中的大石頭,也總算是落下去了。
趙成圍繞着言正清繞了一圈,隨後像看一個瘋子一樣看着言正清,故意拔高了音量,對周圍的圍觀村民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剛出考場,就吐血暈厥的病書生?你就是那個在試卷上鬧笑話,回答一斤上好的肥豬肉,僅需要十五文就能買到;回答一斤鹽巴需要一百五十文;回答一畝沙地,能產出五百斤麥子的無知書生啊!”
言正清當衆被如此揭了老底,頓時就臉色煞白,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
他不敢擡眸。
不敢直視父母。
不敢直視村民。
他害怕看到這些人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他,打量他。
氣血翻騰的言正清,只覺得胸口憋悶得似乎快要喘不上氣來了,竟噗嗤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啊~~~吐,吐血了。”有村民發出尖叫。
言傳根也懵了。
他從未想過,他最最看重的兒子,居然連這些基本的常識都能鬧笑話。
可此刻看着吐血的兒子,心緒大亂慌忙的衝了過去。
“老四,老四你咋的啦?你別嚇爹,別嚇爹啊…….”
“正清,正清……”王氏也抓狂的掙扎着,試圖掙脫繩子,衝到最爲看重的兒子身邊。
圍觀的村民,齊齊被趙成這話驚得傻住了。
一方面,震驚於縣太爺出的考題居然如此貼近百姓的生活。
另一方面,則是震驚於言正清的——無知蠢笨。
“真……真吐血了?”
“看這反應,言家老四在試卷上搞不好真是這麼回答的。”
“言家老四這是讀書讀傻了吧?”
“上好肥肉十五文?你倒是去買來看看?看誰賣給你?”
“若八十文一斤的鹽巴要一百五十文去買,老百姓誰還能吃的起?最荒唐的就是,一畝沙地他居然說能產五百斤麥子,他怎麼不去搶呢?他回去問問他老子,種了這幾十年的地,他家那上好的肥地,一畝可曾收穫過五百斤麥子出來?”
人羣紛紛議論,皆是看傻子一樣的看着言正清。
趙成無趣的癟了癟嘴,不想繼續留在這裡看言家這一出鬧劇,指了幾個村民:“你,你,還有你,都過來。”
被點名的幾個漢子皆是臉色難看的忐忑走了過去,其中一個膽子稍大的村民,結結巴巴顫聲道:“大人?不,不知有何吩咐?”
“把拴在樹上這個女人看好了,若是我們等會兒辦完差回來,看見她不見了,你們可吃不了兜着走。”
“是,大人,我們一定幫你看好。”
趙成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指了幾個青壯的漢子,冷聲道:“你,還有你們,你們幾個給我們帶路。”
“去,去哪兒?”
“厲氏,厲雲杉的家。”趙成故作一臉不情願的抱怨道,同時,從胸口抽出一張摺疊好的紙張,發泄般的叨叨着:“縣令大人這次清查戶籍時,發現言家村被夫家休棄的厲氏母子三人沒有戶籍,考慮到她曾幫助大人一舉剷除了兩河口鎮的混混這一大功,便給了她一個恩德,賞賜解決了她們母子的戶籍問題。”
一聽是這樣。
村民頓時一臉了悟。
被點名的幾個壯漢,頓時嚇得兩股戰戰,腦子裡浮現出那一日貨郎和蔣媒婆慘不忍睹的傷勢,幾個漢子頓時就滿心的不情願了,哆嗦着結巴推脫道。
“大,大人,厲氏住的那山上,有,有狼羣猛獸。”
“對呀大人,前不久,那些狼羣還咬死了兩個人呢......”
趙成聞言臉色一變,隨即眼睛一瞪,看着幾人嘴裡罵罵咧咧,似乎在發泄着心底的怒火:“這事還需要你說?就是因爲有狼,才需要多找幾個人一起上山,給你一刻鐘的時間,多找些人拿着工具一起上山。”
被點名的漢子只得苦着臉,磨磨蹭蹭的好一陣沒挪動。
趙成怒,陰沉着臉看向衆人:“還不趕緊的?”
被怒吼的幾個漢子,只得硬着頭皮回村裡找人。
剛纔原本趕來看熱鬧的村民,在看到事情有變後,一個個全都不敢上前,躲藏在暗處,這會兒一聽衙役這話,那些壯小夥兒一窩蜂的就拋開了。
一個個暗道厲雲杉離開言家,還真是有夠走運的,居然能在縣令大人跟前留下了印象不說,而且前不久纔得到了一頭牛的嘉獎,現在連戶籍都能讓衙役親自送上門來。
厲氏還真真是因禍得福了
再想想厲氏離開言家後,這言家就禍事不斷。
很多人都對厲氏是災星的說法,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按照目前厲氏和言家的情況來看。
這厲氏哪裡是什麼災星?
是言家的福星還差不多。
而且。
這言家一家,纔是專克厲氏的災星還差不多……
------題外話------
咳咳,說起燉豬蹄,想起一個笑話,記得一年,我老公從老家給我帶來了豬蹄,然後他很殷勤的幫我燉,結果……豬蹄尖上的那一層厚殼沒去掉,燉出來了端給我吃,我一聞,就聞見了豬屎味兒,不肯吃,結果他吃了幾口,臉色都變了,哈哈哈……最後全部倒進了馬桶*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