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不知何時傳出了安然公主流落青樓的故事, 百姓們好容易有了這個皇家八卦,自然在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有可憐公主的,有不屑的, 有輕視, 還有幸災樂禍, 背後還給安然公主起了外號“花魁公主”。坊間的熱議自然逃不出皇帝的耳目, 端木淳聞言, 心中一凜,此事肯定是別有用心之人所爲,目的是抹黑公主, 抹黑皇家,削弱皇家的威嚴。太后得知傳言更是氣得氣血翻涌, 頭一個懷疑對象竟是翔宇, 端木淳、浣月忙爲其辯解, 因爲她沒有如此做的動機。幾日後,暗探回報, 因爲範圍太大,整個京城都在傳說,無法查出散播消息的確切人員。不過,從傳言流傳的速度和範圍來看,這是一次嚴謹的佈局, 京城中多了一些來路不明的人, 有意無意地打聽公主的事情, 更是引發了傳言的進一步擴大。端木淳皺着眉頭, 查找散播消息之人, 無異於大海撈針,就算找到此人, 也無法平息百姓們的猜疑,該如何挽回惡劣的影響呢?
浣月雖然堅強,卻也因此而氣苦,自然到翔宇那裡哭訴一番。翔宇一聽,想起前世的危機公關處理,不外乎使用宣傳這一手段,別人可以抹黑公主,那他們可以宣傳正面的內容,不用強制手段,便可潤物細無聲般讓人輕易接受。眼睛一亮,她立刻開始聚精會神寫起劇本來。
一旁垂淚的浣月,半天沒有聽到她安慰的聲音,擡頭一看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在這裡哭哭啼啼的,她倒好,寫起戲來。心下好奇,擦了擦淚水,拿過翔宇寫完的幾張紙,看了起來,竟然寫的是自己的故事。
襁褓中的公主被壞人扔到青樓,青樓老鴇好心收養,成了一名青樓人員。公主漸漸長大,老鴇着力培養其琴棋書畫。爲報答老鴇養育之恩,在青樓瀕臨倒閉之時,化名登臺演出,力挽狂瀾,青樓從此紅火起來。公主因此過上了拋頭露面的生活,但是她一直潔身自愛,只是同脾氣相投之人談詩詞說琴藝,贏得了“琴詩雙絕”的美名。一次,公主偶遇才華橫溢的才子,才子被公主的氣質、才藝深深吸引,便不顧公主的身份勇於追求。公主也愛慕其才華,但又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接受他。正在此時,一名善公子感其明珠蒙塵,自願同公主結拜爲姐弟,助其脫離苦海。公主在善公子的鼓勵下,學習經商管理,自力更生,開創出一番事業。才子則一路追隨着公主,雖高中狀元卻不離不棄,兩人終私定終身。皇家尋來,公主恢復身份,卻仍堅持下嫁無權無勢的狀元郎才子,皇帝感其堅貞,爲其賜婚。才子被矇在鼓裡,寧死不高攀,堅持要履行私定的婚約。後知道公主的真實身份,公主與才子共結連理,雙宿雙飛,譜就了一段千古佳話。
看着看着,浣月撲哧一笑,翔宇忙問其感受。浣月道:“雖然大體情況如此,可是宇兒,有的地方你寫得也太虛構了,我們那裡還如此纏綿悱惻過,因爲覺得太假才笑出聲來。”
翔宇還在那裡得意洋洋:“這就對了,藝術來源於生活,但又高於生活。若是一味地寫些雞毛蒜皮,家長裡短的,誰還看哪。這齣戲就是要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只要感人肺腑、引人共鳴就是好戲。我就是要讓全京城的人知道你不向命運低頭的勇氣,樹立起一個自強自立自愛的女子新形象。”
劇本送給端木淳過目,他不由拍手稱好,通過戲劇這種喜聞樂見的形式,可以傳遞出有利的信息,看來以後應該加強管理,加大宣傳的力度,多鼓勵辦一些雜誌、戲班之類,將全國的喉舌掌握在朝廷手中,自然就會掌握住民心。
這出名爲《公主自強記》的戲,一經行雲班推出,便引起了全京城的轟動。因爲雖然公主的八卦不少,卻是版本衆多,人們都好奇事實到底如何,《公主自強記》則滿足了人們的八卦心理。“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呀”,看完戲的人都有這樣的感嘆。爲了加大宣傳力度,翔宇動用了演藝學校的新學員,幾名尖子挑起大梁,分成四個小組在洛陽城四個城門附近進行演出,吸引了大批觀衆。當然,寫玉等人還是在梨園演出,每天演出一場,連演了十天。演員們雖累卻心情舒暢,因爲除了演出提成外,東家還另外賞了不少銀子,倒是皆大歡喜。
絕大多數觀衆們對此戲評價甚高,無不被戲中女豬腳的悲慘命運惹哭,女人們更是涕淚橫飛。而女豬腳的自強自立又深深感染了每一名觀衆,女人們自然也跟着激動,一些女子更是考慮起戲中女主的話,爲什麼女子就非得依靠男人,只要自強自立自愛,女人一樣可以幹一番事業。當然,那些保守之人對此戲評價很低,說什麼敗壞風俗,理應禁演。
如此轟動的場面,自然少不了《納川》的身影。《納川》專門開闢了一個專欄,用來討論男人女人問題,焦點是女子是否應該同男子平起平坐。翔宇用筆名勝男發表了一篇《誰說女子不如男》,全力提倡男女平等,其中尖銳的思想,讓整個京城文壇爲之顫動。衛道士們紛紛撰文,大罵人心不古,道德淪喪,搬出來孔孟之道,爲男爲尊辯解。而翔宇則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一篇篇地駁倒了聞名京城文壇的幾名人物,大有舌戰羣儒的風範。此後,勝男名氣沖天,儼然成了女權運動代表人物。激烈的論戰,成功吸引了高層次人才的目光,京城的文人墨客紛紛寫稿發表自己的看法,基本上是一邊倒啊,都贊成男尊女卑唄。翔宇早就躲被窩裡偷笑了,如此一來,《納川》的人氣賺得更足了,在讀者心目中,這本雜誌代表了京城文學的最高水平,甚至是全國第一。
於是,全京城的目光從公主的經歷漸漸轉移到了女權運動上,皇帝更是堅定了將翔宇延攬進朝廷的信念。太后倒是對翔宇有了一絲好感,也感嘆其心思敏捷來,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幫皇家解決了危機,理應賞賜。金銀珠寶等又是一車,雖被翔宇嫌棄佔地方,卻也沒見她將那些東西扔了出去,最後這批東西索性捐給了慈善總會,再怎麼說捐了也比放在家裡佔地方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