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知本來給雲杉準備的是華麗的馬車,可她不想欠對方太多人情,也不想萬一被熟悉的人看到惹來了非議和麻煩,於是堅持要坐牛車。
在古代這個沒有平整的柏油路,沒有充氣的橡膠輪胎減震,哪怕是再高檔,再華麗,鋪得再厚實的車廂,人一旦坐上去連續搖搖晃晃的顛簸三個時辰,都會覺得渾身骨頭都要被顛簸得散架了。
真可謂是坐也難受。
躺着也難受。
尤其是雲杉昨兒個被顛簸在路上還暈車,還嘔吐了~
回到言家村時,整個人頭重腳輕暈乎得都快要站不住了,咬牙在瘦猴和蠻牛的護送下,回到家,在孩子們擔憂的目光下,勉強匆匆扒了幾口飯,喝了調養身體的中藥後,倒在牀上便睡得昏天暗地。
就連洗臉擦手洗腳,都是在人事不省的情況下,由小川和晴空幫她擦洗的。
一覺睡醒,已是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時。
一睜眼,就看到牀沿邊趴着目露驚喜的小川和晴空,以及兩條吐着舌頭的狗子。
晴空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歡喜的看着孃親,撲上去雙臂摟住孃親的脖子,腦袋在孃親懷裡蹭了蹭:“娘,你終於睡醒了?晴空好擔心你喲……”
“娘,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餓了沒有?”小川緊張的看着妖怪娘,忙不迭的一連串開口問道。
“嗷嗚~嗚嗚~”主人,這幾天你去哪兒了?可想死本寶寶了,小蠢貨直朝雲杉身前擠,一狗臉的委屈,嗚咽的控訴着。
“汪汪~”高冷的大黃不爽同伴爭寵,一狗爪子拍在小蠢貨的腦袋上,動作利索越過小蠢貨,擠在了雲杉身旁,並伸出舌頭舔了舔雲杉的手背。
看着兩孩子和兩狗子如此爲她憂心,雲杉心裡頭暖融融的。
坐起身,依次親了親晴空和小川的小臉蛋兒,然後又揉了揉兩狗子的狗頭。
“小川,晴空,小蠢貨,大黃,這幾天讓你們擔心了,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等會兒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好不好?”
“汪汪~”大黃高興的叫了起來。
“嗷嗚~”小蠢貨興奮得直接就在原地蹦跳轉圈圈。
“好耶~終於又能吃到娘做的飯囉~好開心呀!”晴空歡呼出聲。
這幾天一直吃着哥哥和秦忠叔叔做的飯菜,除了肉粥還是肉粥,雖然他們也配合着炒過菜,但那炒菜不是炒焦了,就是沒炒熟,蒸的乾飯也沒法吃,那些米都是夾生的,連兩條狗子都嫌棄,也只有雞咯咯能吃得下去。
所以此時晴空一聽孃親這話,就興奮得直歡呼。
小川看着妹妹臉上開心的笑,也忍俊不禁的勾了勾脣角。
雲杉起牀穿好衣服,便左右拉着兩孩子,帶着兩狗子去了廚房。
小川笑眯眯的仰頭看着妖怪娘,緩緩述說:“娘,早飯是我和秦忠叔叔一起熬的肉粥,我給你溫在鍋裡的,你先吃飯,吃完飯等會兒還要喝藥呢,你身體還沒恢復,這幾天就不要勞累了,地裡有什麼需要忙活的,你交代秦忠叔叔他們就行了,對了,縣令大人又給送了兩個人過來了幫忙,一個叫秦孝,一個叫秦禮。”
“……小小年紀,操這麼多心,小心用腦過度今後不長個兒……”雲杉嗔笑的捏了捏小大人小川的臉頰打趣道。
晴空頓時擔憂的看向哥哥,隨後拍着小胸脯大聲道:“哥哥不要怕,就算你長得沒有我高,你永遠都是我哥哥,我也會永遠保護你的。”
被妹妹插了一刀的小川,既感動,又很是無語:“……”
話說,前世他雖然病弱,身材消瘦,但身高卻並不矮,這輩子營養跟上了,只會比上輩子長得還要高。
這一點,小川一點都不擔心。
待雲杉吃過飯後,憋不住的狗子們和晴空便被小川打發出去玩兒了。
在雲杉洗刷鍋碗之時,小川看向妖怪娘開口道:“娘,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雲杉洗碗的動作一頓,頗爲不解的看向滿臉嚴肅的兒子:“什麼事?”
“我想和妹妹一起習武。”
“?”雲杉震驚的看着小川,怎麼都沒有想到,這話居然會從五歲的小不點口中說出來,頗爲好奇道:“爲什麼突然想要習武啊?你妹妹倒也罷,她本就是個閒不住的皮猴子,可你不是最不喜歡運動嗎?習武可是很辛苦的。”
小川垂下的眼眸裡劃過一道陰鬱之色,隨後擡眸看向妖怪娘,故作天真道:“習武不僅能讓身體變得強壯,還能保護自己,打跑壞人。”
這倒也是……。
雲杉頗爲贊同的點了點頭。
小川見妖怪娘同意,於是繼續道:“娘,秦忠叔叔他們四個人都會武功,讓他們教我和妹妹,我們不僅不用跑很遠去學,而且還能省下一筆拜師錢呢。”
暗中的秦十六同情的瞥了秦忠一眼,爲秦忠抹了一把同情的淚。
本是過來找雲杉的秦忠站在院子裡:“……。”
難怪~
難怪前幾天這小崽子看他的眼神很不對勁兒,原來是在算計他這事兒。
“你這主意不錯,就這麼辦。”雲杉猛的一拍巴掌,表示贊同兒子這一計劃,同時,想起秦熠知揹着她都能在半空中疾馳飛行,心中一直有着武俠夢的雲杉,深深的一嘆:“可惜啊,可惜老孃年紀大了,要不然,娘也很想去學武功,到時候飛檐走壁,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多厲害多牛啊!”
小川:“……”
秦忠:“……”
秦十六:“……。”
聽着母子兩個爲了省點拜師錢,狼狽爲奸的算計他,秦忠心塞塞的轉身——走了。
其實~
秦忠也並非真的生氣。
反倒是很喜歡小川這機靈的孩子。
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在沒經過大人的同意下,他可不敢擅自答應收徒,而且這兩個徒弟,還是大人今後的便宜兒女,他可不敢去做僭越之事。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此時迴避的好,等拖延一些是時間,趕緊通知大人定奪才行。
秦十六神情複雜的深深一嘆:“哎~”
話說。
這厲家三口,除了嬌憨活潑的小晴空比較正常,那厲雲杉和厲巒川這一大一小,渾身皆是充滿了無數的無解謎團。
小的前段時間把狼羣引下山,借狼殺人,輕易的就弄死了兩條人命,雖然那兩個膽敢算計大人看上的女人着實該死,但一想到這兩人是死在一個五歲孩子的計謀之下,便不僅令人毛骨悚然。
大的渾身謎團就更多了。
她總是能在睡上一晚後,屋子裡憑空就詭異的多出來許許多多的東西,從吃食到新型的農作物,再到穿戴和使用工具,真真很是怪異。
就連來個月事。
也能折騰得他家大人提心吊膽,魂不守舍。
折騰得言傳根一家受傷的受傷,內訌的內訌。
更是鬧得整個言家村都人心惶惶的,以爲夜裡真的有鬼出沒。
現在言家村原本那些藉着夜色掩護去偷,情的男女,現在天沒黑就關門閉戶不敢出門了。
這對母子如此能折騰,也不知道將來大人真娶了厲夫人,秦府將會何等的熱鬧~
小川想起那大鬍子對孃的覬覦,躊躇了片刻,喊道:“娘……。”
“嗯?怎麼了?”
“你……你覺得縣令大人這人如何?”小川試探的問道,緊繃微顫的小臉上,盡是小心翼翼,生怕妖怪娘會生氣。
雲杉愣了一瞬,隨即秒懂了兒子話語裡隱藏的另一層意思。
想必是那天晚上,秦熠知對她說“我會對你負責,明媒正娶的那種。”這話被兒子聽到了,於是心裡有了危機感。
內心哭笑不得的雲杉蹲下身,親親小川的臉頰安撫,點評道:“你說縣太爺啊?我覺得他是個好官。”
小川聽着妖怪娘這敷衍的評價,內心偷偷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目前只是那大鬍子一廂情願而已,娘對那大鬍子,並無什麼男女之情。
這樣他就能暫時放心了……。
雲杉看着兒子臉上緊張,擔憂,忌憚,戒備等種種複雜的神情,很是心疼這個年紀小小,卻心智早熟且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也好。
讓他和晴空學點武功,長大了即便是成不了武林高手,至少也能自保不被人欺負。
一說起習武。
雲杉就想起她小時候幹過的那些蠢事兒。
不過也是。
話說誰人小時候沒熊過?
沒有模仿過電視裡武功蓋世的大俠?沒有扮演過各色傾世美人?
雲杉現在都還清楚的記得,小時候她把家裡的衣架橫放在頭上,然後把架子牀上白色的蚊帳扯下來頂在頭上,假裝自己是頭頂白紗飛舞的白娘子,最後蚊子弄破了,然後被幹活回家的老媽一頓揍。
還有一次,看到電視裡說要練飛檐走壁的輕功,就得先在腿上綁上重物走路,過一段時間後取下重物,輕輕一躍就能飛上屋頂。
但是她那叫一個羨慕啊,那叫一個蠢蠢欲動啊!
終於有一天,她等到了一個機會。
她趁着老媽出去幹活時,偷偷摸摸的把家裡的枕套取下來,裝上鵝卵石分別綁在腳背上,就這麼走了一上午,弄得腳背都破皮了都捨不得取下來,等老媽回來看到纔買的枕套被弄得又髒又破,她的腳上也受了傷,於是,她又被老媽逮到一頓揍。
於是乎,她這輕功纔剛剛開始練,就又夭折了……。
“噗~”想起前世小時候幹過的蠢事兒,雲杉一下笑出了聲。
小川:“?”
雲杉輕咳一聲,演技頓時上線,滿臉期盼的看着兒子:“咳咳~娘只是一想起今後你和晴空能帶着娘飛檐走壁,娘就很開心。”
明知道妖怪娘是在睜眼說瞎話,但小川還是看破不戳破的點點頭,配合妖怪孃的演出,認真道:“娘,我和妹妹一定會認真練武的,爭取早日帶着娘飛檐走壁。”
“好,娘等着。”
……。
去三河縣耽擱了好幾天,這幾天沒去地裡查看,雲杉這心裡惦記的很,喝完藥後,便帶着小川去了荒地。
雲杉看着精力過剩的熊閨女,正和兩條狗子你追我趕的四處瘋跑,生怕背心出了汗,趕緊看向兒子:“小川,快去看看你妹妹出汗沒,可別汗溼受了風寒。”
小川猶豫了一瞬,點點頭,不過對妖怪娘再三叮囑:“……好吧,娘你若是累了,就回去休息,別硬撐着。”
“好~娘知道了。”雲杉好笑的看着粉嫩的小正太。
秦忠等四人一看雲杉過來,皆是目露意外,畢竟,昨天他們四人可是親眼看到她半死不活的回到家。
今天才剛能起牀,就來地裡查看,真真是……。
讓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秦誠楞了一瞬,隨後放下手裡的鋤頭,看向雲杉問候道:“夫人,你怎麼來地裡了?身子可好全了?”
“謝謝關心,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雲杉笑說道。
秦忠招呼還沒見過未來女主子的兩個同伴過來,然後介紹道:“夫人,左邊的是秦孝,右邊的是秦禮,他們都是大人派過來幫忙的。”
秦孝秦禮衝規規矩矩的抱拳行禮:“夫人好。”
雲杉衝兩人微微頷首:“兩位不必如此,今後若是有什麼不懂的,你們直接問秦忠他們,或者問我都可以。”
“是,夫人。”
聽着這左一聲夫人,右一聲夫人的,雲杉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過也沒去深想。
畢竟,這可是古代,她也的確是成過親的婦人,不叫夫人,叫名字似乎更加不恰當。
雲杉哪裡知道,以前別人叫她夫人,只是單純的一個稱呼,而現在,這幾個人叫她夫人,那是因爲秦熠知放話了,所以秦熠知的下屬們,現在一個個則是發自內心的認可,認可她爲大秦熠知的夫人。
“秦忠,秦誠,麻煩你們跟着我去育苗地看看。”
兄弟兩不約而同的應聲:“是,夫人。”
幾天時間不見。
地裡的農作物真真是大變樣。
紅薯藤長得越發長了,最長的藤長已經快要五十釐米左右了,那一簇簇嫩綠的葉子,看起來很是惹人喜愛。
翻了一下紅薯藤,發下並無什麼雜草,而且泥土溼度也保持的剛好,雲杉很是滿意。
“不錯,沒有雜草,澆水的量也適宜。”
秦忠冷硬的臉脣角勾了勾:“謝夫人誇獎,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秦誠臉上也帶着笑。
話說,大人如此重視這些奇怪的農作物,他們敢不盡心盡力嗎?
老實說,伺候地裡這些莊稼,簡直比伺候人還要來得提心吊膽。
白天擔心兩條狗子糟蹋。
夜裡擔心老鼠蛇蟲什麼的糟蹋。
每一天,他們都要在這些秧苗地裡轉上好幾圈,尤其是育苗地裡剛長出來的小苗,他們甚至還一一數過多少苗,然後記錄進隨身攜帶的小本本里。
一想到這些高產的農作物,將會是他參與並親手種出來的,秦忠兩兄弟便挺直了背脊。
看完了紅薯地,雲杉又去了土豆地。
土豆的嫩芽,如今冒出地面已經約五釐米了,而旁邊育苗地裡的黃瓜,西瓜,南瓜,辣椒,四季豆,豇豆,也長出了約六釐米左右,再等上四五天,就都已經可以進行移栽了。
亂石堆的坑窩裡,佛手瓜也長出了嫩芽。
這些種子的出芽率都很不錯,存活率也挺好的,雲杉很是開心,眉眼含笑的看向秦忠,並朝對方比劃。
“你們記一下,佛手瓜這裡,需要半個月內把藤架全部搭起來,不能用竹子搭建,必須得用小腿粗的木頭搭建,因爲佛手瓜的產量很好,竹子搭建的架子,在夏天經過日曬雨淋容易發黴腐爛,承重不行,木頭搭建的架子只要搭建好了,能使用好幾年。”
秦忠一手執筆,一手握着縫合的本子,飛快的記錄着:“夫人,我記下了。”
雲杉看着佛手瓜幼苗,想了想,補充道:“對了,搭建時,不用搭建的太高,架子距離地面約你個頭再高出一些就可以了,這樣方便今後的採摘,還有,架子要呈田字格狀,而且間隙……。”
說道這兒,雲杉頓了一瞬,因爲她完全搞不懂古代所謂的尺寸,於是用手比劃着,大概間隙約一米的樣子:“你們懂了嗎?”
秦忠秦誠怪異的看了雲杉一眼:“懂了,夫人的意思是,間歇約三尺左右對嗎?”
三尺?
雲杉不知道該如何換算成米,於是含糊的點點頭:“嗯,差不多就這麼寬吧,到時候搭建好了,間歇中間再放上略粗的荊條就可以了。”
“嗯。”秦忠飛快的在本本上記錄着。
看完了佛手瓜。
雲杉帶着兩人又去了地裡,然後拿着鋤頭,親自示範並壘了兩行約兩米的紅薯行,又在隔壁的那塊地挖了準備移栽過來的窩子。
“你們就照着我這個距離挖坑和壘土就可以了,最好能在三天內挖好窩子,到時候方便我們進行移栽。”
“是,夫人。”有了實際對照就好,這樣秦孝秦禮都能幹這活兒。
雲杉想了想,最後補充道:“還有,等過兩天我們把秧苗移栽過來後,你們有空就去砍點荊條什麼的回來,到時候給四季豆,豇豆,黃瓜搭架,不用砍很粗的那種,約大拇指粗就差不多了,高不超過你們的個頭,將來便於採摘,對了,荊條上面的那些細小枝幹不用剃掉,那些細小枝幹,反而還能幫助藤蔓的攀爬。”
“好的,夫人。”秦忠仔細的記錄着。
暫時能想到的,大約就這麼多,安排完接下來幾天的工作後,雲杉便急忙忙的趕回家準備做飯去了。
畢竟,雖然她沒錢給拜師禮,但她會做飯啊!
對於秦忠秦誠這兩個隱形吃貨來說,沒有什麼是一頓大餐解決不了的,若是不行,那就兩頓,三頓……。
……。
言正清進考場時——信心滿滿;出考場時——灰頭土臉。
在考場外焦急等待的言正文,老遠一看到四弟搖搖欲墜的走出來,忙不迭的迎了上去,當看到四弟此時那臉色煞白,垂頭喪氣的樣子,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慌了。
該不會……
該不會……。
言正文惶恐的甩動着腦袋,試圖把腦子裡剛升起來的這個晦氣念頭甩開,同時不死心的瘋狂衝了過去,眼含期待的一把緊緊抓住言正清的胳膊,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忙問:“四弟,感覺考的如何?你……你可有把握能中秀才嗎?”
言正清眸光渙散,整個人木愣愣,似乎對外界的聲音徹底隔絕了一般。
“四弟?四弟?你倒是說話呀?”
“……。”
言正清沒說話,倒是他後面出來的人諸多考生,踉蹌着走出來後,看着滿臉期盼且殷勤迎上的家人,崩潰了。
“哇嗚~嗚嗚嗚~這次又沒過,又沒過……。老天吶,你爲何要如此對我?我今年已經四十八歲了,我已經耗不起了……。”一個鬚髮花白的老童生,癱軟的跌坐在地,悲愴的望天哭訴。
老童生的孫子趕緊過去攙扶並勸慰,生怕癡迷於科考的爺爺氣出個好歹:“爺爺,你還有機會的……快起來吧,大家都看在你呢!”
一考生看向書院的同窗,苦笑道:“今年的考題,不僅出題範圍廣,而且出題也甚是刁鑽,今年這一次,是沒希望了……。不過也不算白來,至少讓我開闊了眼界。”
同伴同樣愁苦着臉:“是啊,今年這一次考院試,至少讓我等認識到了諸多不足,看來今後可不能‘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得四處走走,得四處看看,才能在實踐中增長見聞。”
“嗚嗚~縣太爺究竟是怎麼想的啊?我等是讀書治國之才,豈能去專營瞭解那些俗物之事,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我倒是覺得,咱們縣這縣太爺,着實是個務實的好官,你看他出的這些題中就能看出,他對關乎百姓的民生問題很是看重。”
“是啊,咱們這次考場集體發揮失利,不冤……。”
秦熠知和師爺站在大門院牆內。
聽着這些書生對他這個縣太爺,或褒,或貶,或嘲諷,或憤慨之言語,臉上的表情沒有半點波動。
只有自以爲是的庸才,纔會把他們自己的失敗,推卸到他人的身上。
此時。
好些心裡承受力不行的考生,人還未出考場,直接就暈死了過去,最後被衙役滿臉嫌棄的擡了出去。
有些人——是因爲熬了多年,看不到希望的出路而絕望暈死了過去。
有些人——則是因爲縣太爺不按套路出題,覺得這是在惡整他們這些學子,於是活生生氣暈了過去。
考場外。
此時一片愁雲慘淡,哀聲嚎哭,好不熱鬧。
平日裡一個個擺譜裝成高風亮節的名士風範,自詡“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斯文讀書人,在考場發揮失利後,哭得就跟那些撒潑的婦人似的。
秦熠知和雲祁一走出考場,看着考場外此時這一醜態,見怪不怪的淡漠掃了一眼後,便收回了視線。
“接下來是回縣衙?還是……。”還是去那厲寡婦家呀?不過最後這一句,雲祁可沒有直接明着說出來。
畢竟,他可不想秦熠知這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又把一堆事兒全都甩給他。
爲了探秦熠知的口風,這才委婉的試探了一下。
秦熠知把玩着手裡的馬鞭,瞥了好友一眼,似笑非笑道:“自然是回縣衙。”
呼呼~
雲祁鬆了一口氣。
這傢伙總算是有人性了一回。
然而云祁卻高興的太早了些,壓根就沒有看到正翻身上馬的好友,那濃密大鬍子下的脣角惡趣味的勾了勾。
在諸多考生的目送下,縣太爺和師爺騎馬離開。
聽着那馬蹄“噠噠噠”聲,言正清的視線終於慢慢聚焦,看着那馬背上遠去的身影,捂住胸口的言正清呼哧呼哧的劇烈喘息着。
“噗~”言正清竟噴出一口血來,然後硬生生的倒了下去。
“啊~有人,有人吐血了……。”人羣裡,有人驚呼出聲。
“天哪,這,這考生還這麼年輕,怎的就能因一次不中,就如此想不通呢?”
站在言正清對面的言正文,此時被言正清噴了一臉的血。
言正文直接被這如此驚悚的一幕,驚得瞳孔一縮,竟被嚇得失去了反應的能力,整個人直接傻在了原地。
剛纔站在言正文兄弟身旁的人,急忙推搡着嚇傻的言正文。
“喂~你家弟弟吐血暈倒了,你還傻乎乎的站着幹嘛?”
“小夥子,趕緊的救人吶。”
言正文這才反應過來,用衣袖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四肢無力的蹲下身,又是使勁兒搖晃,又是啪啪的拍打着言正清的臉,慌亂無措的一個勁兒呼喊。
“四弟?四弟你怎麼了?你可別害你大哥啊,要是你有個好歹,我回去可怎麼,怎麼和爹孃交代啊……。爹孃會罵死我的,會打死我的……。”
旁邊的人看不下去了:“……。”
這莊稼漢子,真的是吐血書生的親哥嗎?
怎麼說出的話,卻如此的令人心寒呢?
怎麼大夥聽着這莊稼漢的一番話,怎麼聽,怎麼這麼變扭呢?
這人還沒死呢,就想着趕緊推卸責任。
一個來接大孫子考試的老頭,重重的拍了言正文的肩,沒好氣的提醒並催促道:“你這怎麼當人大哥的?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和一個昏迷的人計較會不會牽連你捱罵捱打,現在最要緊的,是先趕緊的把人背起來送醫館去啊。”
“喔,喔,送醫館,我這就送他去醫館。”言正文恍恍惚惚的下意識應答着。
還是旁邊的圍觀這看不下去了,一起動手幫忙把言正清擡上了言家的牛車,言正文這才拉着弟弟去看大夫。
言正清的吐血,爲今年三河縣的院試考覈,又添上了一筆廣爲傳播的笑談。
一刻鐘後。
言正文渾身發顫,臉色煞白的終於趕着牛車抵達了醫館,牛車剛剛停穩,便跳下去揹着言正清就衝向醫館。
“大夫,大夫救命啊,我弟吐血了,他吐血了。”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羣一聽這話,齊齊尋着聲音看了過去,當看到兩人你臉上,衣服皆有血漬後,又驚又怕又想要看個稀奇的涌了過去。
正在寫給病人寫藥房的坐診大夫,手一抖,一點濃墨滴濺在紙張上,眉頭皺了一瞬,隨即起身對病患道:“人命關天,麻煩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那病患也是個通情達理,於是點點頭:“魏大夫不用如此客氣。”
說完,看病的病患也起身看熱鬧去了。
“快,趕緊把病患放下。”魏大夫也被兩人滿臉的血嚇住了,趕緊招呼夥計幫忙把人下放下來。
言正清被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圈椅上,當魏大夫看到言正清身穿讀書人才會的長衫時,再想起今兒是院試結束的日子,心底已經隱隱有了揣測。
一邊把脈,一邊看向言正文,問:“說說他吐血前的經過。”
言正文結結巴巴的趕緊把言正清是如何走出考場,如何神情不對,然後又是如何吐血的經過顛三倒四的說了好幾遍。
魏大夫:“行了,我知道了,一旁暫且坐下歇息片刻,別打擾我。”
言正文被夥計攙扶到一旁,渾身癱軟的坐下了,側頭看着人事不省的四弟,看着大夫緊蹙的眉頭,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
完了……。
四弟這次中不了秀才,再等幾天,他就得去挖堰塘服勞役,堰塘挖完還得繼續幫家裡秋後搶收,搶收完還得播種,播種完還不帶喘口氣,又得被徵走不知去三河縣哪個地方繼續幹苦力修築河提。
這是要累死他呀~
況且今年家裡的勞力少,地裡莊稼的收成肯定沒法和去年比,賣不了糧食,換不了錢,這光會耍嘴皮的四弟這次沒中,爹孃肯定還會繼續供四弟讀書的,可家裡錢只有那麼多,四弟去了,他兒子有信可怎麼辦?
不行。
言正文眼神一寒。
他兒子有信一定要繼續讀,若是爹孃不讓有信讀,他就鬧,他就鬧分家。
到時候一分家。
要麼爹孃跟着他大房過,只要爹孃到了他大房,還怕爹孃不向着他?
可若是爹孃偏心眼的執意要跟老四過,那就要去衙門重新立戶,到時候服勞役,抽兵役,交賦稅都得按一戶一戶的來算,就老四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雞養,兩個老東西還能幫補養着老四一輩子不成?
分家後,大房好歹有他這個壯勞力,以及即將成爲壯勞力的有德,還有他婆娘和兩個閨女,一大家子還怕過不好日子?
只是……
好歹老四也讀了這麼些年的書,今年不中,指不定明年就中了,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鬧到分家這個地步的。
思及此。
言正文坐在椅子上,很快就在腦子裡算計着利益與得失。
魏大夫收回診脈的手,看向走神中的言正文:“病人雖然吐血,但卻並無大性命之憂。”
“?”言正文愣了一瞬後,這才反應過來:“……。大夫,真的?真的?”
“嗯,他吐血暈厥,只是一時急怒攻心,氣血上涌所致,待老夫給他扎一針,他立即就能醒來,不過醒來後,還需喝上幾天調理順氣的藥,回去儘量讓其放寬心,家人也要配合好別給他太大壓力,以免鬱結於心加重病情。”
魏大夫凝神靜氣的手捏銀針,深吸一口氣,快,狠,準的刺進言正清胸前的皮肉內,然後慢慢捻轉。
言正清在銀針捻轉之時,嘴角又溢出了絲絲血跡。
“怎麼,怎麼又吐血了?”
夥計早已習慣了家屬的一驚一乍,於是低聲道:“小聲一點,可別驚擾了魏大夫施針,這是在利用鍼灸之法,幫助病患把淤血排出來呢,以免淤血滯留在體內,容易引發其他病症。”
言正文這才似有所悟的點點頭。
圍觀羣衆剛纔都聽到了言正文講事發經過。
於是有人道:“喲~這書生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想不通了,一次沒好考,下次又考不就成了了,犯得上把自個氣得吐血嗎?”
“就是啊,五六十歲的老童生多了去了,也沒見向他這般氣得吐血呀~”
秀才沒考中,沒爲家裡減輕賦稅不說。
如今折騰得要倒花銀子給看病買藥。
想起剛纔人羣中有人提到“老童生”這三個字,言正文心裡不禁又開始動搖了……。
聽着人羣的議論聲,言正文臉色不怎麼好的朝魏大夫點點頭,隨後摸了摸身上的錢袋子,小心翼翼的問道:“大夫,不知……。一共所需花費多少錢銀?”
“診脈,扎針,十天的藥錢,大約一共需要三兩銀子。”
“什,什麼?三兩?”言正文驚得從凳子上刷一下站了起來,怒氣衝衝道:“這又不是缺胳膊斷腿需要你接骨,你只是紮了一下針而已,那藥又不是人蔘靈芝的,怎麼收那麼貴?你這是坑人呢?”
魏大夫頓時就黑了臉,也懶得和這等無奈潑皮似的人計較,氣憤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把我診脈以及扎針的錢給了,一共一兩半銀子。”
醫館的夥計也怒了:“你這人怎麼說話呢?好賴不知的東西,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這整個三河縣內,我們濟世醫館收費最是惠民,今兒你若是把這急怒攻心吐血的書生拉到其它醫館,少了四兩銀子你看你走不走得出去醫館半步?”
言正文被夥計這話嚇得慫了。
這可不是他熟悉的兩河口鎮,若是他今兒真的得罪很了這些地頭蛇,搞不好真的走不出三河縣。
思及此。
言正文趕緊利索的掏了一兩半銀子:“對,對不起大夫,我剛纔只是一時腦子沒轉過彎,這次出來身上週着實沒什麼銀兩,這才冒犯了你。”
“嗯。”魏大夫不鹹不淡的嗯了聲,起身去接着給前一個病患開藥方去了。
言正清在周圍一片嘈雜的議論聲中,終於悠悠轉醒,瞥了眼滿臉訕笑,點頭哈腰給大夫賠禮的大哥,泛紅的眸子緩緩移開了視線。
“四弟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剛纔可差點嚇死大哥了,走吧,我們趕緊回家。”
言正清沒有開口,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周圍人看着吐血書生醒來,皆是好言相勸。
“這位公子,想開點吧,今年不中,明年也會中的,即便是明年不中,後年也必定會中的,更何況,你現在還如此的年輕,年輕就是你最大的本錢,你可不能因爲一時的失利,而這麼糟踐自個的身體。”一個渾身補丁的老頭,看着言正清喋喋不休的勸說着。
人羣有人聽到老頭這話,哭笑不得的噗嗤一聲笑了。
這老頭子,也不知是誠心給人添堵?
還是真的不會說話。
哪有這麼安慰人的?
這不是在書生傷口上撒鹽嗎?
也有那好事兒的故意起鬨。
“就是啊,早早晚晚幾十年,只要你還活着,總有一天指不定就中的,何必拿自己身體不當一會事兒……。”
聽着這周圍無知老頭老太的嘲諷。
言正清感到從未有過的恥辱,衣袖下的拳頭緊攥着,忍耐着胸口涌動的氣流,面上卻有禮有節的衝衆人行了個禮:“小生多謝諸位對我的關心,距家遙遠,小生便就此告辭。”
人羣見這書生如此有禮貌,皆是紛紛出口稱讚,以及各種鼓勵,同時,人羣讓出一條通道讓兩人同行,目送着兩人上了牛車消失在眼前。
衆人卻不知,上了牛車的言正清,聽着他們“關心”的鼓勵,氣得嘴角又溢出了絲絲血漬……。
……
縣衙。
“伍叔,明兒下午前,裝好好一千斤大米放牛車上。”秦熠知坐在書房,一邊看着手裡的地圖,一邊頭也不擡的對管家吩咐。
管家一臉莫名,但還是點頭領命:“是,大少爺。”
“沒事你出去吧。”
“是。”
管家離開後。
雲祁便不解的看向秦熠知:“你這突然要這麼多大米,是準備幹啥?”
秦熠知擡頭淡淡的瞥了雲祁一眼,義正言辭道:“給我夫人送去啊。”
雲祁滿臉黑線。
“熠知,你這腦子……究竟是怎麼想到送大米這個餿主意的?討女人歡心送禮,我只聽說過有送鮮花,有送珠寶首飾,也有送胭脂水粉或者名玩字畫的,就是沒聽過送大米,我告訴你,你這樣是討不到娘子的。”
“放心,我夫人可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她就喜歡實實在在的白花花大米,我也覺得這愛好挺好的。”
“……”究竟是誰庸俗啊?熠知這是心盲眼盲了嗎?
雲祁此時終於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
秦熠知才懶得搭理好友的質疑,樂呵呵的想着雲杉收到大米時的開心模樣,大鬍子的臉上,神情頓時就開始盪漾了。
一旁的雲祁看着好友這神情——牙疼。
“你何時去言家村?”
“明天。”
雲祁眼珠子一轉。
許久沒去言家村了,還挺惦記厲雲杉的那一手好廚藝,只是秦熠知這廝太可惡,每次回來帶的各種好吃的,都捨不得和他公平分享,他早就饞得不行了。
於是。
雲祁厚着臉皮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秦熠知毫不遲疑的乾脆拒絕。
“爲啥你能去我就不能去?”雲祁不服,委屈。
“老子是去看我媳婦,你去看誰?”秦熠知這話說得既得意,又挑釁,又欠扁的。
只可惜。
靠腦子吃飯的弱雞雲祁——打不過。
只能憤憤的憋屈着。
“有什麼可得意的?過幾天等我忙完了,我能一下子帶回來十個八個媳婦,你能行嗎?”
除了厲雲杉,靠近一個女人死一個女人,不就暫時找到一個媳婦,他雲祁只要想,就能娶回來無數個媳婦。
秦熠知猥瑣的瞄了一眼雲祁的褲,襠,滿眼鄙夷與懷疑:“就你這小身板?還十個八個?除非你找的是十個八個相公,而你是自願當下面那個被,壓還差不多。”
作爲一個老兵痞,秦熠知的流氓戰鬥力那可是槓槓的。
“滾。”雲祁氣得直咬牙,不想再繼續和這廝打嘴仗,因爲他很有可能會被氣死的,深吸一口氣道:“……啥時候回來?”
“過幾天三河縣全面動工挖蓄水池時回來……作爲縣令,老子好歹也得出面到各處去巡查一番,以免有人藉着我的名頭斂財,或者是敷衍了事。”
雲祁這才放心的點點頭:“那就好,還真怕你會被美色所誤忘了正事兒。”
秦熠知咕咕喝完一大杯茶水,砸了咂嘴,笑得一臉期待道:“說實話,老子還真想享受一回被‘夫人美色所誤’的待遇。”
雲祁:“……”
……
三河縣和臨縣交界處的險峻大山深處。
一座佔地不小,且不易被人察覺的木屋內,今兒齊聚了整個寨子的大小頭目。
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位置的人,一手拿着烤羊腿啃,一手拿着一副人物畫像圖看,左臉上有着一道從鼻根至下頜的巨大疤痕,目若銅鈴,身形壯碩,左邊腰間佩着一柄寒光閃爍的大刀,光是這長相,這裝扮,便令人心生畏懼。
這便是這個山寨的土匪頭子——大刀疤哥。
疤哥把手裡的人物畫像遞給二當家,隨後看向衆人:“大家都說說看,這一筆足有八百兩銀子的買賣,咱們做?還是不做?”
二當家是個看起來頗爲斯文的人,看着手裡的人物畫像,再看看沒有現身之人用箭射進來的信紙,眉頭緊蹙着。
三當家是個急性子,當即就扯着嗓門兒道:“大哥,怕個球,不就是一個鄉下寡婦嗎?咱們隨隨便便找幾個兄弟就能幹了這一票。”
“這事……很不對勁,若紙上那女人真是個普通農婦,一下子能拿得出八百兩銀子的人,爲什麼不隨便找個地痞流氓去辦,反而還要浪費銀子讓我們大老遠的去幹呢?更何況,那背後之人,連和我們正面交易都不敢,指不定這事就是個圈套。”二當家是個謹慎的人,當即便說出來心中的疑惑。
最最重要的是。
現在三河縣的縣令,可不是上一任那個擔心怕死的膿包縣令。
這秦縣令,膽大包天,殺伐果決,連未經上報私自處決人犯的事都能幹出來,而且幹出來後,在巡撫途徑三河縣都能繼續穩坐縣令的位置,這人若是朝中沒人才有怪。
所以這也是爲什麼他近段時間,一直勸說老大暫且不要輕易出去撈錢,以免引起了那縣令的主意,一旦被縣令逮住把柄,這整個寨子的幾百號人,可就沒活路。
四當家並不贊同二當家這一觀點,這段時間天天關在山上,都快閒得生鏽了,而且沒有進項,山寨伙食也直線下降,嘴裡都快淡出個鳥來了,思及此,粗聲粗氣道:“這有啥,有錢人家的齷齪事多了去了,指不定對方是擔心地痞流氓辦不好事兒,反倒打草驚蛇,這才讓我們出馬的……。那可是八百兩銀子啊,自從三河縣新任縣令上任後,咱們就沒進項了,在這麼下去,寨子裡的老小可都得和西北風了……”
意見不統一的衆人,七嘴八舌的爭論着。
足足爭論到半夜,還差點打起來了,最後也沒得出個結果出來。
最後老大疤哥心煩氣躁的摔了一個酒碗:“行了,今晚就到此爲止,大家都回去仔細想想,給老子往深裡想想,明天咱們再繼續討論。”
見老大發火了,衆人只得暫時停戰,規規矩矩老實的點頭同意。
“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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