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靖彥來也匆匆, 去也匆匆。第二天再次面聖,第三天便啓程回長州去了。自然同浣月又是一番依依不捨,不過心情卻是比來時可謂從地上飄到了天上, 翔宇少不了又是一通調侃, 寧靖彥幸福地找不着北了, 也不管他人說什麼, 只是傻笑, 無趣的緊。
在城門口送別了寧靖彥,翔宇拉着有些落寞的浣月到慈善總會去看看。想來也汗顏,許久都沒有去過了, 幸虧羅家人能幹且不在意,否則自己這個副秘書長早就被攆出去了。
慈善總會裡, 羅皓燁正交代工作人員過兩天組織志願者看望一些尚能自理的、未進善育堂的鰥寡孤獨者, 現已漸進寒冬, 他們缺吃少衣,慈善總會準備拿出部分款項進行援助。翔宇、浣月、揚歌三人也報名參加了此次活動, 因爲他們都是志願者,卻還未參加過志願活動,自感羞愧,此事有機會還不快些。
幾人正說着話呢,端木涵走了進來, 他的臉色比以前好像黑了不少, 倒是去了些頹廢憂鬱, 多了不少開朗快樂的氣息。一見翔宇, 他高興地迎了上去, 正要順勢握住她的手,卻被另一人撞到一邊去了。原來是羅好好, 她伸手握住翔宇的手,笑眯眯撒嬌道:“宇哥哥,好久都沒見你了,想我嗎?”翔宇一頭霧水,愣住了,也就任羅好好握住手,詫異道:“小四,昨晚我們不是在一起吃的飯嗎?”
被撞飛的端木涵一臉不高興,質問道:“小四,你幹嘛推我?”羅好好白了他一眼,沒聲好氣道:“你不能碰宇哥哥的,小心墨將軍扁你。”端木涵看着那兩雙握着的手,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裡酸溜溜的,嘴上卻玩世不恭道:“小四,你宇哥哥喜歡的是男人,你沒戲的。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啊。”羅好好嘿嘿笑了幾聲,抱住了翔宇,朝他炫耀道:“就算宇哥哥不喜歡我,我也樂意呀。我能抱她,你不能,氣死你。”翔宇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頭,示意她放手,看把端木涵氣得眼睛都要冒火了。他的臉色有些發黑,一衝動上前拉過羅好好,緊緊握住她的手,嬉笑道:“我若不能你也不行。”其他人都呆住了,愣愣地看着這一幕,腦袋轉不過彎兒來。
那兩人後知後覺地低頭看着交握的雙手,對視一眼,“啊”了兩聲,分別如同被燙了一般,縮回了手,臉上都有可疑的紅色。翔宇強忍住爆笑的衝動,這兩人可以發展發展,促狹道:“小四,端木大哥是個斷袖,你可以視他爲女子嘛,就像拿我當姐姐一般。”羅好好紅着臉,手裡好像還殘存着他的體溫,雖然經常爲人看病,手免不了同男病人接觸,卻不曾有過剛纔那種感覺,麻麻的,癢癢的。她忙揮去心中的雜念,藉着翔宇的坡下驢,拍了拍端木淳的肩膀,道:“涵大哥,以後我可就拿你當姐姐看了。”端木涵還在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詫異,怎會如此柔若無骨,跟那些小倌很是不同,好想再摸摸看,一聽得羅好好的話,忙伸手拉住她的手,道:“小四,你可真好,不會瞧不起我。”羅好好臉更紅了,又有那種癢癢的感覺了,他好像在用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忙抽回手,尷尬笑道:“不用客氣,不用客氣。”
一旁的羅皓燁回過神來,感情自己的妹妹兩次被人輕薄,還在那裡客氣呢,也不好發火,臉上卻有些不太好看,道:“小四,醫館裡沒有事情了嗎?”“啊,對了,跟李大叔約好了。”羅好好趁此藉口揹着醫箱遁了。其他人也都看出了端倪,揚歌甩甩頭,故作擔心道:“同行者漸少,好傷心哪!”浣月實在憋不住了,使勁咳嗽了幾聲,急忙走到院內,好找個僻靜的地方笑上一笑。
翔宇看看反應有些遲鈍的端木涵,忍住怒氣的羅皓燁,心裡暗笑,表面還要做和事佬,道:“端木大哥,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正在商量過幾天組織一個活動,你參加嗎?”“啊?啊,若是無事我就參加。”端木涵回過神來,掩飾住一絲不自然。幾人這才說起志願者活動,又詳細計劃了一番。
正在說着話呢,齊王府的管家來找端木涵,附耳說了幾句話後,端木涵皺起了眉頭,跟衆人告了別,急忙回去了。德太妃宮中,秦升同她喝着茶等着端木涵。只見端木涵急匆匆進了宮門,一看悠閒喝茶的兩人,眼睛眯了起來,朝德太妃行了禮,直起身問道:“母妃,你不是生病了嗎?”
德太妃一聽,垂目喝了一口茶,慢吞吞道:“若不是如此說,你怎可能來宮中。”看到端木涵有些生氣,擡腳就要走,她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度,“怎麼,剛來就要走嗎?”
秦升忙上前拉住端木涵,勸解道:“涵兒,你母妃這幾日身子總是欠佳,今天剛有些起色,可別再讓她生氣了。”端木涵一聽猶豫了,只得悶悶坐下了,半天擠出一句話來:“母妃現在感覺如何?”德太妃眼中閃過一絲柔情,平息了心情,道:“現在好多了,沒有什麼大礙了。”“涵兒啊,你要多進宮陪陪太妃,她年紀也大了,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多見見你。”秦升藉機提着建議。
端木涵閉上眼睛,頭靠在椅背上,慢慢道:“母妃,非是我不願進宮見您,而是兒子永遠達不到您的要求,您爲何不能安安靜靜地度過每一天呢?”德太妃的火兒蹭得冒了出來,站起身,怒視着自己的兒子:“爲什麼你總是這樣子,軟弱不堪,成不了大事呢?”秦升忙上前安撫她,回頭道:“涵兒,話要三思,還不過來向太妃陪個不是。”端木涵睜開眼睛,冷冷道:“母妃、舅舅,不要繞圈子了,還是說說今天讓我來的真實意圖吧。”
“你……”德太妃氣得氣血翻涌,一陣眩暈,跌坐在椅子上。端木涵、秦升急忙上前扶住她,遞上茶水,讓她慢慢靜下心來。看着總是不願配合的兒子,德太妃長嘆一聲,語氣蕭索:“涵兒,當年你是大皇子,理應繼承皇位啊。可是先皇卻受那個女人的迷惑,封其爲後,端木淳一個二皇子繼承大統,母妃心中一直不服,要從他們手中將你應得的東西奪回來。這麼多年來,你受的委屈母妃都知道,可是你爲什麼總是逃避而不反擊呢?現下京城的形勢對我們十分有利。”她的眼神立刻亮了起來,閃爍着精光,讓端木涵心中升起無限的哀傷,“此時,墨鴻飛已經到玉門關抗敵,京城空虛。你舅舅掌握了羽林軍的大部,若是此時逼宮,事半功倍。我要讓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嚐嚐失去一切的滋味,將一切還回來!”眼中的陰狠讓他恍惚,小時候慈愛溫婉母妃的記憶,漸漸模糊。
端木涵意興闌珊道:“母妃、舅舅,我志不在此,這些事情我不想參入。母妃,你爲何對那個位子如此執着,難道你不知道那裡沒有親情,沒有愛情,只有無盡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嗎?難道我的快樂遠遠不如那權勢來的重要麼?”不去理會又要發怒的德太妃,端木涵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道:“母妃,孩兒累了,倦了,無法飛了……請您不要再強迫我了。”說完,帶着一身的落寞,踏上了歸途,最親的人往往傷你最深,那是因爲你太在乎他的想法,而掩埋了自我……